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漫展

“请问，您知道这附近哪里开漫展吗？”佟昕捧着一杯快喝完的奶茶，朝着正在某个胡同口纳凉的大爷问道。

        大爷约莫六十有余，鬓角须发银白，他一手扇着蒲扇，双眼望着空中缓缓飘动的云，坐在一个石墩上：“漫展？就是你们这些小年轻经常穿着奇装异服出没的地方？”

        佟昕点了点头。

        既然大爷知道，本以为会直接指明出路，谁知他竟自顾自地唠叨起来，又或许是一个人看天，太无聊了：“叫我说什么好啊，平常人的衣服不穿，老祖宗还忌讳着喜不穿白，丧不穿红呢。你们这一代啊，净穿些花里胡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早晚会出事。”

        俗话说，三岁一代沟，佟昕头一次身知何为天堑。一般漫展cos的人物，基本都是入了大众视野的，对她来说，并不算花里胡哨。

        不过，她也意识到这人话里的重点：“出什么事了？”

        话一出，大爷摇着头，直扇扇子：“你啊，你要去？”

        “我要找人。”佟昕一五一十地说。

        “是住这里的吗？”

        佟昕摇头。

        “嗐，”他一个叹气，随后，手朝旁边一指，“一直往这走，右手边路过一个学校，学校对面不远处就有一个广场，广场旁边有个六层的商务楼。那个商务楼里就经常会进出一些怪人，他们有时候举办活动还会占用广场。”

        佟昕：“……”

        她在思考刚才他们所说的话是在同一个频道上吗？这老人总也不对应着回答她的疑问。

        不过，既然老人指出了位置，她自以为去了便是，无论那里发生过什么，只管遇水搭桥就行了。

        “叫你去你还真去啊。”见佟昕转身就走，大爷喊住了她。

        “不行吗？”

        谁知，他双手一拍膝盖，蒲扇往地上一扔，自己站了起来。

        “你过来。”

        佟昕听话的走了过去。

        大爷指着她的背后，激动的说道：“今天星期几？”

        “五。”

        “招阴！”

        佟昕：“……”她觉得她始终跟不上老人的脑回路，怎么就周五招阴了？

        “我不是说了？我孙子一放学那边就有一堆穿奇装异服的人，你最好别去，待那久了，阴气就重，到时候有你倒霉的。”

        佟昕心里是不在乎的，前几日她才从一处鬼宅回来，就话论话，在怎么说，她都不信鬼宅的阴气能有活人带来的阴气重。

        于是，心口不一就在此展现了：“大爷您放心，我就去看看不耽误的。您若实在担心，要不您说说那地方出什么事了？好让我有个心里准备。”

        “天灾！”他老人家似乎攒足了怒气，吼也似的喊了出来，“我孙子也不知道着了什么迷，放学就往那地方去，我去接他的时候刚好看见一堆孩子围着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看见我把孙子拽走了，他就朝我说，‘您走慢点，小心车祸’。”

        “我就心想，这附近是学校，又有交警在上下学的时间站岗，能有什么事！结果……”

        他故意顿了顿，装作悬疑一般，又继续道：“我回来的时候还真发生了一场车祸，汽车追尾小电车。我当时赶紧捂着我孙子的眼睛，跑回去了。”

        “然后呢？”佟昕问，她并不觉得这件事里有哪里招阴。

        闻言，大爷眼睛里竟变得暗淡起来：“自那之后，孙子生病了，总也治不好；儿子儿媳想回来看孩子，不料发生了车祸；老伴本来就患有间歇性痴呆，到今个也不知道去了哪……”

        得，戳人伤疤了，佟昕想。

        “您老伴，报警了吗？”

        “报是报了，就是没找着。”

        “您可以说说那人的长相衣着吗？我一会儿去的时候，要是能再见到，可以替您问问他他当时是几个意思。”

        大爷抿了抿嘴唇：“你这小姑娘胆子可真不小……算了，那人长得白白净净，看着像个外国人，我上次见穿着国外的那种绅士服，还有个拐棍。”

        正当佟昕再想细问几句，她的手机忽然响了，接了电话。与此同时，老人双手负在身后，佝偻着背，坐了回去。

        “哥。”

        “看后面。”

        在她身后的不远处正缓缓停下一辆车，车窗下滑，里面有人朝她招了招手，她跑过去，上了车。

        “怎么样？”佟宇坐在主驾驶上问道。

        佟昕将刚才的事说了出来。

        佟宇似是斟酌着接下来的事：“我们先去看看位置，段煜辰十分钟前给我打了电话，说和我们一起，一会儿就到。”

