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原来如此，我是不行了的

随着李修缘和十八罗汉的大战结束，天地间那悬浮在天空之上的一轮由乌云组  成的黑月缓缓散去了。
  仿佛世间的阴霾就此散去，为这积恶了多年的微山洗了一场雨，为这佛门的虚  伪洗了一场雨。
  雨过天晴。
  金色的阳光，就像是清朗的佛光朗照而下。
  佛光普照之下，黑云渐渐地散开，露出了鲜绿的大地。。
  似乎道济大师就是这样一道光。
  一道撕开世间黑夜，将真正的佛光和拯救带向九州的光。
  一道唯一的光。
  耳边的轰鸣消失，虫鸣鸟语再度回归自然。
  仿佛刚才的那一场堪称是九州上的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已经就此结束了。
  微山脚下的原野碧草丛生，绿油油的小草在雨水里泡了个澡，身上还带着晶莹  的水珠，透过因为重力而变成了包子形的水珠，还可以清晰的看到草木上的气泡和  纹理。
  一只带着黑毛的驴蹄踏在这株青草的旁边，青草姑娘伸了个懒腰，身上的水滴  滑落。
  毛驴吭哧吭哧的吐息，在它的背上，坐着一个倒骑毛驴，手中拿着姹紫嫣红的  桃花枝的中年男子。
  男子的样貌像他手中的桃花枝一样，不免带上了几分儒士的清秀和风雅。
  可实际上的他，并不是只有风雅，还有飞剑。
  叮铃铃……
  也不见他如何催动，这身下的毛驴，就按照着他的心意，向着微山之上走去。
  “道济大师实乃天下奇人，值得一见。”
  这些时日，他对于道济大师的的观念，有了极大的变化。
  本来，他是想来看看许风念的原因，所以一路看看。
  可没想到，却得知了这位道济大师的事。
  你微山之顶，救活轩辕敬诚，寥寥几语，使之跨入陆地神仙。
  这“五三三”番能力，令邓泰阿惊讶，他便微山之下一观。
  毕竟，微山上的事情，与他邓泰阿倒无太大关系。
  可没想到，道济大师的实力，  一次一次的超出了自己的理解。
  甚至还能够请出道圣、儒圣、释祖等三教法相。
  三教圆满之下，  一个印字，唤来漫天符篆。
  一个剑字，连对面龙虎山上的剑，也抢了过来。
  一个莲字，天上莲国落凡尘。
  恰如仙神下凡，  一语断人生死，灭少林寺的假十八罗汉。
  如此能力，着实是令人心惊。
  “如此豪杰、人雄，若是错过，岂非此生之憾?”
  于是，邓泰阿上山。
  微山和龙虎山，仅一江之隔，将剑州分为两部分。
  江水碧幽，水面渐渐从刚才的躁动平静了下来。
  又恢复了无物不包，无物不容的状态。
  曹常卿双手负在身后，看青山绿水。
  他有些感叹的道：“大江淘去，多少英雄人物。”
  “这一场大战下来，竟有物是人非之感。”
  “江水无情，天道无情，人自争渡。”
  “谁又能料到，少林寺玄慈大师，竟有如此罪业。”
  “佛门普善之地，尚有如此罪恶，更遑论这悠悠人世。”
  “道济大师颠覆天下皇朝，才能济世的说话，不无道理。”
  “我虽是楚国官子无敌，儒道无双，但若是在召唤出儒圣法身的道济大师面前，  这无敌二字，便成了笑话。”
  “道济大师不日讲道，我曹常卿岂能错过?”
