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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借酒浇愁


刚过了凤元节,又临近年关,兖阳城里很是热闹,街边店铺悬挂灯笼,小贩们叫卖着年货。

        碧云楼里,贺殷独自一人喝着闷酒,几天之前,他在这里赢了擂台,那天辰剑本已是他囊中之物……

        传说,天辰剑不仅仅是把兵器,更能助修道之人快速提升修为,这也是此剑引得群雄角逐的重要原因。

        若他能击败其他世家赢得天辰剑,以后谁还敢小瞧天心境?更何况,有了天辰剑相助,他的修为将更进一步。

        傀儡与鄂兰族之事尚无进展,天辰剑又被他人夺走,贺殷闷头喝下一杯酒,心中极其烦闷。

        那天回去后他问贺意之为什么要把天辰剑拱手让人,贺意之说:“这两百年天心境几乎是夹着尾巴做人,不敢一步行差踏错。天辰剑人人觊觎,若真归了天心境,怕是永无宁日,我贺意之不求其他,只求保得天心境一方净土。”

        贺意之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贺殷也不好再争论什么,只越发懊恼自己的无能。

        自打他记事起便知道天心境与别的世家不同,父亲一生小心翼翼不争不抢,对他也是严加管束,即便如此还是会遭受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非议。

        魔尸之事已过去两百年,但这件事就像给贺家烙上了耻辱的印记,怎么也洗不掉,一旦出事,屎盆子就往天心境头上扣。

        贺殷想做些什么,可现在却发现是真的无能为力。

        阿古元依推开包间的门,瞧见贺殷正灌下一大杯酒,天辰剑之事她亦有所耳闻,他今日约她出来,想必不是为了阿爹的事。

        “怎么?你找到杀我阿爹的凶手了?”阿古元依走上前去问道。

        贺殷抬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下:“那恐怕要让元依姑娘失望了。”

        “堂堂天心境少主怎么独自在这里喝闷酒?听说前几天你输了天辰剑的比试。”

        “喂,我已经很惨了,你就不要再揭人伤疤了吧?”贺殷脸色已有些泛红,“再说我那不是输,是我让给他的!”

        阿古元依认识贺殷的时间不算太久,她印象中他总是积极乐观的,今天却有点不一样。

        “一把剑而已,也值得你这样。”

        “你不懂……”贺殷挥挥手,“我父亲总是怕我在外面闯祸,我想证明给他看,也证明给全天下的人看,天心境已不是从前的天心境……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或许她真的不懂吧,如今这个局面,她竟觉得贺殷与她有些同病相怜,阿古元依给自己倒了杯酒一仰而尽。

        “这段时间我查探过吟剑山庄,并没发现异常,你是不是搞错了?”

        “你说什么?”贺殷头晕乎乎的,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哦,此事我也不敢确定一定与余家有关。”

        “你不是说贺家主有派探子去吟剑山庄?”

        “嗯没错,不过就算她查到什么也不会告诉我的。”

        “你可是贺家少主,这点权力都没有?”

        “许多事情我爹都不让我知道,更不让我掺和。”

        贺殷说得很无奈:“我曾经答应过你,阿古格族长的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阿古元依没说话,在没找到新的证据之前,眼前这个人仍是杀害她爹的疑凶,换作以前她可能会一刀杀了他,可现在她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此时,敲门声响起,叶烟萝一身绯红的罗裙,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阿古元依也爱穿红色,两人却是不同的风格。

        “叶老板有事?”贺殷问。

        叶烟萝将一盘精致的糕点放到桌子上:“碧云楼新出的奶糕,请两位品尝。”

        “谢了。”

        “不客气,还请贺少主多多提意见。”叶烟萝看着贺殷泛红的脸,“哟,这是喝了不少酒吧?不知何事惹得贺少主在此借酒浇愁?”

        “老板娘忘了?前几日有人在这里输了天辰剑。”阿古元依双手环胸。

        “都说了我那不是输!”贺殷大声道。

        “原来是为这个啊。”叶烟萝道,“这天辰剑确实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宝贝,可是越好的东西越烫手,就算得到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贺少主你说呢?”

        “叶老板何出此言?”贺殷清醒了不少,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怕不是单纯来给他送糕的。

        “天辰剑消失一百多年了为何会突然现世?还在一夜之间闹得人尽皆知,贺少主没想过其中的缘由吗?”

