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黎明之餐

次日清晨，我们在黎明前醒来，享用由市长奥德里克的妻子苏珊提供的早餐。那是一顿朴素的餐食，包括涂着黄油和果酱的面包以及一份煮鸡蛋。尽管简单，对于生活在平原上的人来说，这已是颇为丰盛。
  我们心中暗自决定，很快就要提高这些民众的生活水平。
  用餐完毕后，我们便直奔麦田。
  “收割小麦其实很简单。”市长奥德里克手持镰刀，在三尺高的麦秆丛中边走边说，“每根麦秆顶端都有一个麦穗，上面结的就是我们用来磨面粉做面包的小麦粒。我们的农奴会用镰刀贴近根部割断麦秆。”
  他亲身示范，挥动镰刀在底部切割，一片麦秆随之倒下，接着他拿出一些麻绳，弯腰蹲下，抓起麦秆捆绑起来，“一旦捆好一束，这就被称为一捆麦束，也叫作‘束’。”
  “接下来，我们将它们堆垛起来。”市长奥德里克领着我们走进谷仓，解释道，“将站立的麦束小规模地靠在一起，形成一个个‘麦堆’，这样就能够让空气流通，晾晒几天至几周的时间，具体取决于天气状况，我们可不想麦子发霉。”
  此时，蒂娅的目光熠熠生辉，她注视着那一堆堆麦束，我几乎能听见她的内心独白：“瞧瞧，都是你的人民为你收割的这些小麦！”这绝对是她此刻所想的。
  紧接着，市长奥德里克引领我们进入一间满是身着农妇服饰的妇女们正在桌子上拍打麦秆的房间，她们的动作促使麦粒从外壳中脱落。妇女们小心翼翼地分离出每一粒麦粒后，便将麦秆丢弃。“你们现在看到的是脱粒过程，”他解释说，“这是将麦粒与麦秆分离出来的步骤。虽然听说金尖城有更为高效的机械技术来完成这项工作，但目前我们的人力足够，暂时还不需要采用那种方法。”
  我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这让市长有些紧张。
  他赶忙继续说道：“最后一步就是扬场。”他引导我们来到室外一张大平桌旁，那里的人们正把麦粒抛向空中。“扬场是指将麦粒与糠皮——包裹在种子外面的外壳——分离开来的过程。”
  “他们为什么要扔呢？”蒂娅问。
  “因为他们野蛮。”真力断言。
  “是为了借助风力吹走糠皮。”我纠正道。
  “确实如此，我的领主大人！”市长奥德里克咽了口唾沫，“麦粒较重，而糠皮和秸秆则很轻。所以当有微风的时候，将它们抛到空中，风就能轻易地吹走糠皮。”
  我转向这位市长，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你们为什么不使用扬谷叉呢？”我问道，“这么基础的东西你们肯定有吧？”
  扬谷叉可以把大量糠皮抛向空中，一次性将其吹散，这种工具早在《圣经》时代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他再次吞咽了一下，回答说：“正如我所说，我们这里有很多人，除了种植小麦之外，没有太多别的事情可做。”
  “那从今天起就要有所改变了。”我回应道，走出建筑，并伸进一个背包大小的大袋子。我从中取出一台带有类似遥控车大小拖车挂钩的机器，然后像橄榄球一样扔了出去。
  砰！——尘土瞬间在落地处飞扬起来。
  这个装置立刻变大，形成了一台庞大的钢铁设备。
  “这是一台机械化收割机。”我宣布道，“从今以后，你们将用它来收割作物。至于多余的劳动力，我会为他们找到其他的工作。”
  机械收割机，或者说是联合收割机，可以比作是一种异常庞大且形状独特的拖拉机。在它的前端，你会看到割台部分——负责切割并收集农作物的部分。这部分就像一头张开大嘴的鲸鱼，宽大的横向附件；其上的“牙齿”就像是长长一排剪刀或刀片，来回移动以切断作物茎秆。这些被切断的茎秆随后通过一种类似于超市收银传送带的输送系统汇集至“口中”，不同的是，这里的传送带不是把商品送到收银员那里，而是把作物送入机器内部。
  机器的中心部位是驾驶室，也就是操控中心。在这里，收割后的作物会经历脱粒和清选的过程。如同装有钉刺的滚轴，脱粒滚筒旋转着撞击谷物，使其从茎秆上脱落。紧接着，内置风扇会将较重的谷粒与较轻的糠秕分离。
  简而言之，联合收割机一次性完成切割茎秆、脱粒以及清选这三个步骤！
  驾驶室后面则是谷物箱，你可以想象成一个巨大的储藏箱，或者像是货轮上看到的那种大型容器。清理好的谷物就暂时存储在这个容器内，直到准备卸载时再行排出。
  在联合收割机的一侧，你会看到卸粮螺旋输送器。它就像一条长长的机械臂，在需要卸载谷物时能向外摆动。你可以想象建筑工地上起重机如何移动来放置负载。当卸载时机成熟时，螺旋输送器会伸出，将谷物倾倒入等待装载的卡车中，就如同水上乐园里的滑水道将水流导向特定点一样。
  最后，在收割机的尾部，植物剩余的部分如糠秕和稻草会被排出。这类似碎纸机将碎纸屑丢弃的方式。

  即使没有现代的动力引擎，我在1834年设计并制造的那台机械收割机也能实现切割、收集、脱粒、清选、储存以及卸载小麦籽粒等功能，而且农民只需坐在由马牵引的椅子上就能操作！这在当时简直是匪夷所思！
  “给它套上马吧，”我一边说着，一边轻松抓起充当古旧式挂车挂钩作用的金属横杆。“然后拖着它穿越田野，一切工作一步到位。”市长阿尔德里克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穿过田野，我右侧整整五英尺宽的区域被整齐地切割而过，只留下一行排列有序的剩余秸秆。他完全愣住了。直到我沿着同一路径折返，停在他面前，伸手进入脱粒滚筒抽出一把种子时，他才回过神来。“这是……”他惊愕之余欲言又止。
  “这是小麦籽粒，”我微笑着，“我们会将它们送进正在请木匠建造的风车磨坊中批量加工成面粉。至于你们那些失业的人，下个季节我会让他们在棉花田上劳作。我们还有一台类似的机器用于处理棉花，你们所有的人都能在纺织厂工作，生产制作衣物所需的纺织品。”
  他听着我的话，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于是，我只是告诉他：“艾利，你将会变得富有。”我微笑着抓住他的肩膀，“你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听到这话，他眼中泛起了淡淡的泪光，消减了我的热情。
  “现在就把你的民众召集到这里来，”我下令说，“我要教他们怎么做这个，并且帮他们在其他地方找到工作。”
  “是……是的……”市长阿尔德里克咽了口唾沫，“我马上去召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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