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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章褚仁杰


临近秦淮夜宴还有一日的功夫,这一日,周若彤难得清闲,褚向浩和顺王都没有来烦她。

        但褚府上下并不平静,起因是一场争吵。

        这场争吵的主角,是褚府中大小两位主人。

        褚家父子矛盾由来已久,这是褚府上下心照不宣的秘密。褚家原是金陵书香门第,曾于前朝大明官拜宰辅,可谓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谁知好景不长,褚家先祖,就是那位给褚家列祖列宗光耀门楣的那位褚氏子弟,刚好是大明最后一代皇帝的宰辅。

        数年后,张甫之和周霖宜一道治史时,不得不在史籍中说句公道话,那位大明的末代皇帝和末代宰辅皆是有为之士,一个是难得一见的明君,一个是难得一见的良臣,只可惜,生错了时代。

        大明朝的末代皇帝主动打开了城门,率朝廷百官跪在城门口。当时大梁太祖仰天长叹,莫不是天意眷顾,是以金陵应天府由是得名。

        大明的最后一代皇帝最后失了踪,留下了许多传说和猜测。但宰辅还在,正是因为此人是出了名的良臣,所以才没有好下场。

        太祖建国,取国号也是建元。

        建元三年,太祖皇帝以谋逆之罪问罪褚家。皇帝此举,不言自明。时任第一代的护国公上书直言,此举恐不利江南稳定。

        太祖皇帝沉思良久后,决定免去株连九族之罪,但褚府嫡系,必须问罪。皇帝动了杀心,谁人能挡,好在褚府老爷也是明事之人,早料到有今日劫难。

        褚家上下人丁兴旺,有八子三女。其中最小的一子不满周岁,早已被褚府老爷暗中安排,对外宣称婴儿体弱,不幸早夭。实则暗中被其他族人收养。

        这就是大梁立国之后,金陵褚家的由来。

        当时那位老爷临死前传下家训,褚家有此大祸,皆因仕途沾染。故褚氏子弟,终身不得入朝为官。

        此举实为明智之举。太祖皇帝放任江南为直隶州府,不代表他对江南放心,正是因为江南富庶,人丁兴旺,又是大明都城所在,建国初期,北方不稳,塞外又有蛮族虎视眈眈,实在不宜在祸乱江南。

        若是江南出身的世家子弟入朝为官,必定受到大梁皇室的猜忌而受到百般排挤,落不下什么好下场。

        褚府的家训,亦是当时许多前朝权贵的家训。

        既然仕途已死,为保全家族,江南大姓就将目光转向了商道。江南富庶,粮米充足,人才济济,大梁建国初期,百废待兴,这个时候大行商道,恰恰是大好时机。

        是以,数十年后,天下人曾有言。三千士子,皆看中原;举凡豪富,皆在江南。

        饶是如此,大梁皇室仍旧对江南不甚放心。江南的财富不能只是江南的,自然也要是大梁皇室的,这才有了相王封地江南,三老三公举家搬迁至姑苏之事。

        虽说朝局发生了变化,新皇萧成渝即位,欲行改革大计。但大梁建国以来,皇帝换了一大批了,这中间,不是没有江南有才之士前往京城碰运气,欲施展抱负,但无一善终。是以,江南豪富之家愈发的严尊祖训,不入仕途。

        举凡年轻男子,都经历过这样一个时期,好男儿,不思报效国家,便不是好男儿。报效国家,无外乎两种,一者纵横沙场,为国杀敌;一者读圣贤书,出入庙堂,为国进言。

        江南多豪富,且家道儒雅,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是以江南商人不似北方豪强,以儒商自居。更有三老在世,北方学子常赴江南入三老门下求学,就是周霖宜,顾之章也走过这样的路。

        这就带动了江南士子群体的发展,正教做大,尊三老儒教,大兴圣人言说,不可谓不对江南风起到了推波助澜的功效。

        褚府少爷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处于逆反期的他极好读书,对家中奢靡浮夸之气颇为反感。幼时他曾随父于北地游览,被北地风景震撼,北地士子多瞧不起江南来客,而士农工商,等级分明,那场游历,让他心中产生了阴影,任你家财万贯又如何,富贵满堂,不还是抵不过一本书卷。

        于是,褚仁杰犯了家中大忌,他要入京为官。

        褚向浩知道儿子的心意后,顿时勃然大怒,开什么玩笑,褚仁杰可是家中独子,先祖积累至今,好不容易才有了当今这个局面,诺大的产业,都需他来继承。好好的生意不学,要去考什么功名做官。

        若是在金陵做官也就算了,毕竟家中产业的重心还在江南,他竟然还要入京城为官。京城那个地方是他能去得的吗?他褚向浩在京城混迹了几年,现在出任内务府,对于京城朝堂也算摸了清楚,哪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党派林立,他这样一个江南富商出身的子弟到了那里,能有好下场?

