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不可避免的战争

生日之后，我们迎来了首次小麦丰收，其间运用了机械收割机，这一举动立即吸引了金塔农夫们的目光。想不引起注意都难！彼时他们在河对岸，数百人挥舞着沉重的镰刀，辛劳不堪，而我们仅用了几天时间就收获了全部小麦，田地瞬间变得空旷。这对比之鲜明，实在令人无法忽视！
  但这仅仅是开始。短短一周之内，我们已经开始向自己的定居点供应面粉，而库存盈余的部分则销往埃瑞利亚帝国、瓦莱利亚和龙峰。一周——只是一周的时间！
  价格更是远低于市场。毕竟，我们所需的时间和人力仅为传统方式的几分之一，因此能迅速将产品推向市场。
  话虽如此，我们并未有海量的面粉可供销售。我们一半的田地此刻正种植豆科作物，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豆类家族。今年我们种植并收获了鹰嘴豆，这类作物通过与根瘤菌（一种固氮细菌）建立共生关系，有助于土壤固定大气中的氮。待到这片田地改种小麦时，土壤将富含更多养分，从而大幅提高产量。
  一切进展得如火如荼，甚至有些过于顺利了。
  “橡木王！”艾勒里克市长疾呼着冲进国王的接见室。
  我停止了揉捏蒂娅的耳朵，面无表情地问：“何事？请言简意赅。”
  “金塔公爵雷文顿到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他要求我们展示我们的技术，否则就要宣布我们为异端！”
  被冠以异端之名，我皱起了眉头。但转念一想：“那又如何？”
  将我定为异端并禁止与我贸易，对他们而言无异于经济自戕。如果他们执意自我毁灭，我倒乐见其成。说起来，这简直是上上之策！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又如何’？”艾勒里克市长打了个嗝，惊愕不已。“金塔可是索拉拉教会的喉舌。一旦你被定为异端，也会疏远其他国家数百万索拉拉教信徒啊。”
  我的眼中闪过一道毒辣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杀气腾腾的笑容：“等等，他们是突然出现，还威胁要对我们施加实质性的后果吗？”我低头看向西娅，“你想不想让这家伙尝尝威胁我们经济制裁的代价？”
  蒂娅欢快地拍手，将满腔杀意藏在甜美的笑容背后：“我很乐意呢！”
  “好，走吧。”我说着起身走出门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市长。等他回过神来，立刻追出门外，恳求我再三思。
  “你们这些亵渎神明的人让我恶心。”雷文顿公爵朝着一对农夫夫妇啐了一口。他身披白袍，周身环绕着金色丝线，显得高贵无比。“真不敢相信你们竟连净化仪式都不愿考虑。”
  丈夫紧咬牙关，而他美丽的妻子则瑟缩在一旁。“什么样的净化需要我妻子赤身裸体？它叫什么名字？！”
  “你这无礼的小虫！”公爵怒吼着，抽回手臂，朝农夫脸上挥去。丈夫准备护住妻子迎接这一击，然而攻击并未降临。
  所有围在雷文顿公爵身边的卫兵在我握住公爵手腕的瞬间纷纷抽出长剑。他们根本没注意到我是何时出现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雷文顿公爵惊恐得结巴起来。
  “你胆敢闯入我的领地，企图冒犯我的女性，并且动手殴打我的子民？”我质问道，“你明白自己行为的严重性吗？”
  “你们这群野蛮人！快杀了这个人！”他尖叫着下令。
  卫兵们试图冲过来，但空中盘旋着的大量黑色巨鸟在诡异的阵型中同步俯冲下来，尖啸着对士兵们实施轰炸，令他们措手不及。这些巨鸟速度如鬼魅，轻易避开剑击，即便有少数击中的，也只是在它们身上留下微不足道的划痕。
  它们并非寻常鸟类，而是来自暗夜森林的乌鸦兽。那些士兵无论怎么挣扎，战斗在开始之前就已经注定结局。
  雷文顿公爵张大了嘴。“巫——巫术！”
  喀喇——！
  他低头一看，发现被我紧握之处，他的手已变得扭曲无力，骨节尽碎。
  “让我给你解释点什么，雷文顿公爵。”我说道，“你那小小的公爵头衔在国王面前一文不值，而你竟下令你的部下刺杀我——埃弗伍德王。我就是那位国王。”
  雷文顿公爵脸色刷白，身体颤抖不已，正努力应对因手腕骨折而产生的肾上腺素冲击与震惊。疼痛很快就会袭来，届时他必将惨叫不止，因此我直奔主题。
  “我无暇听你用借口玷污你所信奉的和平宗教。”我宣布，“我已经研读并记住了你们的典籍与习俗，其中没有任何仪式要求女子赤身裸体。那是侵犯。你此行意在窃取我们的技术，威胁经济制裁，并置我于死地。那是挑衅。所以，省去你那套关于虔诚的反派独白吧，祈祷你能活下来就好。”
  我一掌砍在他后颈，令他立刻昏迷。我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
  “瑞克王！您知道您做了什么吗？！”市长阿勒里克惊呼。
  “很难说不知道吧。”我回应着，将雷文顿公爵的身体重重地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这无异于宣战啊！”他反驳道。
