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旁边的离家三兄弟都是经历过封神大战的，也曾与孔宣交过手，当时孔宣被准提道人击败大家都在现场，也清楚对方说过什么。

        金吒和木吒对望一眼，这小太子难道是天庭派来西方教挖人的？

        哪吒就更清楚了，这话就是来的路上他告诉小太子的。没想到云珩脑袋瓜这么聪明，活学活用，这就给孔雀大明王安排上了。

        这话孔宣已经几百年没听过了，上次听到，是因为他技不如人，败给了准提道人，不得不跟人走。

        这次从一个小娃娃嘴里听到，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很真诚，很纯粹，很让人动容。

        孔宣脸上仍旧是一贯的清冷高傲，语气却带着一点温柔的笑意：“我也觉得我们有缘。”

        听到他这么说，云珩高兴坏了，想也不想就扑上去，搂着他的脖子，“吧唧”在他脸上亲一口：“所以你要跟我回天庭吗？”

        小太子的主动，看得一旁的金吒和木吒瞠目结舌。他们又看向孔宣，企图从他脸上看出点儿什么来。

        那可是一向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孔雀大明王菩萨，如来在他跟前都得给足他面子。被一个小娃娃如此大不敬，他怎么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有点——享受？

        孔宣摇了摇头：“我不能跟你回天庭。”

        云珩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不解：“为什么？”

        “因为……”孔宣找了个他能接受的理由，“因为我的修行还没有结束，不能离开这里。”

        云珩不肯放弃：“你不能去天庭修行吗？”

        “不能。”

        云珩继续追问：“为什么？”

        孔宣身后的碧衣童子轻哼一声：“你这小娃娃啥也不懂，修行须得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哪有中途换地方的道理。”

        云珩小脸上不无失望：“我知道了。”

        孔宣摸摸他的头：“真乖。”

        云珩想了想，又问道：“那等你修行结束，是不是就可以来天庭了？”

        孔宣真是被他这个锲而不舍的精神打败了，只能顺着他的话哄他：“好，我答应你，有机会一定去天庭看你。”

        这下小家伙可高兴了，又在他另一边脸颊上“吧唧”又是一口。

        一个三岁的奶娃娃，占便宜没够，在孔雀大明王菩萨的脸上左一口，右一口，说出去谁信？

        那碧衣童子把地上的银弹珠捡起来，还给云珩：“你倒是不死心，竟然还想让我师父给你当坐骑。”

        云珩靠在孔宣的肩头：“不当坐骑，当我的师父。”

        碧衣童子把银弹珠递还给他：“我师父要是收你做徒弟，那我就是你的师兄。”

        看在他帮自己捡弹珠的份儿上，云珩也就勉为其难答应下来：“好吧，你就当我师兄。”

        “……”

        他才三岁，说了什么大家也不会当真，只觉得童言无忌。

        哪吒忍不住提醒道：“太子，咱们真的该回去了。”

        “好吧，”云珩仍旧靠在孔宣怀里，舍不得下来，“我想要你送我回去。”

        孔宣那性子，说好听了叫喜欢清静，说难听点就是比较孤傲。不喜与其他菩萨罗汉结交，一个人在洞府内修行，独来独往惯了。

        他已经记不得上次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是什么时候了。可是小家伙刚才已经给他提了那么多要求，当坐骑当师父，跟他一起回天庭，孔宣一个也满足不了，送他回到玉帝身边，也不并不过分，不答应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好吧。”

        小家伙举起双手欢呼道：“好耶，可以骑孔雀咯！”

        “……”

        孔宣没想到，小家伙在这儿等着他。堂堂孔雀大明王菩萨，总不能对一个小孩子出尔反尔吧。

        玉帝在如来以及几位菩萨的陪同下，巡视西牛贺洲大大小小的城邦。

        就在经过天竺国外一个名叫凤仙郡的地方是，恰巧看到郡侯与他的夫人发生矛盾，两口子吵起来了。

        这事儿本来也不该玉帝管，可是，那郡侯一气之下掀翻供桌，将祭拜玉帝的供品洒落一地。

        这还不算完，郡侯还命人把狗牵来，吃掉了供品。

        这让玉帝感受到了来自凡人的不敬与冒犯，勃然大怒，当即决定结束巡视，返回灵山，再议此事。

        如来、文殊、普贤、观世音等人又只得陪着他回来。期间除了如来不痛不痒的劝慰了玉帝两句，其他人都没说话。

        刚回到灵山，还没进入雷音寺。远远地，就看到天边闪过一片金色光芒，随即又有青、黄、赤、黑、白五色神光显现，笼罩在整座灵山上空。

        在五色神光中，一只体型巨大的孔雀从后山飞来，遮天蔽日，在陆地上投下大片阴影。

        观世音菩萨惊讶道：“这是……孔雀大明王菩萨。”

        普贤菩萨补了一句：“竟然还是他的真身。”

        文殊菩萨也颇为意外：“他已经好几百年不曾出现在人前。”

        如来旁边的阿难尊者半眯着眼，忽然指着孔宣说道：“菩萨背上还坐着个人。”

        眨眼间，巨大的孔雀就飞到了众人头顶，大家这才看清楚，孔宣背上坐着的，不是那位天界小太子，还能是谁？

        云珩仍旧是环抱着孔宣细长的脖子，小手还有一下没一下抚摸他光亮的翎羽，即将要落地了，他还舍不得下来，恨不得再飞一圈。

        孔宣落地之时就变回了人形，云珩也稳稳地抱在怀里。

        孔雀大明王的真身难得一见，孔雀大明王本人也难得一见。旁边诸多西方教弟子向他行礼：“见过孔雀大明王菩萨。”

