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挡箭

而挡箭的宋尘更是不懂，刚刚到底谁在旁边推了自己一下？

        宋尘一开始本就走在末尾，听到前面传出刺客来袭的声音时，他骑着马往前方赶来，就看到侍卫们已经将那群刺客制伏了，于是宋尘就翻身下了马，走过来想探看一下皇后与赵宁玉的情况。

        走到赵宁玉的马车处，看着马车上入木三分的箭矢，手上动作快于脑子思考，就顺手拔了一只出来，想研究一下这箭的特征和做工。

        结果就直面了这场变故，他站在马车右后方，看着正站在车帘下的赵宁玉转身直面破空而来的利箭，耳边全身尖叫和惊呼，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股推力，将他狠狠的推到了赵宁玉身前，而原本那只应该插进赵宁玉心脏的箭矢却刺透了自己的左肩。

        宋尘中箭，倒下后唯一想法就是：‘自己到底还是算死在了赵宁玉手上，真可笑。’

        赵宁玉看着眼前人中箭后瞬间失血的脸，她心中简直惊涛骇浪，伸出手接住了往地下倒去的宋尘，她大喊到：“太医呢？叫太医过来！”

        站在马车另一边的知瑶和知珞哭天荒地的冲了过来，陆从之带着属下抓住了山上射箭的刺客，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女人。

        皇后也从前方折返回来，抓着赵宁玉的手仔仔细细的打量她是否受伤。

        这刹那间的变故，却差点要了赵宁玉的命，若是那箭没有被宋尘挡下，此刻就是该插在赵宁玉的心脏上了。

        赵宁玉依靠在马车上，环抱着已经晕过去的宋尘，瞬间眼泪就冒了出来，她转过头泪眼朦胧的哭喊着让太医快点来，皇后赶紧吩咐人去把那随行的太医唤过来。

        那被抓下来的女刺客双眼愤恨的看着赵宁玉和皇后，口中厉声道：“错过了狗皇帝，却没有错过狗皇帝的女儿，你们和狗皇帝是一丘之貉，都该死！”

        陆从之吩咐手下侍卫将她的嘴堵上，手脚都捆上，然后扔到了刚才抓的那群刺客里去。

        太医前来替宋尘看伤，只将止血的药粉敷在了伤口上，回身向皇后和赵宁玉回禀道：“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恕罪，这里缺少拔箭的工具，若是贸然将箭拔出，只怕宋掌印会命悬一线，只能回了宫后再拔箭。”

        “他不会死吧？”赵宁玉脸上还带着几丝心有余悸，侧过头用含泪的眼眸凝视着太医。

        “殿下放心，这箭刚好插在肩下几寸，避开了骨头，只要现在不拔就不会有性命危险。”

        赵宁玉抽噎着看向皇后，“母后，将他安置在我马车里吧，咱们快点回宫，宋尘毕竟是救我受伤的。”

        皇后点头同意，让随行的侍卫们规整了队伍，就带着人启程快速往皇宫赶去。

        幸好赵宁玉的马车只是被射出了一些窟窿，倒不影响赶路，她坐在马车上，看着侧躺在软垫上的宋尘。

        他本就白皙如羊脂的脸，因为受伤后更加白的透明了，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就像是一尊云雾做的仙人般，再来一阵风吹过，就消散在天地之间了。

        赵宁玉怔愣的看着宋尘的脸，目光一会停留在他如画的眉眼上，一会又盯着他右耳骨上的朱砂痣，心中简直无法相信，宋尘会扑到她面前给她挡箭，可是事实又血淋淋的摆在她眼前。

        她回想着刚才那转瞬之间发生的一切，却仿佛失忆一般，竟然完全想不起刚才的那些画面，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蒙上了一层面纱，所有人的脸和声音都变得模糊不堪，唯有当时站在她面前的宋尘却越发清晰，好似天地间就剩下了自己和他。

        在赵宁玉心急火燎的煎熬中，终于到了，皇后派了人提前回宫报信，所以到了宫门时，不仅太医们早就等待着，还有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等着将这些刺客关押提审。

        宋尘看着一群宦官将宋尘小心翼翼的接下去，准备抬到太医院去进行拔箭和治疗，她出声道：“哎，你是伺候宋掌印的吗？”

        她叫住的这个小宦官正好是之前在狩猎场看到宋尘带着的其中一个，他恭敬的向赵宁玉回话：“是的，奴才是跟在掌印大人身边的寸柳，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待会如果你家掌印平安无事了，记得遣个人来长佑宫报信。”赵宁玉侧过头看向一旁，略有些不自然的说到。

        “是，奴才知道了。”寸柳说完后，就小跑着往太医院而去。

        ——

        赵宁玉回了长佑宫后就开始发呆，坐在窗后的椅子上，看着殿外不过几日没有回来，就萧瑟异常的景物怔愣着，窗户下种着的一大丛菊花，如今凋零的只剩些枯黄的枝叶。

        知瑶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归置赵宁玉的东西，再一次路过窗边的时候，不禁开口道：“殿下，您还在发呆啊？都坐在这里多久了，奴婢去给您端点您爱吃的糕点垫垫肚子吧，一会就吃晚膳了。”