  “我也这么认为。”我点头道，“你刚才没听见我最后说的话吗？”
  市长阿勒里克那布满血丝、疲惫不堪的眼中充满了恐慌。“这么说，您是要宣战？！”
  “不，我要写封信给艾利乌斯牧师，告诉他他们所谓的‘贞洁’神职人员未经通报来到埃弗伍德王国，试图侵犯一名女子，指控我们为异端，并且要杀我。这些行为皆有悖国际礼仪，是明显的挑衅之举——他会明白这一点。”一连串矛盾的情绪在那人脑海中翻涌，但我的话多少让他平息了一些。
  “市长，我并未宣战。”我走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有在他不愿以土地作为赔偿的情况下，我才会考虑那样做。”
  离开后，我立即以最简洁的文字写好了致艾利乌斯牧师的信。
  当晚用过晚餐后，莉莎来到了我私人的会客厅，那时我和蒂娅正在研究教学系统。“瑞克王。”她一边说着，一边正式地单膝跪下。
  “不用你刻意制造场面，我也能分辨出哪些是政治性的、正式的，哪些是非政治性的、非正式的。”我翻了个白眼，“像平常一样坦率地说就好。”
  她深吸一口气，与我对视：“您想要战争吗？”显然，与雷文顿公爵的冲突升级，再加上索要土地作为赔偿，几乎必然会导致战争，这一点我心知肚明。
  “我不想要战争，莉莎。”我叹道，“我不愿杀人，不愿压迫他人，也从不在意别人的痛苦中找乐子。”
  “那么请告诉我原因。”莉莎恳求道。
  “战争是不可避免的。”我断言道，“我的农耕技术将摧毁他们的经济，人们会因此受苦。他们的国库将耗尽，随后便会为了窃取我们的技术以求生存而对我们发起攻击。对他们而言，战争是理智的选择，事情就是这样。”
  “真的不可避免吗？”她皱眉问道，“您刚与瑟兰王建立了联盟来应对经济问题，为何对金尖塔国就不行呢？”
  我叹了口气：“革新食物生产将颠覆整个世界秩序，莉莎。这些改革足以让全球任何一个国家与我们为敌，何况他们是邻国。这就是原因。我们可以给他们所有想要的东西，但他们终将与我们开战。把技术喂给敌人无疑是愚蠢的。”
  “那为何要如此快速地引入这些发明？”莉莎脸色苍白，胃里一阵翻腾，“您可以给人类一些时间去适应。”
  “没有时间了，莉莎。”我回答，“我预见到了一个对兽人和人类构成重大威胁的预言。因此我们必须尽快加速现代化进程。”
  莉莎咬住了嘴唇。
  “莉莎，”我语气低沉却坚定地说，“战争无法避免，战争带来伤亡。如果不妥善处理，我的创新会引发饥荒和政治动荡。这些都是事实。因此，我们必须尽可能减少伤亡人数。”
  莉莎抬头看着我：“您是在尽力减少死亡人数吗？”
  “当然。”我回答，举起一张纸，“虽然埃弗伍德王国始终会保持优势，但我正大规模向每一个王国传播技术，同时也提供教育材料。”
  她微微张开了嘴：“等等，为什么？”
  “这样一来各国可以安置失业的农民。”我解释道，“不久之后，我们将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出售粮食，让人们既能吃饱又能存下钱。那将是诺维纳的繁荣时期。然而，数百万农奴将失去生计。因此，我们需要为他们创造就业机会。”
  “这就是为什么莱克正在编写制皂、制蜡烛、修路以及无数其他行业的手册，准备分发给民众！”蒂娅兴奋得颤抖着说，“他还提出在他们适应的过程中提供工作机会并建立合作关系！”
  莉莎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这样掌控他们的整个经济体系，各国政府不会生气吗？”
  我微笑着答道：“莉莎，这就是武力的作用所在。我会带给各国更多的粮食，教会他们知识，赠予他们技术。但倘若我把一切都给了他们，他们却不知感恩，反咬一口——那时，我就会推翻他们的国王，设立傀儡政权。”
  她的兴奋瞬间消散，眉头紧锁。
  “莱克是不是超棒啊！”蒂娅尖叫着，在沙发上紧紧抱住我。
  “他确实是个有手段的人。”莉莎叹道，“至少他没被权力冲昏头脑。”
  “我没有。”我确认道，“我唯一的目标是彻底改变这个世界，尽可能减少苦难。仅此而已。为此，我几乎愿意做任何事。”
  莉莎对我挤出一丝苦笑：“我去给你们泡两杯茶。”
  “谢谢，莉莎。”她在离开房间后，我轻声道谢，庆幸避开了那个“其实你挺不错”的话题。她知道我讨厌这个。
  我看着手中举起的纸：“现在该身体力行了。”
  我轻轻抚过蒂娅的秀发，提醒她还抱着我。她顿时满脸通红，开心地飞快挪到沙发的另一边。西娅真是可爱极了，让我又露出了笑容，缓解了即将要做的事情带来的压力。
  急于完成这一切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我很快就能部分恢复情感。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对什么是理性的反复质疑。不过，这个信息我选择了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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