        孔宣并不看他们，甚至也没有去看玉帝和如来。他只是捏了捏云珩的下巴，将他放回地上：“好了，我已经把你送回来了，后会有期小家伙。”

        云珩乖巧的点点头：“你答应结束修行就来天庭看我，别忘了。”

        “决不食言。”孔宣转身欲走，却又想起什么，又弯下腰来递给云珩一个东西，“这个给你，随身带着吧。”

        云珩刚从他手里接过东西，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孔宣已经不见了踪影。

        “……”

        他这来去一趟，就只是单纯的把孩子送回来。没有多看任何人一眼，也没有跟任何人说一句话。

        等孔宣走后，云珩摊开小手，手里的东西散发着淡淡的五彩光晕。

        小家伙把东西举起来，对着阳光仔细打量，发出惊叹：“真漂亮啊。”

        周围的人也在感叹：“那是孔雀大明王真身上的一片翎羽。”

        “翎羽之上灌注了法力，佩戴之人一旦遭遇危险，孔雀大明王便能感知得到。”

        这物件儿就挺稀罕，关键还是孔雀大明王亲自送出的，就更稀罕了。

        云珩并不清楚这东西有什么实际价值，他只知道，这是孔宣送给他的礼物，他一定要好好地放起来。

        于是，小家伙回过头来跑到玉帝跟前，献宝似的把羽毛拿给他看：“父皇父皇，你快看看，这是大孔雀送我的礼物。”

        看到儿子天真无邪的笑颜，玉帝这一路上的怒气忽然就消解了不少。他摸了摸云珩的脑袋：“收好吧。”

        小家伙立刻珍而重之的将孔雀翎羽放进了随身的荷包里。

        这个小小的插曲之后，玉帝才走进雷音寺。云珩见到了孔宣，此次来灵山的目的已经达成，也玩得有些累了，便不再乱跑，乖乖地跟在父皇身旁，也进入了雷音寺。

        这时候，如来又提起凤仙郡的事情，说这位凤仙郡郡侯一向如此，眼中没有神佛，也不许凤仙郡的百姓信奉神佛。

        云珩从不喜欢听他父皇与诸位仙臣议事，也听不懂他们在聊什么，只低头自己玩自己腰间的玉佩。听到如来说话，还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看了如来一眼，小家伙又仰起脖子去看他的父皇。虽然如来这话听起来是在劝玉帝消气，但云珩觉得他父皇更生气了，比他调皮捣蛋的时候还要生气。

        于是，接下来，他又你一句，我一句听了好多，越听越迷糊。

        玉帝是天庭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别说天上的神仙，就算是西方如来也要敬她三分，区区一介凡人，胆敢如此冒犯他。对他不敬，那便是对整个天界不敬。

        关键，凤仙郡属于天竺国，天竺国又在灵山脚下，说到底是如来的地盘，信奉的也是西方教。

        如来刚才说，这位凤仙郡郡侯不信神佛，也不许他的百姓信奉神佛，想必也是在为自己开脱。

        玉帝一直沉吟不语，对于此事的处理，没有给出任何明示或者暗示，只是听四大天师、太白金星以及西方教诸位菩萨谈论此事。

        那边，如来与观世音菩萨交换一个眼神，后者一手托净瓶，一手持杨枝，冲着玉帝微一颔首：“凤仙郡郡侯冒犯陛下，触怒天威，确实应该小施惩戒，只是，望陛下网开一面，不要殃及凤仙郡无辜的百姓才是。”

        说完，菩萨还唱了声佛号，悲悯众生，其余菩萨、罗汉也跟着唱一声佛号，盛赞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

        玉帝仍是不发一语，可旁边的小家伙却坐不住了。

        云珩歪着脑袋，一脸疑惑的望向观世音菩萨：“奇怪，我父皇都没说话呢，你怎么就开始替别人求情了呢？”

        他微扬起下巴，大眼睛里充满了纯真：“无辜百姓是谁呀，这件事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如来：“……”

        玉帝：“……”

        观世音菩萨：“……”

        此言一出，众人都处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有的敢怒不敢言，有的想笑又不敢笑。只有玉帝的斜后方发出一声少年的轻笑，在安静肃穆的大雄宝殿内，听起来格外清晰。

        云珩转过头去，就看到哪吒正抱着他的火尖枪站在那里，见他转过头来，还隐蔽的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李靖快被儿子气死了。太子年幼，不分场合不懂规矩，这逆子又在掺和什么。

        就在气愤诡异又尴尬的时候，如来浑厚的声音忽然响彻整个大殿：“如何惩戒凤仙郡，还请大天尊定夺。”

        云珩从小就听天庭所有神仙管称呼他父皇“陛下”，第一次听到“大天尊”这个称呼，总觉得怪怪的。

        三界仙务众多，一个小小的凤仙郡本也不算大事，神仙对凡人的惩戒，无非就是天灾人祸，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样。

        玉帝已经想好如何处理，正要发话。旁边的小家伙却不安分的爬到了他的腿上。

        云珩看向如来：“这里是你们的地盘，应该你们自己解决。你就让那个凤仙给我父皇道歉，我父皇说了，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

        小家伙又趴在玉帝肩头：“父皇我困了，咱们快回天庭吧，我都好久没有见到母后了。”

        被儿子这么一觉和，玉帝天大的怒气都消得差不多了。区区一个凤仙郡郡侯，也不值得他费神处理。

        于是，玉帝抱起儿子便往外走：“此时你们处理便是，观世音菩萨说得有理，不可殃及无辜百姓。”

        如来：“……”

        观音：“……”

        万万没想到，他们为将来的传经计划精心设计的一步棋，竟然被一个三岁娃娃搅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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