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备战

三个月后。
  在地球上，北半球的小麦收获期通常介于六月至八月之间。然而，决定收获时机的并非仅仅日期，关键在于谷粒的成熟度与含水量。倘若谷粒尚未充分干燥，收割时易受潮变质；反之，若过于干燥，则可能导致脱粒困难，影响谷物品质。
  而在索尔斯特，收获季恰逢相当于地球七月的时节，那是一年中最干燥的时候，人们汗流浃背，口渴难耐。镇上的居民会使用佩吉香皂，在镇南侧一条经过滤的河水中沐浴。如今，佩吉香皂的总部已迁至森德尔。
  凉爽的夜晚，人们在星空与火炬的照耀下畅谈，手捧一年前我在银溪镇向卡特订购的微型酿酒设备酿出的美酒。森德尔，曾是一个美丽而宁静的居住之地。
  直到春天的到来。
  金光塔仍在不断加筑横跨河流的城墙，将我们与对岸分隔开来，并开始搭建大型营地，集结了一支规模达千人的部队。他们在夜幕降临后喧闹不止，打破了往日的宁静。
  此外，铁陨城正于环绕其四周的托马尔山脉集结兵力，正是这同一座山脉将瓦莱里亚与奥雷利亚帝国分隔开来。显然，他们正准备一战。至于原因，简单明了：我杀死了斯黛拉·铁陨。无人能证明此事，各国将其视作一项指控，但铁陨王从未忘记，只是暂且按兵不动，以免引发与瓦莱里的战争。如今我拥有了独立的王国，他似乎正期待着发动攻击。
  这场冲突似乎将分为两个战场，正如瑟雷芬、我的间谍网络以及瑟雷恩国王证实，瑞德菲尔德国王表明了中立立场。
  至于南方神秘的落日海岸，它们一个世纪以来未介入过政治与战争，也无人敢对其挑衅。据我所知，那位颓废的君主统治着以旅游业和度假经济为主的王国，只愿独善其身。因此，我相信他们不会主动发起进攻。
  冰封堡地处遥远，且自身防御力强；绿海国则极少离开其绿海领地。随着埃梅里克国王坚定保持中立，这意味着我将面临无盟友的双线作战。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你怎么能如此镇定？”市长阿尔德里克一边问，一边不安地望向窗外。有一段短暂的黄金时期，他享受着规律的睡眠。然而自春天起，当千名敌军驻扎在距我们王国仅200码的地方，他就因持续的压力和恐慌而无法入眠。
  “因为我们不会有事。”我回答道，挥手示意他不必担忧。“人们通过变革赢得战争，而敌人这般集结并公然宣示存在的方式无异于自取灭亡。现在冷静下来，我有个会议要开。”
  市长阿尔德里克苦笑一声，目送我离去。我有事务要在一处新建的地下堡垒中处理，这只是我建造的众多堡垒之一，首个是为了安置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所有这些堡垒均为抗爆结构，采用钢筋混凝土加固、冗余建筑结构以及钢制支撑梁柱来吸收冲击能量。
  虽然我已掌握了抗爆结构所需的材料，但并没有现成的地下堡垒设计图。不过，我研读了足够多的建筑书籍，足以打造出一座可靠的安全之所。
  在森林深处，一处天然温泉的下风处，隐藏着一座通风良好的地下堡垒，那里有十名工作人员昼夜不停工作。
  身材高大、面无表情、面容始终如一的赞德·普赖斯与我会面：“欢迎回来，永林王。”
  “你好。”我边回应边随他步入一间摆满大型玻璃仪器与气体收集装置的房间。“目前硫酸蒸馏的效率如何？”
  “比两周前提高了20%。”赞德回答，目光紧盯着一块燃烧着蓝焰的黄色岩石状物质。当元素硫燃烧时，会产生二氧化硫气体，我们将其收集至一个带有蠕动管连接第二个玻璃件的容器中。你可以想象一个试管通过一座桥连通另一个试管，大致就是那样的构造。