  他驱舟靠岸，  一步三丈，上微山。
  微山。
  李修缘于悬崖之顶盘膝而坐，面朝长江。
  人，居于天地之间。
  在他的背后，传来了两道声音。
  一道声音叮铃铃的，似乎是铃铛之声。
  一道声音则是脚步声。
  正是邓泰阿和曹常卿。
  他们对视一眼，对于彼此的出现，并不奇怪。
  毕竟道济大师实在是太过……特殊了。
  或许，他们能够想到的形容词，只有“特殊”。
  道济大师并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前辈，在江湖上的积累还没有那么深厚。
  也还没有像王老怪那样的名震天下的名气。
  虽然已经名气很大了，但于王老怪的深入人心，还有一些差距。
  但他出现的地方，总是能够成为所有人的焦点和中心。
  当道济来到武帝城的时候，王老怪和老黄都围绕着他转。
  当他来到武当的时候，洪希象和王崇楼也是如此。
  微山上的十八罗汉，轩辕敬诚，就更是这样了。
  似乎他走到哪里，都会成为更亮，更注目的焦点。
  哪怕是碰到天下第二王老怪，又或是碰到名誉满江湖的玄慈。
  都无法掩盖他的光辉。
  身前盘坐在悬崖边上的那人。
  能让人感觉到，他只是随意的坐着，但似乎他随意一坐，没有丝毫的修炼，而  道韵、浩然气、禅理就自然而然的汇聚在他的周身。
  “你们来了。”
  李修缘的声音缓缓传出，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二人会来。
  邓泰阿手持桃花枝，行了一礼，道：“桃花剑神邓泰阿，见过道济大师。”

  “楚国旧臣曹常卿，见过道济大师。”
  邓泰阿道：“道济大师今日一战，三教都修炼到了圆满的层次，让人好生佩服，  听闻大师要在微山开坛讲道，邓泰阿心生向往，恳请大师给予旁听之位。”
  曹常卿亦道同样的请求。
  李修缘并不回头，道：“相知是缘，相遇是缘。上山相见更是缘，缘份已至，这  节课，你们可听。”
  邓泰阿和曹常卿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抱拳道：“谢道济大师。”
  微山上的的消息，不胫而走。
  如陨石坠地，于江湖之上掀起巨大的涟漪。
  丐帮乃是江湖上的第一大帮，弟子们的足迹，遍布九州。
  丐帮的名望，在江湖上亦是非常的大，屡次救国于危难之中，乃是江湖上数一  数二的势力。
  可以说丐帮乃是江湖人士心目中，正义和道德的象征，象征着家国大义。
  然而，令江湖上的众人都没有料到的是，丐帮的帮主居然会是一个契丹人!
  这样的消息，直接震动了丐帮上下。
  全冠清带着丐帮的一众弟子，闯入了四大长老的会议之中。
  全冠清乃是丐帮的舵主之一，面容清秀，下巴上没有一丁点的胡子，看起来面  白肤净的。
  可实际上，他却一心想要上位夺权。
  现在的他，在知道了乔峰乃是契丹人后，就更是欣喜了。
  他连忙冲进了长老会议室里。
  丐帮的几位长老，正在为了乔峰的事情头疼。
  现在九州江湖上，全部都知道了他们丐帮的帮主乔峰，乃是一个契丹人。
  若是继续让乔峰留在丐帮，定将有损丐帮传承数百年来的声誉。
  可乔峰虽然身份不对，但对于丐帮的上下，从没有一丝愧疚，为人豪爽大义，  更是视兄弟们的命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常常在丐帮的众人陷入危机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断后，独挡数千大军。
  又在丐帮有长老受伤之时，不惜拼着自己的重伤之躯，也要治好对方。
  乔峰对于丐帮上下，  一片热忱之心。
  四大长老，都知道乔峰是多么好的一个人，所以才聚在一起商议，可没想到全  冠清却是闯了进来。
  马大元是丐帮的副帮主，乃是老一辈的人了，在丐帮德高望重。
  然而他自知无论是武功还是学术又或是义气，都不及乔峰，因此甘居副帮主之  位。
  长老之中有人道：“全冠清，我等长老会议，你闯进来做甚?”
  全冠清行礼，道：“请诸位长老恕罪，属下刚刚得到一则消息，本帮帮主乔峰，  乃是契丹人。”
  “我们丐帮若是让一个契丹人做首领，岂不是坏了本帮千年名誉吗?”
  “乔峰身为契丹人士，也一定居心不良，有所图谋。”
  “他之所以做出种种义举，说不定都是欺骗我们，实际上是为他契丹谋福。”
  马大远闻言，却是痛骂道：“住嘴，乔帮主多次救本帮于水火之中，不顾自身性  命，岂是你所说的背信弃义之人?”
  也有长老道：“对啊，乔帮主立下大小功劳无数，才有了帮主之位。”
  但也有长老有不同的意见，“乔帮主虽然立下了种种功劳，可他终究是契丹人  啊，身上的血是敌人的……”
  众人就此大吵开来，双方据理力争。
  这时，乔峰从幕后走出，他道：“诸位长老，请听乔峰一言。”
  “帮主!”
  “见过帮主!”
  乔峰其实一直都听到了这些人的讨论。
  如今九州江湖上，都知道了自己是契丹人一事。
  若是有假，总不可能连天下人都骗去了。
  恐怕，自己真的是契丹人了。
  一开始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乔峰震惊。
  非常震惊。
  他无法相信。
  也不愿意相信。
  于是，他必须要确认这一点。
  他连夜前往契丹，打晕一人，脱下衣服，看到了一模一样的狼头纹身。
  他自幼就知道有此印记，只当是天生异象，要他守护中原，却不曾知，原是契  丹印记。
  乔峰抱拳，道：“乔某自知留在丐帮，定会成为丐帮之祸，自愿辞去帮主之  位。”
  他心知，自己一个契丹人，做这丐帮帮主，于丐帮千年名誉是极大的损伤。
  “帮主!”马大元等心怀感恩之人，  一下子就泪目了。
  而全冠清，康敏等人，却是心里暗笑。
  乔峰道：“乔某心意已决，诸位长老珍重!”
