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身份

夜里的时候，沈叔拎着晚饭漫步走来。晚饭种类很简单，蛋炒饭、西红柿炒鸡蛋以及鸡蛋炒黄瓜。

        对，就这些……并且量很大。

        这些晚饭都是用透明塑料袋装的。炒饭已经被分成了四份，两道菜也分别套了袋子。

        除此之外，沈叔的胳膊上还挂着一个黑色纸质购物袋，醒目的品牌正是近些年来流行的。

        三人一见沈叔来了，便纷纷接过沈叔手里的东西，试图帮他分担一些，沈叔并未拒绝。

        佟昕拿的，刚巧是挂在沈叔胳膊上的东西，有点沉。她低头看了一眼，是罐装的啤酒以及罐装饮料。

        “吃饭吧。”沈叔非常自然的坐在茶几一侧的地毯上，盘着双腿。

        坐下之前，他先将黑色袋子里的瓶瓶罐罐都拿了出来，待起开一罐啤酒后，才伸手去拿装有炒饭的袋子。

        由于茶几矮的原因，以沈叔的身高，坐下去之后茶几的高度还不及他胸口的位置。

        佟昕在儿童房里搬了两个小孩用的矮凳子放在茶几一侧，段煜辰则直接坐在沙发上。

        “怎么不去餐桌吃。”段煜辰抱怨道，他微微欠着身，扒拉着自己面前的炒饭。

        “放在哪就在哪吃呗。”佟昕说道。

        主要是沈叔已经坐下了，没有再让长辈起来的道理。

        “异联会那边刚才下了通知，说晚上要去开会，今晚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沈叔并未回答段煜辰的话，他说完自己的，又给自己夹了一片黄瓜送进嘴里，随后还嘟咕嘟地灌了几大口啤酒。

        “好，我们自己也成。”佟昕说。

        段煜辰白了她一眼，嘴里在含着饭的基础上又“切”了一声，鄙夷道：“到时候见三眼兄弟开了眼，您可别吓的连跑都不敢跑。”

        佟昕十分自然的接着奚落她的话：“不劳您费心，姗姗会背着我跑的。”

        卫姗姗不愿参与到她们的斗嘴之中，她边吃着东西，边滑按着手机。

        这时，佟昕的手机中传来了消息的提示音。她打开后浏览了一番，与姗姗会心一笑，才继续吃饭。

        晚饭过后，沈叔直接离开。

        段煜辰则端着手机斜靠在沙发上继续打着打游戏，虽说表面上专注着游戏，可佟昕发现，他的眼神却一直关注着她们。

        卫姗姗收拾着厨余垃圾，待她收拾好后，对佟昕说道：“我把垃圾扔下去，一会儿再上来。”

        佟昕点头回应。

        卫姗姗走了，段煜辰摆正了身子，蹭着屁股挪到佟昕旁边，问：“你怎么不去？”

        佟昕头也不抬的说：“扔个垃圾而已，我去做什么。”

        “你就不担心她做点其他的？”

        “姗姗能做什么！”

        段煜辰顿了顿，他撂下手机，直言说道：“你就不好奇我们在酒店的时候，为什么只有你进了幻境而你那个朋友没进吗？”

        “为什么。”佟昕抬了头，她将手机息了屏，握在手里。

        心里确实也好奇，不过，她还有姗姗交待的事情要做——拖住段煜辰、吸引他的注意力，也就是尽量不让他注意到姗姗去了哪里。

        说起来，自打之前段煜辰偷听并发现了她们的对话，佟昕坦然的告诉他以后，他是全然不相信的。

        这不信是一回事，打草惊蛇的效应也接踵而至了——

        段煜辰在沈叔还没来的时候就一直盯着佟昕二人，盯得她们不知所措，盯的她们做什么也不自在。

        明里暗里的看着，更夸张一点，就是佟昕她们走到哪，段煜辰就跟到哪，这让她们一点悄悄话也说不成，最后她们只得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点了几乎要落了灰的小游戏去玩儿。

        综上，才有了晚饭期间卫姗姗给佟昕私发消息、两人互视的情景。

        段煜辰耸了耸肩，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唯一确定的，就是那个前台在你们来的时候，都对你们使用了幻境这个怪力，她没进来，完全是她自己的问题。”

        “也许是我家姗姗厉害，能提前感知道危险。”佟昕替她开脱。

        “确实，有可能。只不过，她既然能感知到危险，那为什么不提醒你呢？”

        佟昕反问：“依你这么说，她若是告诉了我，我就能在进入幻境之前找到破解之法吗？”

        “你别打岔，能不能破解幻境先不谈，她若真能感知幻境那个怪力，为什么就不能提醒你一下呢。”

        “提醒我，我就能在进入幻境之前破解？”

        “不能！她要是真感知到幻境的怪力，为什么会不告诉你！”

        “……”

        说实在的，佟昕听了段煜辰问的，也哑然了。好在，她也往其他方面去想了想。

        佟昕问：“姗姗也有可能是没有感知到幻境的怪力。”

        段煜辰为她分析：“没感知到也进不去……我之前说过，‘如果你的同伴在与你经历相同的情况下却没有进入幻境，那她要么是施术者，要么是施术者的帮凶’，显然，她绝对不是帮凶、也不是施术者。我能想到的最后一种洗清她嫌疑的说辞，就是——她是三眼族的人。”

        “她是吗？”段煜辰问佟昕，在这里，也就佟昕与姗姗相处的世界长。

        佟昕摇头。

        “三眼族的第三只眼听说很神奇，异联界虽然没有相关的记载，但是一些医学院的专家曾分析过，他们的眼睛应该拥有无限种异能，是自然人所拥有不了的；或者一人只有一种异能，种类繁多。”

