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小卖部的老板是村里的大姓人家，姓李。

        李老板患有小儿麻痹，腿脚不好，家里哥哥弟弟给他凑了一些钱为他开了这家小卖部。

        他今天三十多快四十岁，虽然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可以健步如飞，但他是一个很开朗、爱笑、健谈的人。

        三十岁时，他经过媒人介绍，娶了他现在的妻子王婶。

        王婶经历挺惨的，她十多年前跟人去东部沿海城市打工，结果还没到目标城市就被人贩子买到穷苦的村子，被迫嫁给比她大二十多岁的邋遢老男人。

        在那，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叫不灵。

        生活条件不好，她生下的一个小女儿仅两个月就夭折了。

        因为巨大的打击，王婶心如死灰，就在她将要崩溃之际她被解救了，送回了李村，又在别人的介绍下嫁给了李老板。

        婚后两人生活幸福，现在两人有一个六岁的儿子。

        李老板的小卖部前有一颗大樟树，树下既凉快还没有蚊子，他便请人打了好几张石桌石凳放在那供大家休息八卦。

        来这玩的人多多少少买点东西，毕竟也不能光唠嗑，在别人发表长篇大论的时候，嘴里有点东西总比一直嗯嗯、是啊、说得对、太棒了……来得更自然。

        无心插柳柳成荫，他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反而为他的小卖部带了长久的营收。

        嫁给李老板后，王婶更是在小卖部开辟出一个角落开始卖凉粉、春卷、油炸粑、糯米饭这些东西。

        王婶的东西卖得实在，价格便宜，谁家要不想做饭了，直接来这吃一顿。

        这下一来，大樟树下更热闹了，每时每刻都有人在这玩。

        兄妹俩到这的时候，树下就有好几个人，他们有人在吃凉粉，有人在吃雪糕。

        看到他们时，这些人还热情地招呼他们一起过去吃。

        不过他们拒绝了，人家不过是嘴上客套，他们可不能不识趣。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善良，村里家家户户都没有秘密，大家都知道叶野被前养父母家退回来，不过不知道她的户口转到的是叶德艺家。

        有个大妈抓着她的胳膊问：“小叶子你为什么要被你前爸妈送回来？你爸妈是不是要交一大笔超生款啊？”

        叶野被大妈捏得生疼，眉头皱起。

        叶华看妹妹被捏疼了，顾不上买零食，几步跑过来掰大妈的手，“放手！你把我妹手捏疼了。”

        大妈被叶华的作为下了面子，面上微怒，手下力道更重。

        大妈干农活多年，手劲很大，叶野被捏得疼出声。

        叶华狠狠踩在大妈脚面上，一口咬在大妈手腕上。

        大妈吃疼松手，另一只手抬起就想打叶华，叶野撞她一下以致她打空。

        旁边吃粉的人见气氛不妙连忙起身拦住大妈，“任姐任姐，小孩子调皮，何苦跟小孩子计较。”

        大妈甩开拉架的人，指着叶野兄妹：“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两个死孩子，他们不教我来教，不然以后说不准又害死谁！”

        叶华跳起来一拳头打在大妈的肚子上，“你说什么臭八婆？你才害死人，你早上吃的是狗屎吗嘴这么臭？”

        大妈被叶华打得退后两边，反应过来立马要去抓叶华。

        叶野不知道如何是好，焦急地看着两人，在大妈要抓住叶华的时候猛地推她一下。

        大妈被叶野差点推倒，气急败坏稳住身体就要来打叶野。

        叶野吓得赶紧闭上眼睛，脸甚至感受到大妈扇过来的掌风，但是耳光久久未落下。

        “八婆，你怎么大个人还好意思欺负小孩子？爸爸打她，让她知道你的厉害。”乔毅在一边跃跃欲试，甚至想自己动手打人。

        叶野茫然地睁开眼，才意识到大妈是被乔毅小屁孩的爸爸拦住了。

        乔毅爸爸乔震雷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五官深邃俊朗。

        他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放开大妈的手。

        不过是来买瓶醋，怎么就遇见有大人要打小孩呢？

        儿子一直在旁边喊有人要欺负他朋友，叫他帮忙。

        对于这个许久未见的儿子，他当然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何况有大人仗着年长要打孩子，就算是个路人也应该帮一下忙。