        “你知道些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碧云楼每日迎来送往的,我也是听客人们说的。”叶烟萝笑语嫣然,“店里还忙着,就不打扰二位了,多吃点,我请客。”

        叶烟萝离去,贺殷与阿古元依都觉得她话中有话,一时间又想不明白。

        “听说这擂台是宫家发起的?”阿古元依若有所思,“听方才老板娘的意思,会不会是说宫家?”

        “怎么可能。”贺殷白了她一眼,“宫修远已经是仙盟盟主,以一把天辰剑引得天下大乱他图什么?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说得也是。”

        “算了,得之吾幸失之吾命,我贺殷也不是如此小气之人,来,喝酒。”

        “我阿爹的事……”

        “放心,我说过会帮你的。”

        前几日刚下过雪,天空漂浮着阴霾,偶有一缕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里投射下来,房顶上的积雪正在慢慢融化。

        是夜,吟剑山庄一片寂静。

        同屋的丫环已睡熟,云出尘换了一身夜行衣,悄悄出了房门。

        那日余迹将天辰剑带回后就放进了藏剑楼的密室里,她虽然没有跟着进去,却知道了密室的大致方位。

        通常这种大户人家都喜欢打造密室,用来存放宝物和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云出尘身手矫健,轻松躲过几波护院,翻进了藏剑楼。

        这是一间外表看起来并无特别的普通剑室,四周摆放着各种兵器,以长剑居多,就连房顶上都悬着剑,北边靠墙有一个大书架。

        云出尘先在四面墙壁上轻轻敲了敲,又把那书架仔细检查了一遍,皆未发现密室入口。

        机关莫非与那些兵器有关?可这屋里的兵器少说也有两三百件,叫她如何寻起?

        就在云出尘犯难之时,外面一片火光闪过,“哐”的一声,藏剑楼的大门被推开,余迹和两个随从出现在门口。

        “少主你看,我早说过这个女人有问题,果然不出所料!”

        余迹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缓缓踏进藏剑楼,站在离云出尘三尺远的地方:“对此,你作何解释?”

        云出尘没料到余迹会突然出现,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既然被发现了,她也不打算辩解。

        “诚如余大少主所见。”

        “谁派你来的?有何企图?”

        余迹死死地盯着她,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皆是虚情假意的伪装,她是带着目的而接近他,他心中就怒不可遏,同时又有一点点刺痛。

        “少主,她肯定是来偷天辰剑的!”其中一个随从道。

        云出尘直想笑,她是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不成?不过她还是想问一问:“余少主也是这样以为?”

        余迹当然知道她出现的时候天辰剑还未现世,可如今她一身黑衣被他抓了个现行,不是为了天辰剑是为了什么?他想不出也不愿想。

        他深呼吸,缓缓道:“我可以听你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总之我不是为了天辰剑来的。”云出尘往前走了两步,“余少主要绑了我?”

        她连解释都不屑于向他解释,余迹转过身不再看她:“你走吧。”

        云出尘愣了一下,心中有些不忍,再怎么说都是她欺骗他在先,她看得出他在极力压制着怒气。

        “少主不可啊!这个女人来路不明,就这么让她走了恐是放虎归山。”两个随从堵在门口。

        “让她走。”余迹命令着。

        两人只好让开,云出尘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道:“我来吟剑山庄不图名不图利,更没有做对吟剑山庄不利的事,余少主大可放心。还有,多谢余少主这段时间的照顾。”

        出了藏剑楼,云出尘施展轻功消失在夜幕中。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其中一个随从问道。

        “你也觉得眼熟?”另一个附和着,“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不过一时想不起来。”

        “对,我肯定也见过。”

        “你们两个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余迹头疼得厉害。

        “是。”

        藏剑楼的门关上了,余迹走到书架前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玉镯,这是他原本买来想送给她的。

        烛光中,云出尘的脸在他眼前不断晃动,时而灵动时而妩媚,不知何时,她已经走进了他心里。

        可是……想他余迹一世贤名,今次竟被一个女人骗得团团转,多讽刺啊,他自嘲地笑着,手中一运力,那镯子“啪”地一声断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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