        ＊＊

        关于卫姗姗，段煜辰的猜想与佟昕印象里的行为、身份，很矛盾，皆不成立。但她依旧相信姗姗，理由就拿最近的一次她遇到的危险来说，在酒店的时候，若不是姗姗，或许她已经死于自焚了。

        “行吧，我们先不说姗姗，说说沈叔吧，”佟昕清了清嗓子，“我反正是无理由信姗姗了，你信沈叔。我们之前也和你说清楚了沈叔的可疑之处，现在，我又想到了一个可以证明沈叔是好是坏的方法。”

        段煜辰看着佟昕，示意她接着说下去：“我记得你说过，你本来是要一人在这里调查的，因为我父亲的原因，才加了我和我哥……嗯，我朋友那个位置其实可以暂时代替一下我哥的。我其实想问的是，我父亲他们在你来的时候，没说还会有人再来协助我们吧。”

        段煜辰想了想，他如佟昕所愿般的点点头，并说：“沈叔应该是后来安排的吧，毕竟我们没有实战经验。我爸虽然没说，但是沈叔找我的时候是带着异联界的支援函来的。”

        “那就好办了！”佟昕双掌一合实，笑道，“支援函也可以造假。我这就问问我爸，看看他老人家到底有没有再安排人来协助我们。”

        言罢，佟昕拿起手机，迅速拨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电话接通后，佟昕严肃的看着手机那头的环境，说：“爸，你派人来江枫镇协助我们了？”

        依佟昕的所想，大概就是是拨通电话后速战速决的，可当她一开口，电话那边也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宝贝儿闺女啊，你打电话是出了什么事吗？哎呦我就说不让你去那地方的，你妈就偏让你去，你哥还好吧，有事先叫你哥担着，爸爸这就去申请支援……”

        佟昕有些不好意思，她此刻窘迫极了，一边用示指暗示佟父要小点声，一边用眼神看着另一个方向，想示意他爸旁边还有人呢：“爸！爸……爸、爸爸爸，停——”

        段煜辰在一旁看着，有点想笑。

        佟父见了佟昕的反应，喜出望外的神情言语渐渐刹住了车：“闺女，有事跟爸说啊，大不了这任务就不做了，就让你哥和煜辰一起做就行了……诶，煜辰那孩子你见了没？”

        佟昕默默的将手机的摄像头转向了段煜辰。

        “佟叔好。”段煜辰礼貌的问候道。

        镜头内的画风一转，佟昕的父亲立刻停了话匣子，他似乎是刚意识到佟昕身边还有外人，便他干咳了一声，正儿八经的温声说道：“煜辰啊，好久不见，又长高了吧，我刚才还见你爸来着……”

        还没说完，佟昕又将手机的摄像头转向了自己：“爸，我有件事想问您。”

        “说。”

        “沈叔，您知道吧？”

        佟父明显一愣，那模样也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不知道指谁。

        “谁啊。”

        话一出，段煜辰与佟昕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

        “咱们隔壁那个教画画的沈老师？还是我秘书部那个沈东昇副秘？”

        “佟叔，”段煜辰一把夺过佟昕的手机，对佟父说道，“您为我们在碧塘小区安排管理员协助我们了吗？”

        闻言，佟父先是停顿了三秒，随后他立刻拨打了位于他办公桌上的一个座机电话。

        听视频那头传来的声音，佟昕可以确定，她父亲在给段煜辰的父亲打电话。

        “老段啊，碧塘小区那儿你不是说没给他们开捷径吗，怎么又趁我不注意就安排了人呢，说好的叫他们历练呢？……”

        座机电话那边的声音，佟昕他们虽然听不见，却可以通过佟父面部的神情变化上解读出来。

        和佟昕一样，脸上藏不住东西。

        “所以说，我是对的吧。”佟昕低声道，语气里有些洋洋得意。

        段煜辰错愕了片刻，接着他猛然打断佟父与他父亲的对话，喊道：“这时候，就这儿，异联会有会议要开吗？”

        “没。”佟父也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他双唇一启，未发出声音。

        段煜辰替佟昕挂断了电话，并将手机扔了给佟昕。

        “卫姗姗呢。”段煜辰起身，连名带姓的问。他此刻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卫姗姗应该已经扔完垃圾了，这时候再不回来，应该就是去了其他地方。

        段煜辰之前不是这样称呼卫姗姗的，在佟昕面前，都是称“你女朋友”或是“你朋友”。

        佟昕能感受到，段煜辰似乎是生气了。

        “去三号楼了。”

        “联系她。”段煜辰当机立断。

        他们此刻确信了沈叔的身份是伪造的，至于他说去开会，也必然是假的。而卫姗姗一人去了别处，十有八九会遇到危险。

        幸好佟昕在来之前给了卫姗姗一个黑色耳机，她将耳机戴在了耳朵上，摸出一个小按钮，呼叫道：“姗姗，你现在在哪呢。”

        一阵滋啦声响过，佟昕知道卫姗姗已经离她有十米远了。

        半响，耳机那头传来了他们想听到的声音：“不愧是异联界产出，声音就是立体清晰。”

        佟昕用不同于姗姗的语气，说道：“姗姗，你先回来吧，沈叔这人就是有问题！他现在压根就没去开会……”

        话音刚落，甚至等不及听到姗姗的回答，佟昕就听见了一声闷吭，以及什么东西“啪嗒啪嗒”滚落在地上的声音。

        佟昕认为，应该是耳机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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