  说完，他就向着外面走去。
  乔峰此去，也有目的地，他要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在哪里，他要知道到底是谁  假传消息，杀自己全家，为此，他需要见到道济大师..
  马大元缓缓转过了身，看着乔峰离去的步伐，他懂得，乔峰是为了丐帮的名  誉，自愿离开。
  他缓缓躬身，颤抖的道：“恭送帮主!”
  一些受了乔峰恩惠的人，也是热泪盈眶，“恭送帮主!”
  他知道，这或许是众人最后一次，称呼乔峰为“帮主”。

  少林寺。
  戒律院。
  首座玄寂看着下方跪着的虚竹。
  在知道了虚竹就是玄慈的儿子，并且还犯下了如此罪业后，少林寺便决定逐他  出寺。
  玄寂道：“虚竹，你可知罪?”
  虚竹也知道，自己原来有这么重的罪孽。
  这样的罪孽，无论是在自己的身上，打多少板子，恐怕都无法消去。
  他知道已经无法待在少林寺，道：“弟子知罪。”
  玄寂叹道：“你走吧。”
  离开少林寺后，虚竹的心情有些低落，又有些高兴。
  低落的是自己离开了少林寺，高兴的是原来自己还有娘。
  他打算去找自己的娘亲。
  无论对方怎么坏，都是他的娘。
  微山。
  悬崖之顶风大，但李修缘却是没有丝毫的冷意。
  于此战后，他的心里也有不少的感悟。
  他静静地体悟和修炼。
  所以才会坐在悬崖之巅。
  他静静地看着微山上的百姓开始劳作。
  男人们结束了一天的砍柴，背着柴禾和柴刀下山。
  女人们上前迎接，满脸笑容。
  丰富的晚饭开始。
  烟气从烟囱升起，飘渺的向着天空远去。
  到处都飘来了晚间饭菜的香味。
  虽然一样是微山，但众人的生活，已经完全是两样了。
  以前的微山，压抑，沉寂。
  而现在的微山，充满了新的生机和活力。
  不仅是微山上的武林人士，更有普通的百姓。
  今日的微山，与昨日的并无不同。
  唯一不同了的，是这里众人的心态。
  然而，仅仅只是心态的变化，却令微山上下，都焕然一新，洗去了上百年的积  垢。
  李修缘逐渐的沉浸下来，沉浸下来。
  他似乎也成为了一个普通的百姓。
  过着普通的生活。
  在东方骄阳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他会准时起床，穿着妻子编织的麻布衣服，腰  上紧着麻绳，挂着砍柴的刀具等等，再带上一把弓箭。
  妻子喂完了鸡鸭，高兴的告诉自己，又产了几个鸡蛋，给自己做了一碗热腾腾  的鸡蛋粥。
  吃完了粥，便是上山去，砍柴，猎杀。
  有时候能够有收获，有时候还会伤害。
  今天运气好，带回了一只小狐狸。
  妻子看到自己平安回来，甚是欣喜，只不过却舍不得杀了这只狐狸，而是养下  了它。
  从此家里多了一员。
  若是有人仔细看去的话，会发现李修缘的身上，有着无形的道韵在流转。
  这道韵虽然无形，但却一丝1.9一丝的，拥有着极为庞大，且极为恐怖的能量。
  他在的身下，本来是干枯的石头地。
  但是在这样的石头地里，竟是一株一株的，诞生了花花草草。
  这些花草是在李修缘无意中散发的道韵和生机的影响之下，缓缓诞生的。
  似乎连天地，都因为他的心情而有所反应。
  他心情好，便是天恩。
  天恩之下，花草繁荣。
  于不可能中，诞生草木万物。
  化不可能为可能。
  化万物于生机。
  小狐狸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没想到活了下来，而且对方还给自己吃的。
  它也就投桃报李，秋天的时候，摘了许多的果子，放在了男人的家里。
  令男人哭笑不得。
  两人，  一个小狐狸，过的很开心。
  只不过，好景不长。
  皇朝战事再起。
  战马无情的踏过村庄。
  一切都没有了。
  女人没了，小狐狸也没了。
  只剩下男人还在，还活着。
  他成为了战场上的士兵，战斗成为了他的一切。
  他非常的仇恨，杀了许多敌人后，自己也死了。
  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要毁了他的一切。
  在尸体堆里，在大雨中，在血泊中，他躺着。
  他抬头望天，什么也不明白。
  一个人的虚影出现在他的身后。
  破鞋破帽。
  男人问，“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我的一切都没了，只剩下杀敌。”
  破鞋破帽的人道：“是因为天上仙人，他们争斗，你们就成了牺牲。”
  男人放下了手，笑道：“原来如此，我是不行了的，请大师。为剩下的千千万万  个人，讨一个公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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