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船家，您说说，您怎么看出来的我是大户人家的姑娘”

        倾城早就觉得自己绝非池中物，想想，自己孤身一人入宫，从宫女到王府，如今还拐了个皇子在身边，这要是放话本子里，就是“天命所归。”

        萧峥只恨自己太儒雅，没能及时堵住船家的嘴。

        “你看看你啊，人长得一般就罢了还冲自己男人甩脸子，偏偏你男人长得又俊俏，你家里要不是当官的就是大地主。”

        倾城的裂开的嘴僵硬了，敢情是她占了萧峥的便宜呗。

        “船家莫要妄言，我娘子只是不善于妆容，并非容貌粗俗，而且我娘子与我同甘共苦，绝非船家以为的权色交易。”

        萧峥上前一步义正词严严词地说了很多，倾城一句话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我娘子”三个字，一直以来倾城都觉得萧峥是迫于形势和自己在一起，如今听他如此维护自己，还唤自己娘子，方知萧峥心中也是有自己的。

        “你先进船舱吧。”

        “啊？好。”

        倾城回到船舱，耳朵里全是萧峥的声音在喊“我娘子”，努力晃了晃脑袋，才发觉自己脸红了，跑到船尾吹了吹风，算是清醒了点。

        那边的萧峥还在和船家掰扯，船家依然没有放弃让萧峥跟他回家做上门女婿的想法，甚至承诺生的孩子里挑一个姓萧峥的姓，此刻萧峥如果会划船，只怕此时的船家就危险了。

        “没生气吧。”

        萧峥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倾城旁边了，捏了捏她的圆脸。

        “你一看就是有福气的，难怪别人会觉得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倾城知道萧峥是觉得她生气了，所以跑来安慰她，要不说萧峥这个人讨厌呢，好好的当个冷酷公子就行了，非要走温润如玉的贴心相公路线，弄得她心里扑通跳个不停。

        “你怎么不说话，这种人萍水相逢，没必要放心上的。”

        萧峥压低声音趴在倾城耳边劝慰道。

        “我才没生气，我是在想，我们银子用完了，到了临水渠再怎么办。”

        这一句话算是把萧峥的情绪拉到了谷底，是啊，没银子了，怎么办呢？就在临水渠生活？临水渠离着京都太近，实在不是一个好去处，那还能去哪儿呢？去哪儿都得用银子啊。

        那边船家听到小两口的话开始幸灾乐祸了，谁让这少年不乐意当自己的上门女婿呢，为银子发愁了吧。

        “我说二位，要是真没了银子，我给你们出个招，临水渠每天都有从东阳出海来卖鱼虾的船只，你们搭个便船，也就是了。”

        东阳城是大晟边境，沿海而立，贫瘠的很，那里的人据说都是扑鱼为生，从距离上看，确实离着京都最远，倒是个好去处。

        萧峥有些动心，以他现在的情况，离着京都越远越好，东阳就是离京都最远的小城了。

        “怎么了？”

        萧峥握住倾城的手，觉察到倾城有一丝颤抖。

        她原来在宫里的时候，一直想出宫，想回家，可是当时也只是个念想，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她却打了退堂鼓。

        她到现在还记得，十年前，她娘拉着她硬塞给人牙子，不顾她苦苦哀求，她性子倔，在人牙子手底下吃了不少苦，挨了不少打，若不是她命硬，她可能就到不了宫里了。

        后来萧峥落了难，她跟着他出了宫，她想开个绣房好好过日子，忘了过去遭的罪。

        “没什么，就是觉得东阳太远了。”

        “傻瓜，越远才越安全啊。”

        倾城点了点头，没再反对。

        就去东阳吧，恐怕就算是爹娘哥哥见到自己，也不会认出自己来了，到时候自己住的离桃木远一点就行了。

        说话间，临水渠已经到了，二人向船家道了谢，便下了船。

        相比泗水城的码头，临水渠的码头可要大得多，船只也多种多样，二人开始挨个渔船打听有没有从东阳来的船。

        “这位大哥，您的船是从东阳来的吗？”

        眼前这艘船显然比其他的船健壮许多，船只似乎刚靠岸，船上的小哥正拿绳子固定船只，听到有人询问，头也不抬，手上活不停。

        “是从东阳来的。”

        “太好了，这位大哥，我夫妻二人正要去东阳，盘缠丢了，可否行个方便。”

        船家小哥抬起头来，萧峥愣了，这模样和倾城居然有几分相似。

        “我说，你来的不巧，若是平时，稍你一段路未尝不可，只是我们有要事要前往京都，唉，你的口音像京都口音，你是京都来的吧。”

        韩倾越丝毫没注意到萧峥的表情变化，只想着他要是从京都来，兴许知道些宫女的事儿。

        “是，在下从京都而来。”

        “小伙子，你可知道宫里的宫女在哪儿发卖啊？”

        韩华在船舱里听到萧峥是京都来的，赶忙走了出来，拉住萧峥询问。

        “宫女，是不会发卖的。”

        “怎么可能，我听说宫里换了皇帝，那之前的宫女呢？”

        “换皇帝不会发卖宫女，若是女官，可能会赐给哪个王公贵族。”

        韩华听了忍不住哭了起来，“我那苦命的女儿啊……”

        萧峥一时不知所措，韩倾越一把推开他。

        “你这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知道瞎说大话，你又不是皇上太子，你怎么知道宫里的事儿。”

        “少爷，那边有船回东阳，我和他们……”

        倾城有些雀跃地冲萧峥跑了过来，与韩倾越对上目光，瞬间愣了。

        “倾城？”

        ……

        “爹，是倾城。”

        ……

        饶是过了十年，倾城和韩倾越的长相还是十分相似，以至于韩倾越第一眼就认出了倾城。

        萧峥将倾城挡在身后，一脸防备。

        “你们的船我们不坐了，告辞。”

        韩华突然站起来拦住了两个人的去路，眼含热泪，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见眼前路被人拦住了，萧峥料定对方来者不善，正要动手，身后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爹。”

        父子三人抱头痛哭。

        尤其是韩华抱着倾城的肩膀泣不成声，几次张嘴想说话都没说出来，足足过了半炷香的时候，三个人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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