        赵宁玉摇摇头，“不用，我现在吃不下东西。”

        知瑶心中担忧，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蹲在赵宁玉腿边，“殿下是怎么了？还在想刚才遇刺的事情吗？”

        看着知瑶满眼深切的关心，赵宁玉点点头又摇摇头，隔了一会才开口道：“你说，宋尘怎么会给我挡箭呢？”

        知瑶听到这话，心中的担忧倒放下几分，她开口道：“殿下您是公主啊！他虽然现在是掌印了，但陛下走前吩咐他随行，本就是为了护卫您和皇后娘娘的安全，替您挡箭是天经地义的啊。”

        看着赵宁玉拧着眉头思索的样子，知瑶又道：“况且幸好他离得近能替您挡箭，要是奴婢和知珞在您身边，也会毫不犹豫挡在您身前的。”

        知瑶本是为了劝解赵宁玉，结果说着说着就想起来刚才的惊险，心中想到那时候自己的有心无力，眼睁睁看着利箭射向赵宁玉，她差点就昏死过去了，幸好赵宁玉如今平安无事了。

        知瑶伸出手，安慰般抚摸着赵宁玉的手背，“不过这次真的多亏了宋尘，是吧殿下。”

        赵宁玉听到这话点点头，也明白了知瑶未道出的话，她是希望赵宁玉能看在这次救命之恩上，以后别再像以前那样折辱宋尘了。

        赵宁玉差点就脱口而出之前那个投毒案的幕后主使就是宋尘，但一想到宋尘现在还生死未卜的，她就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知瑶看着赵宁玉还是思虑重重的模样，心里无奈，转身去殿外唤人来摆晚膳。

        刚用过晚膳，天色已经大黑了，这是随着冬季的来临，逐渐昼短夜长了。

        ——

        “殿下，殿外来了个小宦官，说是来给您报信的。”

        听到知珞的话，赵宁玉浑身一抖，心中暗自祈祷千万别是来报丧的，“叫他进来吧。”

        寸柳得了信，一溜烟的就进到殿内了，他给赵宁玉行了一礼后，道：“启禀殿下，我家掌印大人已经拔了箭了，人也醒了过来，太医说只需好生将养，很快就能痊愈的。”

        听完寸柳的回禀，赵宁玉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缓缓吐出哽在嗓子眼的浊气，“本宫知道了，知瑶，赏。”

        接过知瑶递来的赏银，寸柳脸上笑开了花，他继续道：“我们掌印大人这次可算是因祸得福了，陛下赐了好多赏赐呢。”

        赵宁玉听到这话却没有什么反应，只道：“那是他该得的，行了，你回去照顾你家掌印吧。”

        ——

        太医院侧偏殿。

        因宋尘是在这边拔的剑，陛下特意吩咐不必再搬动，就在这里养伤即可，省得搬来搬去的加重伤势，对于陛下的旨意，太医院的太医们奉命惟谨。

        “大人，奴才回来了。”寸柳人还未进房内，就听得他的声音远远传来。

        宋尘侧躺在床榻之上，低眉叹息，这个寸柳什么都好，年纪小、心性单纯、脑子灵活还懂得察言观色，可就是有时候咋咋呼呼的，吵得宋尘脑仁疼。

        寸柳进了房内，将桌子上的温水倒了一杯，递到宋尘眼前，刚要亲手喂他，就被宋尘抬手隔开了。

        “大人，您别动啊！待会伤口裂了怎么办？”寸柳无奈的将水杯递到宋尘手上。

        “你去哪里了？”宋尘喝了口水，抬眼看着寸柳，冷声的问到。

        寸柳觑了一眼宋尘的表情，还是支支吾吾的说了实话，“奴才去长佑宫报信的，宣明公主说您拔了箭后，无论生死都要去回禀她一声。”

        听到寸柳的话，宋尘眉头一皱，眼神愈发冷冽了，肩上的伤也更痛了，他还能回忆起刚才自己中箭晕倒前，赵宁玉那副天崩地裂的哭相，闭上眼睛还能听到她哽咽着大喊的声音。

        “报个信这么开心？下次不许去长佑宫了。”宋尘闭着眼睛不想看见寸柳那副喜忧参半的模样。

        “是，奴才以后不去了。”寸柳看着宋尘有些难看的表情，他期期艾艾的开口说到，不过心里却在想着宣明公主可真好啊，人好看心地还善良，还给他赏银呢！

        ——

        秋季就随着秋狩的结束，彻底过去了，冬天的寒意降临在整个京都。

        早起的时候会发现天亮的更迟了，就连说着话都带着一些呵气，树枝上、水渠边、井沿旁有时候都会在早上覆上一层薄薄的白霜。

        已经十一月了，离赵宁玉的及笄日还有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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