第一百八十三章 院试

　　严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脸一顿，遂缓缓垂下头来，再不发一言。严穆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只狠狠地一甩帕子，便带着冬红走了。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严弱只咬着牙。一旁的贴身丫鬟春红缩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早知如此，当初我便不该帮她摆脱那县令的婚事。嫁那县令都好过嫁胡人。”

　　为什么呢？春红一脸疑问，却不敢作声。

　　严弱倒自说自话起来：“说得好听，说自己嫁了后再跟常姐姐和鹤鸣哥哥商量我的事。哼，恐怕嫁了胡人后，都跑到大草原去了。哪还管我的死活？嫁那县令，好歹还近点。有些事也可照应得到。”

　　春红自然不敢有所言语，只一味垂着头。

　　严弱闭了闭眼，睁开时，咬着牙，幽深的眼神看着那已没了倩影的小路，喃喃道：“如果我可以将她留下来就好了。”

　　这边姐妹俩因亲事发生了口角，另一边的三夫人却坐立不安。明天便是院试的日子了。这可是严鹤雷第一次参加。虽然秀才不同于举人，纵使考上了也还是无法去衙门的。但也算是踏进读书人这一列了。

　　三房不差钱，差的只是地位罢了。严鹤雷又是三房的希望，三夫人自然紧张得很。衣食住行，一一亲自检查了。这几天，就连严灵都不再闹腾，乖了很多。

　　不过，严鹤雷倒是淡然得很。三夫人看他那副样子，便气不过，待要责骂几句，又怕影响他心情，只得咽了下去。此时听到外面传来通报声，说常直来了，忙道：“快请进来吧。”

　　严灵早已奔奔跳跳地迎了出去。

　　严鹤雷的眼神闪烁了数下，赶紧拱手道：“那我先退下了。”三夫人待要挥挥手，让他下去，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道：“不急，待常直进来，你再退下吧。”

　　严鹤雷脸上闪过一阵挣扎，待要抗拒。此时，却听到了常直与严灵的说话声。

　　严灵拉着常直的手，两人说笑着走了进来。

　　待常直向三夫人见了礼后，看向一旁一直缩着头的严鹤雷，抿嘴一笑，道：“没想到鹤雷哥哥也在这里呢。”

　　严鹤雷脸一红，喃喃地应着，便想开溜。三夫人却道：“之前可是有人跟你拍胸脯保证自己一定能考上秀才的呢。只不知现在是否还记得。”

　　说着，瞟了严鹤雷一眼。严鹤雷的脸涨得更是通红了，搓着手不知所措。常直脸上的笑意更大了，待要说话，却听严鹤雷一仰脖子，道：“我必定可以考上，等着瞧。”

　　三夫人笑眯眯的道：“但愿你说话算话，我们可都听到了。”

　　严灵更是拍着手道：“好啊，好啊，哥哥也是秀才了。”大家都笑了。

　　严鹤雷敲了敲她的脑袋，轻斥了句：“淘气。”

　　一屋其乐融融。

　　常直又想起了鹤跃，曾几何时，也如此在她面前拍着手，嚷着，叫着。可惜，斯人已逝。不觉悲从中来。

　　此时，听得三夫人问道：“不知你此时来有何事？”

　　她忙整了整神色，让梅花将一托盘端了过来，打开一看，数百两白银呈现于面前，她笑道：“无论是院试还是乡试，府里都要提供一笔资助银子的。这是惯例。”

　　三夫人笑着令人收了，道：“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

　　常直道：“行了，我知道三房财大气粗了，自然看不上这些银子了。不过，规矩就是规矩。我既然当了这个家，自然要一视同仁。”

　　“好哇，你这个丫头，竟敢打趣起我了？”三夫人作势生气，脸色一整，随即又扑哧笑了起来。

　　她究竟出身江湖，这点玩笑话又怎会开不起？何况常直让严鹤雷肯去读书，就冲这点，她也会感激对方一辈子。

　　严鹤雷再聊了数句，便告辞离去了。三夫人与常直又坐下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一个自小走江湖，一个自小跟着父亲天南地北地跑，所见所闻虽大有不同，理念却出奇一致，心胸自然也比平常的闺阁女子宽阔很多。

　　因此，越聊越投机。转瞬间，过了午时，三夫人又留了常直吃饭，吃罢，契阔一番，方离去。

　　翌日，一大早，三房便忙碌起来。收拾的收拾，打水的打水，捧帕子的捧帕子。不过，纵然人人忙碌起来，也是寂静无声的。

　　三老爷一大早便坐在大厅里，捻着须，训着立于堂下的严鹤雷。他虽然垂着头，却时不时偷偷翻一下白眼，与一旁的严灵做个鬼脸。

　　三夫人检查完箱笼过来后，见及三老爷依然在训斥，瞪了他一眼，又对严鹤雷道：“时辰到了，你且出门吧。”

　　严鹤雷如脱了难般，一溜烟便溜了。

　　三夫人嗔怪地瞪了三老爷一眼，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教训人也不挑时候？”三夫人本生得高大，三老爷在男人中又算矮小的，两相对比之下，大有种东风压过西风之感。

　　三老爷虽在商场上能叱掣风云，在三夫人的‘武力’之下，立刻矮了半截，喃喃地道：“我这不是知道你紧张，担心他考不上吗？”

　　三夫人抿嘴一笑。屋内皆是丫鬟，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两人又说了两句，三老爷便出门去了。三夫人则跪在后面的小佛堂念念有词。

　　老太君亦知道今天是院试的日子，前一天已令人送来了文房四宝，今天又特意派了桃花过来，细细问了所带箱笼情况。待桃花回去禀报时，老太君甚感宽慰，道：“三房总算上进点了。不然，整天琢磨着那俗物，这世家如何才能长久呢？”

　　桃花笑着道：“多亏了常小娘子。”

　　老太君笑着道：“是啊。如果不是这个丫头和鹤鸣设计让鹤雷与她打赌，鹤雷估计到现在还不肯认真读书呢。”

　　顿了一下，瞟了一眼桃花，似笑非笑地道：“你倒是有心的。我怎会不知这全是她的功劳呢。”桃花忙垂下了头，道：“老太君真是七窍玲珑心。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老太君叹道：“所谓好妻旺三代。这次，严府有救了。”

　　桃花与严宏家的自然连连点头称是。不过，恐怕老太君也没料到，她心中的未来严府主母竟然给她捅了个大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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