        不行,此事断断不行。

        想到这里,褚向浩大袖一挥,“胡闹,此事无须再提,不行。”

        褚仁杰怒了,“父亲为何拦我,好男儿当思为国效忠,能够得入庙堂,为国进言,岂不是光宗耀祖?”

        “你懂什么?”褚向浩生气的打断了儿子的话,但望着儿子年轻的脸,他想起了曾几何时,自己也曾做过同样的梦,不禁神色就缓和了下来,他好声好气的说道:“仁杰,这为国效力之事,绝非仕途一道。当下户部亏空,国家内政积弊,娘娘欲大行商道,为父此次自京城归来,也是和你两个伯父商量着重整江南商会,把生意做大,这也是报效国家。”

        “士农工商,商居末等,这算什么报效国家。”褚仁杰不屑的说道。

        “混账!”褚向浩被儿子激怒了,“褚家自祖上就是商道世家,你现在吃的穿的,哪样不比别人强些,现在你到反过来瞧不起自己的出身了。”

        褚仁杰不甘示弱的说道:“父亲若真要论起祖上来,我褚家祖上,乃是书香门第,大儒世家!”

        褚向浩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反正我就是不许!”

        “你你你”褚向浩指着父亲的脸,怒不择言道:“你老糊涂了你!”

        啪的一声,褚向浩一记耳光扇在了儿子的脸上。“你就是这样对你爹说话的,你读的那些圣贤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

        “你打我孙儿作甚!”老夫人护犊子,立刻抱住了孙儿,怒视着儿子,“褚家就这么根独苗儿,怎么,你还想打死不成?”

        褚夫人也站了出来,劝道:“都是小孩儿家一时气话,老爷何必动怒。”转而,他又望向儿子,“来,仁杰,快给你爹陪个礼,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褚仁杰捂着脸,眼中含泪的就冲了出去。

        褚向浩气的浑身哆嗦,“造孽啊!”

        难得清静的周若彤再次来到了那池塘边,对于褚府的剑山水榭,园林艺术,她还是极为欣赏的。在这里,也是造化弄人,她再一次遇到了那黑衣男子。

        周若彤已然知晓了此人身份,她原想着就此避开,免得横生枝节,但观那孩子坐在岸边哭泣,周若彤心想,罢罢罢,多日叨扰他褚府,就去看看,能不能帮衬一二,也算还他个人情。

        “公子何事哭泣?”

        褚仁杰抬头,见是之前所见的那容貌丑陋的草丹女,此刻,他正需要个倾诉的伴儿,他嘟起嘴,一擦眼泪,“我哪里哭了?”

        周若彤心中好笑,看似青年,毕竟还是孩子心性。

        “你说,好男儿生来,自当考取功名,为国进言不是?”

        周若彤瞬间明白了他缘何哭泣,褚府乃是金陵首富,他又是独子,不思继承家业,却想入朝为官,他老子能同意才有了鬼。

        “你说的到也是。”周若彤先是赞同,“但老话说的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褚家贵为金陵首富,每年为朝廷缴纳的税赋不在少数,若是产业做大,也算为国效力了。”

        褚仁杰不屑道:“士农工商,商居末等。偏安江南富贵,能有什么出息。”

        周若彤知道,这孩子病得不轻,自己得好好治治,就正色道:“公子此言差矣,芸芸众生,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所谓士农工商,强行分类,不过是腐儒乱语,公子岂能落了俗套。”

        褚仁杰惊讶的望着此女,未曾想一个女子,竟有这番见识。转而,他又失落道:“姑娘所言,我又如何不知,只是我于经商一道颇为反感,反倒是对于圣贤言论,治国安邦之策颇为向往,若是逼我经商,只会适得其反。”

        原来是天赋问题,这就是老褚的不对了,周若彤说道:“既如此,你说你于治国安邦一道颇有见地,那我问你一问。”

        “姑娘请问。”

        “目前,这大梁之症结,所在何处?”

        褚仁杰眼中一亮,“要我说,这大梁症结,当在历朝历代所行之平衡之道。看似利益平衡,实则不断妥协,搁置矛盾,反倒将矛盾积累,越积越多。”

        周若彤心惊,此人年岁不大,竟有如此见解,她装作不露声色,道:“公子说的轻巧,这症结,当如何解决。”

        褚仁杰更来劲了,直接自地上坐起,绘声绘色的说道:“此事我于心中思索良久,要我说,要救这大梁,当行改革,不改不行,要改还得大改特改。”

        周若彤心中更惊讶了,此人看来真的适合入朝为官。她再问,“以你所见,当如何改?”

        “要我说,当下大梁面临的最大的两个问题,第一是没钱,第二是没人。所以嘛,这要改革,也得自户部和吏部先开始。”

        周若彤差点没克制住自己上前握住他的手。

        知己啊,知己啊。周若彤在心中感动的叫唤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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