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结局（二）

　　常直扬扬眉，示意梅花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之前说回来时见到百合，可能是我看错了。因为今天早上遇见百合时，我跟她说了这件事，她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并没有去东门，而是在西院陪崔小娘子。我想了想，那时只见到她的背影，也许真的是我看错了。”严伍陪着笑道。

　　屏风这边一片寂静。他缩了缩头，不知自己讲错什么了，又不敢出声询问，只得忐忑不安地等着。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还有，你今天过来的事，一定不能跟任何人说起。”常直平平的声音传来。严伍自然连连点头称是。

　　梅花令人将他带了下去。

　　“你怎么看？”王氏看向常直，一脸困惑。

　　“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将百合传来一问不就知道了。”常直笑笑道。

　　“可如果她仍然一口咬定自己在西院陪崔小娘子呢？”王氏颇为担忧。

　　“无妨，我自然可以让她承认。只不过，若然当时她不在西院，为何崔小娘子要替她掩护呢？”常直皱着眉头道。

　　“这也正是我感到不解的原因。”王氏亦是百般不得其解。她顿了一下，又道，“此时如果直接让百合过来，恐怕隐月阁那位会闹了起来。”

　　“百合原来不是老太君院子里的么？无妨，我们可以让桃花姐姐将她请过来。只说看看新买的手帕子。”常直沉吟了下，方道。

　　王氏抚着手掌笑说此主意甚好。常直遂与王氏至端雅堂，与桃花商议一番，便在偏房等着她们。

　　桃花跟百合说有些新式的手帕子是老太君赏给她的，但她用不了那么多，便将这些手帕子一一分给下面几个姐妹了。百合不疑有它，欢欢喜喜地跟着桃花走进了偏房。

　　她一看到常直与王氏坐在那里，腿一软，竟迈不开步了。她抬眼向桃花看去，满眼哀求。

　　桃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你是老太君院子里出去的，只要没甚大错，都不会赶你出府的。”

　　百合稍稍心安，见到常直王氏二人满脸和蔼的样子，胆色多了些许，遂上前见礼问安。

　　常直也不废话，单刀直入地将严伍说的话和盘托出。这下子百合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连连磕着头道：“常小娘子，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才在当值时悄悄离开一会的啊。”

　　常直与王氏对视了一眼，眼中皆看到对方的欣喜，终于有些许突破了。

　　原来百合的娘亲自入夏以来便病了，咳嗽得厉害，城中的医生看了一个又一个，都说要好好养着，若然熬得过秋天，这病便无妨。百合家中仅有一哥，平日她爹和她哥以上山砍柴拿到城里卖为生。维持基本的生计尚可，要像大户人家般养身体，恐怕是不行的了。

　　虽然她自小被卖进了严府，但签的是生契，成年后若然自己凑够了银子，又或者家里人拿了银子来，自然可以将她赎回去的。她便一心盼着可以出府去，能够一家团聚。

　　却不料，她娘病了，不但家中的积蓄全部用光，还欠了很多外债。不得已，她爹找上门来，她自然义不容辞，将手中的积蓄全部拿了出去。

　　说罢，她跪伏在地上，低泣不已。按照府里的规矩，当值期间若然擅离职守，被赶出府是必然的了，只是，不知会被卖向何处。

　　常直与王氏互视了一眼，又问道：“那为何崔小娘子会替你隐瞒？”

　　百合抬起头来，脸上亦是满脸不解。因素日里这崔小娘子最是高傲不过的人，根本不会将她们这些丫鬟看在眼里。

　　她想了下，欲言又止。常直便道：“但说无妨。放心，你的话除了我们三个，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

　　百合方道：“据我所知，当天红掌也是离开了一会的。据她说是前往厨房给小娘子拿吃的。但厨房到西院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而红掌去了足足一个时辰。也就是说，这一个时辰里，崔小娘子身边是没有丫鬟服侍的。”

　　这便对了。当时严伍看到的崔钰儿便是孤身一人。

　　那她为何要撒谎呢？按理说，这应该是这两个丫鬟的过失，她当初又如此讨厌严鹤鸣帮她安排的丫鬟，大可趁此机会将她们赶走才是。

　　常直与王氏面面相觑，眼里都充满了问号。不过，这些疑问百合自然是不知道的。常直遂让百合回去了。之后常直为百合求了情，鉴于鹤跃刚身亡，老太君的身子又不太爽利，不好惩罚太过，但让百合到庄子里去罢了。这些按下不提。

　　单说查出崔钰儿撒谎后，常直与王氏踌躇不已。她是小娘子，不同于丫鬟，可以随传随到。而且，如果让人知道她撒了谎，无论因何原因撒的谎，于她名声恐怕都有碍。

　　等到她们将此事报与老太君时，恰好严鹤鸣亦在。他沉吟了下，便说自己亲自去问她。

　　让他们料不到的是，崔钰儿不像往日般拿乔，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撒谎，说见那两个丫鬟可怜，一个为了自己的娘，另一个不过是想在厨房偷点东西给弟弟吃。

　　这样一来，严鹤鸣倒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只得再派了两个丫鬟给她。一叫白芍，一叫红花。崔钰儿只是笑，欣然接受，转身便对那两丫鬟道：“希望你们能在我身边呆久一点，要知道，但凡在我身边呆过的都没有好下场。”吓得白芍红花跪地求饶。她却嘻嘻一笑，转身入内室了。

　　严鹤鸣皱了皱眉，令白芍红花好生侍候着，便回到了端雅堂。

　　听完严鹤鸣所说后，不知为何，常直总感觉怪怪的。

　　倒是老太君，许是这几天的事情太多，加上身上不爽利，人便宽厚了些，只道：“这钰儿是你表妹。现下你母亲深居简出的，得空了，令人多照看些。”顿了下，“反正也就这一年半载的，养着便是了。等及笄了，找到好人家，给副嫁妆就嫁出去吧。”住在严府里终究是非多。

　　严鹤鸣低头称是。又坐了会，便向老太君告辞出来了。常直再坐了会，亦告辞了。

　　当她走出端雅堂，转到桃花林下时，果然，便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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