  这座“桥”将气体从一个容器底部的水中转移至另一个容器，过程中气体与水发生沸腾反应，气泡翻腾上升。释放气体时，必须在开阔空间或强通风设施中进行，因为这种气体毒性极强。
  完成这一系列步骤后，你就成功制得了2%浓度的硫酸——尽管实际上它几乎毫无用处。
  幸运的是，要制成浓缩硫酸，其过程简单得近乎冒犯。
  硫酸沸点高达337摄氏度，远超过水的100摄氏度沸点。因此，只需加热使其沸腾，随着水分以蒸汽形式蒸发，硫酸的浓度会不断升高。甚至可以将其放入微波炉中加热——其简易程度可见一斑。幸亏如此，因为我们所需的正是浓度达98%的硫酸以达成目标。
  “干得好。”我边说边走向另一处工作台，“硝酸的进展如何？”
  “不尽如人意，但仍在进行中。”赞德回答，“我们已成功分离出硝石并制备了基础溶液，但尚未掌握运用伯克兰-埃伊德法所需的设备与精确测量技术。这周已有十人在此过程中受伤。”
  我皱眉。硝酸的制作完全是另一回事。“让我看看你们的操作流程。”

  他点头，带我进入后室，那里摆放着几个装满硝石（又称硝酸钾）的大玻璃缸。硝石可以从堆肥中获取，但我们是从硝石矿中提炼出来的。
  赞德解释道，他们首先使用蒸汽机驱动的研磨机将硝石研磨成细腻的粉末。
  科学家们接着缓缓将研磨好的硝石粉末加入硫酸中，持续搅拌并精准控制加热。这一反应高度放热，即会产生大量热量，这也是为何许多科学家在使用低质量钢制反应容器时遭遇爆炸而受伤的原因。
  现代化学研究需要现代化设备。然而，我们只能因陋就简。
  混合物受热后，硝酸钾与硫酸发生反应，生成硝酸和硫酸氢钾。为了将两者分离，还需再次进行蒸馏。遗憾的是，硝酸的沸点远低于硫酸，因而需要更为精细的温度控制。通常情况下，这一过程借助于电力完成，但在我们当前的制造水平下，电力尚未被开发出来。
  尽管看起来似乎应该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但必须记住，支撑电力技术——包括加热技术、发动机、电机、电灯泡等——仍需从无到有地创造出来。因此，在我们当前的制造水平下，电力并无实际价值。
  这一切变得令人厌烦。
  当对硝酸与硫酸氢钾的混合物加热时，气体通过名为冷凝器的螺旋状桥梁分离，冷凝器使气体冷却，确保只有氮气能顺利通过。一旦气体进入另一室，它会再次冷却，重新液化。这一过程与蒸馏酒精无异，只是其危险程度呈指数级增长。
  如此而已。
  这样说或许显得冒犯，毕竟我们缺乏优质的反应室、现代化通风系统、精确的测量工具、pH值及浓度检测技术，而且我们的“科学家”仅接受过速成化学培训。简而言之，此时此刻尝试制造硝酸实在是相当愚蠢的行为。
  然而，这一步成功了，原因在于我拥有化学硕士学位，并曾在顶级化学公司工作，是药物研发领域的权威专家。对于我来说，这些不过是小菜一碟。此外，我们还拥有一位才华横溢、尽管有些疯狂的玻璃匠，以及一位能提前时代打造出高质量产品的制造专家。
  “干得好。”我说着，扔给那人一大袋金币。“把这些分发下去。我需要你们所有的硝酸。”
  亚历山大点头答应，协助我装上了50升优质硝酸。随后，我前往一英里外的另一个地下掩体。
  沿途经过数十名来自埃尔德索恩的守卫，我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我希望他们都知道我清楚他们的身份，并依赖于他们，这一举动既是奖赏，也是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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