        他说：“是任嫂子吧？我是震雷，这两个孩子做错了事我一定如实告诉他们爸妈，让他们爸妈好好管教管教。咱们作为大人的，不好跟孩子计较这么多，你说是吧任嫂子。”

        大妈一见是乔震雷，心里就有点害怕了。

        人家乔震雷可是有钱人，听过还开了大厂了，现在他要保这两个死孩子，她可不能不给面子。

        大妈：“是他震雷叔啊，我也是被这两个调皮孩子气昏头了，哈哈，咱们做大人的，多少不得包容一下。”

        然后大妈灰溜溜走了。

        叶华见大妈走了，朝大妈的背影吐口唾沫，才蹲下来看叶野被她掐得红紫的手臂。

        “哥哥我没事，下午就好了。”

        叶华咬牙切齿，只恨刚刚他没能爆锤那个八婆。

        叶野和叶华很有礼貌地向乔震雷道谢，乔震雷摆摆手去小卖部买醋去了。

        乔毅：“你们应该谢的是我，都是我叫我爸帮忙他才救你妹妹的。”

        叶野从善如流：“谢谢你。”

        乔毅神气地一仰头。

        叶华自认为向来恩怨分明，虽然不喜欢乔毅，还是别别扭扭跟他道谢。

        “行了，你要吃什么零食，我给你买，以后就当恩怨全消。”

        乔毅还挺喜欢傻子和胆小鬼的，也同意恩怨全消，“那你给我买一包辣条。”

        三人一起走进小卖部。

        叶野才发现小卖部东西种类还挺多的，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竟然连新华字典也都有得卖。

        她像参观博物馆一样把小卖部看了一圈，最后拿起了一袋子面粉做的外形酷似鸡腿的名为鸡腿酥的零食。

        叶华按照约定给乔毅买了一包辣条。

        乔震雷买完醋要走，乔毅不想回家想跟兄妹俩玩，乔震雷叫不走儿子只能自己拿着醋回家了。

        叶华除了给乔毅买一包辣条，还买了一碗糯米饭和三根雪糕。

        买完东西，叶华邀请乔毅回家玩，没想到乔毅也同意了。

        三人走一截跑一截嘻嘻哈哈回家，当然主要是叶华也乔毅，叶野作为成年人才不会参与！

        叶华从橱柜拿碗来把糯米饭分成三份，一人一份。

        乔毅：“为什么不一人买一碗？”

        叶华给他个大白眼：“我要是有钱，别说一人一碗，一人三碗我也舍得买。”

        叶野掏出小布包给叶华一块钱。

        乔毅在兜里掏了半天，掏出十块钱，他全递到叶华手里。

        叶华看着多出来的十一块钱，非常心水，不过他还是没收。

        “我作为大哥，请你们吃东西是正常的，只是大哥穷，辛苦你们跟我吃糠咽菜。”

        乔毅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学着武侠片里的样子给他抱拳行礼，“大哥高义！”

        叶华起身扶住乔毅的手，“二弟多礼，你我兄弟不拘此小节。”

        叶野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他们在哪学的这一套。

        叶野端起自己的糯米饭边吃边看他们客套。

        她早就听说糯米饭很好吃了，只是一直没机会尝试，这下她要好好尝尝。

        糯米饭被蒸得不软不硬恰当好处时，佐以几片秘制腌肉片，再淋上酱料包揉捏成一个饭团，然后用荷叶打包。

        她张嘴咬下，首先尝到腌肉的咸香，然后是味道丰富的酱料和弹牙的糯米饭的组合。

        酱料里的东西，除了很容易看出来的辣椒油、折耳根、香菜、小葱，她还尝到了花椒、胡椒、酱油、醋的味道，甚至隐隐约约觉得还有柠檬的味道。

        很神奇，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混在一起，没有变得很奇怪，而是彼此交融却又层次分明地让人尝到其中各个滋味。

        叶野一脸幸福，她宣布，她被糯米饭种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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