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萧瑾为了方便，和玉檀住在一起，两人单独住在一间房里。萧瑾从天青楼偷偷回来的时候，玉檀一直为她守着，没敢睡深了，听到动静就醒了过来。

　　萧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递上了自己从天青楼带回来的点心。

　　玉檀侍奉人久了，自然看得出来她这番动作是抱歉的意思，心中一暖，她在青楼的腌臜地待久了，什么样的浑客没见过，似萧瑾这样把她们这些奴婢当人看的，着实不多，所以她愿意跟随这样的人办事。

　　于是她笑了笑接了过来，很体贴的说：“大人若是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奴婢知无不答。”

　　萧瑾就顺水推舟，跟玉檀打听了一下那间守卫严密的院子中的客人的事。

　　玉檀虽然好奇的问过，但能打听出来什么，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宅里的事，玉檀知道的在白日就告诉萧瑾了，于是萧瑾终于有空问一问韶锦住在这里是怎么一回事。

　　玉檀一时凝噎，也答不上来，但是她作为韶锦的贴身婢女多年了，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奴婢总觉得，姑娘对那位范公子的态度有些不一样。”

　　萧瑾一时来了兴趣，“怎么不一样了？”

　　“奴婢自打十岁时，在天香楼被姑娘选中，作为她的贴身婢女，细细想来，也有六年之久了。自诩是在姑娘身边待的最久的人了，还算是有些了解姑娘。

　　姑娘她在天香楼虽然跟着那些个权贵逢场作戏，但若是真不喜欢什么人的话，是不可能让人家近身的，更不会委屈自己。这位范公子，连我都看出来他在故意接近姑娘的。但是姑娘她却愿意让那位公子近身。”

　　听到这里，萧瑾有些担忧的想了想，“莫非，韶锦姐姐是看上这位范公子了？”

　　玉檀摇摇头，不确定道：“这回我也看不懂姑娘的意思了。当初那位范公子邀我们同行时，姑娘跟我说过，她总觉得那位范公子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萧瑾有些奇怪，联想到韶锦私下调动她的情报网去查范栖迟的事，道：“或许韶锦姐姐有自己的想法吧。算了算了，不想了，你也累了一日了，明日咱们再问问她吧。我觉得她，对于这件事肯定有话要说。”

　　玉檀老实点头，安然入睡了。

　　萧瑾今日这一件件事连起来，精力也有些不足，也睡过去了。

　　江南梅雨季，雨丝缠绵着打向青城的雕梁画栋，空气中总有着一股湿润的味道，总有一股潮湿黏腻的感觉，夜间凉意仿佛是缓缓渗入骨头的。

　　因此虽然很疲惫，但是萧瑾睡得很不安稳，天未亮就醒了，一旁的玉檀也跟着醒来，两人就先起来忙活着贴身丫鬟做的分内事。

　　没过多久，韶锦就回来了，脸色却是不太好看的样子。此时雨还未停，韶锦的衣衫很快就被打湿，她自打来到“嫁”给萧瑾后，脸上就极少施粉黛了，就算衣衫有着些许凌乱，此刻也是美丽动人的。

　　萧瑾撑伞向院门口走过去，正欲开口询问，被韶锦明亮的眼神止住了。

　　韶锦直直的望着她，声音清亮道：“范公子，你我素不相识，我却在你府中叨扰许久，实在不好意思，也是时候该走了。”

　　这话却是对身后的人说的。

　　萧瑾看向院门处那人，那人形容昳丽，一身青衫湿透，暴露出他如芝兰玉树般端正儒雅的身姿来，眼神却是破碎的，不知蕴含着多重的伤心。

　　范栖迟道：“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

　　还未等他说完，就被韶锦直接截断：“范公子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就应当知道，我是有丈夫的人了。我出身虽然卑贱，但若是许了人，就应当对丈夫一心一意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她顿了顿，又道：“而且范公子年纪轻轻，又洁身自好，尚未婚娶。不要因为我这卑贱之人碍了名声，如何对得起老夫人对您的一番栽培？！”

　　范栖迟被她毫无破绽的话堵的一时无言，嗫嚅了几下，半晌才开口道：“江南的雨凉，你若是走，也要等雨停了再说。先回屋换身衣服，你若是不喜欢我，现在不想看到我，我就不惹你生气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

　　这话不可谓是不体贴。

　　看到范栖迟走了，萧瑾几步向前，把伞打到了她身上好遮去一些雨丝，领着她进了屋中，玉檀慌忙备好了毛巾和姜茶，给韶锦拾掇着。

　　萧瑾看她脸色红润起来，终于缓了过来，才开口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韶锦眼睫动了动，以沐浴之由让玉檀先去外间守着附近是否有人听墙角，才道：“我有没有同你讲过，这个范府不简单。”

　　萧瑾点了点头。

　　“你知道范栖迟他年纪轻轻，是如何成为天下首富的吗？”

　　萧瑾回想了一下她看到的资料，“据说这位范栖迟的父母是两家富豪强强联姻，过世后就将财富传给了他一人，靠祖上传下来的财富成为了首富吗？”

　　韶锦摇摇头，道：“不会这么简单，他那两家父母的家中兄弟众多，怎会容得他一个年级轻轻的小辈继承这些富可敌国的家产呢？”

　　萧瑾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说明这位范公子并不简单，是个有本事的人。”

　　韶锦补充道：“而且他还很会跟官府和各路经商的人打关系，两年前就是江浙一带的商会会长了，江浙一带的航运几乎被他一家掌控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本身就不愁财富的人，为何还要这样拼命经营？”

　　他本身的家产就多到让他担上天下首富的名号了，按理讲应当不需要钻营什么了。并且这商会会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得的，这位子上的人需经过官府同意，又能让各路商家服气，是个很挑人才干声望的位子。

　　萧瑾抬头看了看韶锦，眼中充满了怀疑，“结交各路关系，积累这富可敌国的财富，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韶锦回看她，“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所以我才来到范家，借着他对我的示好接近他，搞清楚了他的事，也就搞清楚了青城这边的情况。然而，并无所获。我甚至都刻意勾引他了，他却丝毫不为所动。我也看不清楚他究竟想要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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