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渔村村长(二)

年幼的北斗身子太虚弱了，即便身体很脏阮佳也不敢给她洗澡。

        阮佳记得自己曾经也身体很差，道士说是她命格奇特，最好不要在晚上出门。她年轻的时候系着红领巾挺起胸脯路过坟地觉得自己超勇的，隔天就病了。昏睡在床上整整一周都像是被抽了骨头的蛇一样瘫在床上，走两步就天旋地转。

        头发变得油腻腻的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阮佳妈妈实在忍无可忍，就趁着她熟睡的时候把竖在床上的阮佳掉了个个，把她乱糟糟的脑袋贴近床沿给她洗了个干净。

        然后阮佳本来快好的病雪上加霜了。

        又多躺了一周，感觉自己像是在海泥上顾涌的泥肉。

        高中班主任眉头一皱觉得不简单，同桌也忧心忡忡不知脑补了些什么东西。

        【亲爱的你不要放弃治疗啊啊啊啊啊！】

        【大家都可以帮忙的！】

        【你可是后排靠窗的王者啊！不要这么倒下啊！】

        最后医生告诉阮佳妈妈，洗头洗澡的时候不要太用力，碰到一些穴位就不好了。

        阮佳:……

        但是北斗坐在床边，一副很拘谨的样子，生怕自己弄脏了新加的被褥床铺。

        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就会被赶出去。

        她想了想，拿出一件厚实的袄子披在北斗身上，用调好的温水给她擦洗了太脏的地方。

        “这样就可以啦，反正床单过几天就会洗的，不要担心弄脏。”

        正说着，听见窗户啪啪得响，阮佳站起身来，打开一条缝。

        一只山竹般的胖爪伸了进来，把窗子往里推了推，是一只肥美的大黑猫。他有着白手套白领巾和甜美的绿色眼睛，嘴里聒噪得很。

        见阮佳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他吐在窗户边上一只知了，然后理直气壮地跳到枕头上盘成一圈。

        北斗可能第一次看见这么肥的猫，有些惊讶。

        阮佳笑着过去摸了两把，“你应该学学这家伙，怎么舒服怎么睡，不用顾虑太多。”

        说着，两手抄起黑猫，把这只十斤重的小煤气罐子丢出屋外。

        皮毛上都是鬼针草，谁知道去哪里野了，身上也不干净。

        听见黑猫咪咪叫着挠门的声音，阮佳语带警告，“别闹腾，我阉瘾刚好犯了。”

        门外安静了。

        北斗裹在被子里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她。

        疲惫的身体在感受到柔软的被褥便放松下来，努力支撑着的眼皮也渐渐闭上了。

        如同贪恋温暖的幼猫般，不知不觉就蹭到了对方柔软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她希望这不是梦境。

        ……

        她觉得村长实在是太厉害了。

        明明村里的人比村长要强壮的多，不喜欢她的也多，但村长就轻描淡写地拍板决定了。还有今天她在村长家里时不时就能听到商量什么的声音。

        不管是老人还是青年，都会听她的话。

        北斗觉得这是很厉害的事。

        即便北斗今后会见过更多的人，目光也不再局限于一个小小的渔村甚至璃月港，记忆中的身影也随之褪色，面容也模糊……

        在她梦中偶尔回忆起的回忆里，年轻的村长拨开人群向她走过来蹲下身抱起年幼的她，她抬脸时看到的面容也被光吞没，但村长搂住她的手却是温暖的。

        隔着单薄的衣服感觉到的温度，永远都无法忘掉。

        即便最后她也用沾满泪痕的脸颊感受过那双手冰凉毫无生机的温度。

        那份温暖却值得她铭记一生……

        …………

        【这么做是不是会影响北斗的背景故事啊】

        北斗在这里生活了一个多月，客服小姐姐才发现剧情与她想象的出入有点大。

        饮食方面有鱼有肉不必说了，这边的地是沙地，只能勉强种些萝卜，阮佳就是去买去山里照着图谱挖野菜，也要给她补足营养。阮佳把北斗从一个多月前瑟缩的小鸡仔，也喂出了婴儿肥，身体也强壮了不少。

        阮佳自己抽空会看那些渔业知识，只是这次她不再向村子里传授，只会教给北斗。

        超时代的渔业及航海知识，旅行者游历七国的视野……

        阮佳清楚这个村子穷惯了，有几家得了点利，已经有些得意忘形了，目前至少能吃饱穿暖，她觉得自己身为村长已经尽职了，事情也大都走上了正轨。她把重心放到了北斗身上。

        她会理解透了自己获得的知识，再用北斗能听得懂的方法和她讲，或者是直接带北斗去浅水滩给她做示范。

        村子里的人看见阮佳牵着北斗，也权当她喜欢这个小孩子，陪她一起玩水罢了。

        阮佳知道她自己不久后就会死，而北斗又要开始流浪，她想着多学一点，身体也强壮，将来的日子也少些辛苦。

        【你……对她有点好过头了吧，原本的北斗是因为苦难的淬炼而磨炼成了日后的大姐头……这……不太合适吧】

        阮佳记账的手顿了一下，轻描淡写地回答她，“呃……我觉得很多人赞颂逆境里走出的英雄，是因为这种人太少了。池塘里的莲花固然好，但最多的还是淤泥啊……”

        “更何况现在自由度高了，我万一冷眼瞧着，出了什么意外，原本的天之骄女受什么刺激……这些因素都是难以控制的。更何况……我想你应该也知道，真正让人痛苦的就是曾经拥有的美好被毁掉……”

        阮佳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好说歹说把客服小姐绕晕了，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也不算在骗人。

        她把被咳出来的血浸湿的信纸扔进炉子里。

        “村长！”北斗听见声音推开门探出头，桃红色眼睛担忧地望着她。

        她如今穿着改小的衣服，探过头仰起脸的模样像是新开的童子面茶花，细软的乌木色头发被红绳绑成了两个小揪揪，看上去像年画上的娃娃。

        “怎么啦，北斗？”阮佳若无其事地用蒲扇闪着炉灶上锅里蒸腾出的白烟，弯着眼睛对上她的视线。

        北斗抿了下嘴，扒着门框，“你从昨天晚上就在咳嗽！越来越响了！”

        北斗和阮佳睡在一起，很清楚她是从前几天开始就咳嗦，这两天又严重了。

        “因为在煮这些海鲜啊，味道太呛了。”村长说着，手指捏着鼻子又扇了扇。

        还好，这次糊弄过去了。

        原定的背景中，渔村发生了些小的争端，才导致整个荒废掉……

        阮佳推测那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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