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顾兮尘今日和楚言玉递了消息，没有什么紧急要务的话就在府里歇一天。楚言玉知晓顾兮尘所为何事，应了。

        将汝南王妃送出府后，他就回了书房，假模假样地翻看着面前的书卷，眼神却时不时的朝外看去。

        顾七是个机灵的，看到自家主子这般急不可耐的模样，也没在他面前晃悠，而是去了门房处守着，预备看到王妃的马车就回去禀了顾兮尘。

        顾七再次朝巷口处看去时，正看见王妃的马车拐进来，他一刻没停，转身就回去了。

        顾兮尘得了消息，原本打算去母亲院子里等着，可又一想母亲回来应是会先去了祖母处，再回自己的院子。

        不冷静就不冷静吧，他抬脚，直接去了二门处，他还真是一刻也不想等，想要快些知道提亲的结果。

        顾兮尘到二门外时，汝南王妃正在大丫鬟的搀扶下下马车。

        看到顾兮尘的身影，内心好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难得见到这么不冷静的儿子。

        她突然存了心思，也许能借着儿子成婚这事，拉近些母子间的距离。

        幼时夫君对这个儿子管教严格，让儿子自小便是一副冷心冷情的模样，对自己虽说是敬重有加。

        晨昏定省从没落下过，却鲜少在儿子身上感受到过对自己的依附。

        小女儿有想要的东西，会来与自己撒娇；吃了亏，会来和自己抱怨。

        可这个儿子从不需要自己做任何事。仿佛有没有她这个母亲都是一样的。

        顾兮尘见母亲站定在马车旁，上前一步请安道：“母亲。”

        明明是还有话要说，却不太好意思开口。

        汝南王妃见状，只当看不见儿子眼底的急色，漫不经心道：“谨哥儿这是要出府？你且去忙，我去找你祖母一趟。”

        语罢，带着身后的一众人就朝老王妃院子处走去。

        顾兮尘站在原地，愣了两息。然后转身大步跟上了母亲。

        听到自家儿子急步的声音，汝南王妃忍着笑意，继续朝前走着。

        顾兮尘跟在母亲一侧后，仔细又观察了下母亲的脸色，没看出来什么，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说不上高兴或是不高兴。

        他只能出声问道：“母亲，今日去提亲，结果如何？”

        汝南王妃存了心思，故意回道：“沈夫人说女儿自小体弱，想再在身边养两年。”

        顾兮尘听到这话，神色清晰可见的暗了几分。

        汝南王妃又怕儿子真被伤了心，补救道：“总归是没有直接拒了，不过是看咱们诚意够不够，大不了母亲替你多跑几趟就是。”

        顾兮尘抬眼看向一脸温柔的母亲，真诚地道了谢，而后回去了。

        这边，老王妃听了儿媳的禀报，心情大喜，这几年她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原本以为可能没机会看到孙子成家了。

        谁料到孙子突然就开了窍，有了中意的姑娘。

        她叫来一直跟着她的管事嬷嬷，吩咐接下来一段时间去跟着儿媳，帮忙打点一二。

        王妃自是连连道谢，感谢老王妃的体恤。

        将军府上。

        沈将军当天下朝回府后，沈夫人就带着礼单去和自家夫君商量二女儿的成婚事宜。

        沈老爹听了自家夫人的禀告，静默片刻才说道：“先前我还以为是四皇子对婉婉有意，没成想是顾世子。”

        既然是女儿心悦之人，他自然不会阻拦，况且顾兮尘在上京城中也算是有口皆碑的好名声。

        沈将军大略翻看了下夫人递过来的礼单，额头直跳：“这王府，诚意倒是足，那咱们的嫁妆礼也要备的差不多，别嫁过去让人看轻了婉婉。”

        两人打定了主意，叫来了府上管事，吩咐他们放下手头所有的杂事，专一开始准备沈清婉的嫁妆礼。

        当天下午，将军府上就忙碌了起来，先是重金召集了一批上京城中的能工巧匠，又四处调集采买上等的紫檀木和金丝楠木原料。

        陪嫁家俱是大件，马虎不得，这些家俱，大大小小，都要从头备起。

        沈夫人则是带着魏嬷嬷，打点整理库房的东西，看什么能添在嫁妆里。

        前些时日皇上因着太子之事，赏了一批好东西，如今倒正好派上用处。

        御赐之物，做嫁妆礼的头抬、二抬，都是极合适的东西。

        余下的，总归也不是明天就出嫁，慢慢准备就是。

        顾兮尘是在第二天钦天监遣人来了府上后，知道了提亲结果的。

        钦天监的人向来最会察言观色，合完了八字，还言道成婚宜早不宜迟。

        两家一番商量，沈夫人与老王妃一起选定了日子，将成亲定在了三月十六。

        既给将军府留了时间备齐嫁妆，王府也需要些时日准备各种琐事。

        往年这个时候，顾兮尘和楚言玉忙于处理春种的各种折子，总会烦上一段时间。

        今年顾兮尘得偿所愿，即将迎娶心爱之人，纵使公务上碰上不顺心的事，也没有任何不耐烦。

        看着顾兮尘这股劲，楚言玉也精力十足的跟着他的节奏，两人配合有度，比之去年，二月底就解决了春种的一摊子事。

        这天，两人提前商量完了公事，楚言玉随口说道：“你有去问问，沈二姑娘的嫁妆准备的如何了吗？成亲定的这样急，舅母聘礼又准备的足，沈将军一向公道，得的赏都分给了军中将士，你这添箱礼可有准备？”