        段煜辰……

        ＊＊

        根据老人所指的方向，佟宇将车停到了广场附近的停车位上，说是等段煜辰来。

        趁着闲，佟宇又重复了一遍他们前来的目的：“找到里德尔，做事点到为止。”

        佟昕点点头。

        说来，他们此番的目的，便是想问清楚《自然法则》一书之事，里面的各个标记点均是令人匪夷所思的。

        自鬼屋一事回到家里，佟昕在闲的发慌的时候又看了一遍，可这一遍，她竟发现书中又多了一些笔记。

        扉页中多出来的一句话更是称得上狂妄——因果相斥，你找的到我吗？

        理所当然，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上，他们一致认为，这个“我”，是此书的原著作者。因此，佟宇花费了一些时间，摸清楚了里德尔居所的大致位置以及常去的地方，这才来到了这里。

        而这个漫展——据说他是二次元重度痴迷者，迷恋的程度令人发指。他的家就在这附近，所以，他肯定常光顾这地方。

        至于段煜辰，

        找里德尔的风声自然不是她透露的，要说也得是佟宇。

        在酒店的时候，由于线索断了，众人也是一筹莫展，所以他们就商量，以后有什么事要一起行动，毕竟她所持的《自然法则》一书和江枫镇是有关系的，往深处想，或许，是这本书给了她方向，而段煜辰受人指引，也成了事中人，一旦有了联系，一时半会儿也是分不开了。

        当然，段煜辰来还是有另一个原因，这是他在酒店分开前亲口说的——“我无偿当你们的劳动力，记得期末带我过科。”

        暑假当即，晌午的日头火热。即便佟宇找了个阴凉地停车，车里也是闷的发热。

        “那老人说漫展有个绅士装模样的外国人，放学之后的孩子们总围着他转，我们从这人下手？”

        佟宇想了想，说：“如果这人是有目的的，我们找起来是方便，但是现在是暑假，孩子们都放假了。我们应该把范围扩大，看见一张不是本国人的脸就可以上前询问了。”

        “也对。”

        一个小时左右，段煜辰来了。

        “嗨，哥们”，只见他拍了拍佟宇的肩膀，招呼道。

        佟宇“嗯”了一声，随后又直接交代了目的。

        “明白。”

        三人来到广场，

        佟昕算是懂了之前大爷说的“奇装异服”是怎么回事了。

        这哪是二次元漫展啊，活脱脱的红白喜事一条龙啊，人人都穿着白的红的或者黑色的衣服，走进一座商务楼内。有的人甚至一身红衣抬着一口红色的棺材出入，最重要的是那棺材上还贴着“奠”字。

        段煜辰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断定那是纸做的，否则抬它的人也不会看起来这么省劲。

        “我们要进去吗？”佟昕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紫色的t恤和牛仔短裤。

        就这么进去，她一定是里面最靓的仔。

        佟宇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衣着，又看了看段煜辰的。

        “你把外套借我妹穿穿。”

        段煜辰今天的衣品不错，和漫展的人有一拼——鞋、上衣、裤子，统统都是黑色的。

        “行啊，这一身黑挺吸热的。”他脱掉外衣，递给了佟昕。

        段煜辰外衣的号码比较大，佟昕穿着，不光遮住了紫色t恤，还遮住了她的短裤。

        整装待发，三人进了楼内。

        一层的大厅，一条红色条幅横挂在墙壁上——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什么意思？”段煜辰问。

        佟宇环顾着四周，观察着进来人的走向，总共就两条路，一条电梯口，一条楼梯口。

        只有佟昕走在段煜辰旁边，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我最亲爱的人葬在这里，谁和他一起独自安息。”

        段煜辰转头看了她一眼。

        佟昕又说：“表面意思，诗经里的，差不多就是怀念哀悼自己的配偶。”

        “所以，如果这楼里真是开漫展的话，这句诗就是漫展主题？”

        佟昕摇摇头：“不知道，我没来过，也没关注过。”

        说完，佟昕看向了佟宇。

        “楼比较大，人也比较多。守株待兔有点不切实际，我觉得分开行动比较好。”佟宇看着电梯口外，抬着红色棺葬的两人。

        “好。”其余二人异口同声道。

        “记住我们来的目的，这地方老外不多，看见一个务必上去询问一番。如果可以的话，顺便在打听打听这地方到底是不是漫展，别找错地方。”

        “嗯。”

        佟宇表示自己要去电梯口的方向。

        佟昕和段煜辰转向了楼梯间。

        楼梯间行走的人也不少，佟昕在上楼的时候注意着每个人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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