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质

在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趋势下，苏念安到了单独关押那名女子的牢笼前，为了防止她再次咬舌自尽，她的嘴被生生塞进了嘴箍，由于一直张着嘴，以至于口水不时的往外淌，狼狈又多了几分。见有人来，她如同发狂的野兽不停的嘶吼着。

        苏念安欲往前走，被花芝拦了下来“夫人小心，危险！”

        苏念安松开花芝的手，微微一笑，像是在说“没事，不怕！”

        靠近牢笼，取下了随身携带的手帕，轻轻擦拭着那人的狼狈。许是见来人没有恶意，那人的嘶吼渐渐平复下来，眼神也逐渐没了最开始的凄厉。

        苏念安没有在此处久留，只留下了那张手帕就离开了。

        夜幕降临，苏念安洗漱之后正要上榻休息，偏在这时齐承允推开帘子走了进来。这一次她脸上的不安与惶恐被齐承允尽收眼底！她下意识的拾起外袍准备披上，却被齐承允夺了去。

        “怎么了吗？”

        苏念安指了指他腹部的伤。

        “这只是你拒绝我的说辞罢了，比这更严重的伤都受过，你并没有如此刻这般拒绝我。”齐承允心里泛着忐忑“是战场上的我吓到你了吗？”

        苏念安一次又一次表现出来的不安，很难不让齐承允这么想，从来见她都是温顺的夫君，她又何曾见到自己雷厉风行心狠手辣的模样。来之前便听军营里的战士说起她去了羁押俘虏的地方，今天更是在大帐外听到了他审判的过程，想来是吓到她了。

        “婉儿，战场上对敌人留有善念就是将自己陷于危险境地。今日你看到的那些，老弱妇孺，男女老少，在我军一队将士回城途中乔装打扮，装成流民取得将士们的信任，除了分享吃食，更是想将他们带进城来，可就是这样的一群人，趁其不备，斩下了那十一名将士的头颅，悬挂城墙之上，这不是挑衅，这是惨绝人寰，倘若我今日放过他们，那就是愧对将士们，我身为领帅，不可做出让将士们寒心的事。”

        苏念安哑然，虽然齐承允误解了她的抗拒，但他说的这番让她白天动过的恻隐之心稍稍得到平缓。

        “所以，你还要赶我走吗？”

        苏念安紧咬嘴唇，她本该让他留下来的，但她太了解齐承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当初圣上赐婚，他无奈娶了她，可哪怕是这样，为了苏念婉，他从来都没有碰过她，或许那对他来说意味着不可饶恕的背叛。倘若今日让他留下，在将来的某一天，他若知晓自己不是真正的苏念婉，只怕会恨到想杀了她。于是，她做出退后的样子，以示拒绝。

        这一举动彻底让齐承允心凉了半截，一时间竟不知带她来军营究竟是对还是错。

        齐承允转身正要走，忽而想起昨日夜里苏念安在纸上未写完的那几个字，便问道“昨日，你是想要同我说什么？”

        苏念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书桌，一划一笔，铿锵有力的终于将昨日未写完的三个字写了下来。

        “是姐姐？”齐承允默念道，不知是何意“什么是姐姐？”

        玉牌，蹴鞠，都是姐姐！

        苏念安再次写下。

        三言两语，无需前因后果，她本以为齐承允会大受震惊，这么多年来竟爱错了人，可齐承允眼神流露出来的震惊却只有片刻，而后如同无事发生反倒将她拥入怀中，给与承诺“不管是谁，此刻，我的心爱之人是你，也只有你。”

        如果说此前还有期待，那么这一刻便是心如死灰，原来，只要他爱她，真相如何都没有关系。

        轻轻推开齐承允，再次做出退半步的动作，她的脸上，行为上都写满了抗拒，毫不掩饰的抗拒。她爱他，可她绝不做任何人的替身，也不借着任何人的身份夺取本不该属于她的温存。

        自这晚之后，齐承允再没出现过······

        “要是不打仗就好了，我这几日听军中将士们说草原可辽阔了，真想去看看一望无际的草地是什么样的。”花芝双手托腮说着她的畅想。

        苏念安眼带笑意，与天接壤的地方应该很壮观吧！

        “夫人，以后停战了让王爷带您到草原上看看吧，我也能沾沾光呀！”

        突然想起幼时偷偷溜出府的自己，那般无谓勇敢，溜出府？像是想起了什么，苏念安转身快步朝营帐走去，花芝在身后赶都赶不上，连说“夫人您慢点，慢点！”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在花芝摆好笔墨纸砚后，苏念安将人赶了出去，四下无人的营帐里，她给齐承允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她告诉他，她不是真正的苏念婉，既然他不在乎过去种种，想来爱的也是苏念婉这个人，与皮相无关吧！既然如此，他去找她吧，两眼相看白头到老，而她，挥挥衣袖，可以驰骋此生吧！

        写完信又一鼓作气的往齐承允帐中走去，却又听到花芝追在身后说“夫人，你去哪呀，夫人，王爷不在军营里，夫人……”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霎时一泻千里。正沮丧的往回走，突然军中一阵骚乱，有人大喊“不好，中了敌军的调虎离山之计，快保护夫人，通知王爷。”紧接着一阵厮杀。

        齐承允这一仗带了大批人马前去，本想一仗定胜负好带苏念婉回帝丘，谁曾想敌军数次偷袭，真正的目标只是营救被他羁押的草原王姬妾塔娜。

        塔娜在族人营救下冲破牢笼，身上的禁锢都没有了，立刻化身草原上勇猛的鹰，三两个健步便突破重重关卡成功带走了苏念安。等到齐承允闻讯赶来，哪里还有他心爱之人的身影。被他羁押的塔娜遭到了怎样的对待他心里清楚，以至于他都不敢想苏念婉去到敌军阵地又会遭到怎样的折磨。

        齐承允大概都要崩溃了，被抓走的苏念安却淡然自若，来去都是天命，更何况她本就想走了。可能是因为此前苏念安帮过塔娜一次，所以她并没有怎么为难她。回草原的路上还给她拿来了馕和水，说道“你放心，现在你是我们的王牌，死不了，这些都没毒。”

        “你就是帝丘王的尊王妃吧，早有耳闻了，帝丘王骁勇善战，这次却算错了，把你带来了。”

        苏念安想要开口，却才又想起来自己说不了话。

        “你不能说话？不对呀，情报里没有这条。”塔娜微皱着眉，还想着自己是不是抓错人了。对比着苏念婉的画像，塔娜认定自己没有抓错人，只是不知这个被独宠的尊王妃竟然说不了话。

        看着画像苏念安陷入了沉思，敌军竟然有齐承允家眷的画像，想来这盘棋应该下了许久，就等着有朝一日用得上，没想到齐承允自己将人送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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