        顾兮尘听后愣了片刻，他最近都沉浸在即将成婚的喜悦之中，哪顾得上去了解，原来成婚的规矩那样多。

        他一脸正色看向楚言玉，请教道：“添箱礼有何讲究？”

        楚言玉不吝赐教：“最好还是你找机会去问问沈二姑娘还缺什么，别一股脑的自己挑好些东西送过去，乱了规矩。”

        顾兮尘心道成婚前自己是不好过去寻了沈清婉问话的，好在记得自家妹妹有说过约了沈家姐妹踏青。

        到时自己借暗中护送之名，倒是可以趁机问话。

        当天回府后，顾兮尘就拐弯抹角的催了顾兮瑶去约沈家姐妹。

        自己则是回了院子，叫来福叔好一番询问，关于成婚的各种规矩礼节、注意事项，以及府上准备的如何了。

        三月初，寒冬已过，总算感受到了春的气息，温暖的春风吹绿了大地，吹蓝了天空。

        顾兮瑶挑了个日子，约沈家姐妹出城踏青。

        沈夫人得知是王府郡主，准了出行。姑娘家最后一段松快日子，她没想拘着女儿。

        顾兮瑶约了沈家姐妹到城外赏花放纸鸢。

        早春三月，阳光灿烂，微风徐徐，万花竞相开放。正是赏花的好时节，虽说各府上都有花园。可院儿里的花哪有城外的开的肆意？

        顾兮瑶提前得了哥哥的吩咐，赏花结束，借着放纸鸢，将沈清沐带到了远处。

        顾兮尘是暗中跟着来的，成婚前按照规矩是不能与新妇见面的，可他觉得添箱这事还是合了沈清婉的心意最好。

        看到妹妹将人都带离，只留沈清婉在亭中休息。

        顾兮尘朝沈清婉走过去。沈清婉看到来人，心下有几分惊喜，她本以为再见面就是成婚那天。

        顾兮尘站定后，看着坐在摇椅上的沈清婉站起身，风吹过她耳边的发丝，更显其灵动身姿。

        沈清婉站起身，看向顾兮尘，顾兮尘先是低声说道：“沈夫人与沈将军准了我们的婚事，我很高兴。”

        沈清婉没回话，顾兮尘又接着说道：“你的嫁妆可准备妥当了？还少不少什么东西？”

        沈清婉认真想了想，大到家俱，小到四季衣裳，母亲都准备的十分妥帖，还给了自己不少陪嫁庄子、铺子。

        只是一点，她那养生堂平日里需要一些东西，想找处大点的庄子，养些羊种点药材什么的。

        母亲给的庄子倒是也有，只不过都是田庄或是果园，收成一向也好，不好随意改了用处。

        夫妻本是一体，成婚在即，就无需与他客气，沈清婉便说道：“别的都妥当了，只是我想寻一处大些的庄子，种些药材，如果能再有地方养些羊就更好了。”

        顾兮尘记下了沈清婉的需求，回道：“交给我吧，保管你满意。”

        沈清婉忽得想起，幼时自己缠着顾兮尘时，虽然他偶尔也会不愿意，可架不住自己三番两次的纠缠，每每总会败下阵来。

        那三个月，是他陪她度过了离开父母的恐惧，带着小小的她适应了谷中的生活。

        而现在，自己即将与他共度余生，这种感觉，说不上好不好，毕竟前路未知。

        可因为是他，又觉得很安心，因为她知道，眼前人会一如既往，包容自己的坏脾气，她们自小相识，不同于旁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盲婚哑嫁。

        遇见他，嫁给他，是她之幸。

        沈清婉抬眼，眼神清亮地看向顾兮尘，发自内心的说道：“谢谢。”

        谢谢你的喜欢，谢谢你的贴心，谢谢上天给了她们相遇的机会，也谢谢，他的等待，让她们重逢，谢谢他的坚持，让她们走到一起。

        如果没有顾兮尘一次又一次的出手相助，也许她会当他就是普通的幼时玩伴，如果没有顾兮尘的勇敢，也许她也不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总之，她无比感谢，与他的相遇相知。

        顾兮尘看着面前眼神清亮的姑娘，内心无比柔软，再有半月，她就是他的妻，真好。

        “不管是现在还是往后，你都无需与我道谢。”

        余光瞥见有人朝这处走来，顾兮尘顾着沈清婉的名声，与她匆匆道了别。

        他们两人，来日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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