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那你带个锅去，再带点干粮，还能吃上热乎的。”

        萧峥觉得带什么都无所谓，饿不死就行。

        “带点米吧，还能煮粥，也能吃也能喝的，做起来不费劲儿。”

        “不成，这也太委屈自己了。”

        倾城想了一路，回到家让萧峥陪着念儿，自己去了地里摘了些菜。

        如今的地里不光有四季青，还有些辣椒芸豆一类的，倾城摘了点儿辣椒，晾干切碎了，打算做些开胃的给萧峥带着。

        灶台低下塞上柴火，点了，热了锅，放了油，扔进去切好的猪肉片，锅里被猪肉片上的水渍激得滋滋直响，倾城赶忙跳到一旁，生怕溅到自己身上。

        扔进去些葱花，胡椒，姜，还有辣椒，混着来回搅和了搅合，又把葱挑了出来，最后捞出猪肉片来，蒸干，猪肉铺就做好了。

        做好了的吃食，倾城又着手做毯子。

        既然要搜查，那就不能做夹层的毯子，只能选一些厚实的布封得密不透风的，再加上些皮毛用于晚上抗寒，最好还准备两床毯子，一床带皮毛，一床不带。

        很快，初八，是入院的日子。

        从天蒙蒙亮，年试院的门口就排起了长队，放眼一看，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入院就这么一天，天黑之前若是入不了院，也就入不了了，至于是因为考生自己来得晚还是因为衙役们搜身搜的慢，没人在乎。

        今天倾城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粗俗”

        平日里衣冠楚楚的读书人，今日都成了衙役手里的玩偶，说脱衣服就脱衣服，说脱鞋子就脱鞋子，纵然是光天化日，谁也不敢说出半个“不”字来。

        倾城觉得这些读书人可真不容易，平日里就头悬梁锥刺股的，如今临考试了还得受这种屈辱。

        可是这种同情心没保持多久，就听到衙役高声喊着谁谁夹带私货，很亏，这个书生就被一旁的士兵捉拿带上了镣铐。

        倾城不由得佩服起这个考生来了，这么严格的搜查居然还夹带，而且夹带的准不准还不一定，真是一个勇啊。

        搜完了身，就可以进场了。

        那些搜身过程被损坏的笔墨纸砚，就得现场买了。

        院一层的几个小商贩就入了这些书生的法眼了。

        其中一个小商贩最奇怪，抱着孩子来做生意，想来是个苦命人。

        此人便是倾城。

        倾城听萧峥说了搜身的事儿，想着多买些笔墨纸砚给萧峥备着，又觉得反正买了不如多买一点。

        到了入场的门口一看，好家伙，这些个衙役根本下手每个轻重，连着毁了好几个书生的砚台了，倾城灵机一动，给萧峥留了三个砚台，几支笔，一些纸，便将剩下的摆在地上，看看有没有来买。

        有钱不赚王八蛋。

        一支毛笔卖十个铜板，一个砚台卖五十个铜板，童叟无欺。

        一只，两只，一个，两个，很快，倾城准备的笔墨纸砚就卖得七七八八了，折腾了一整天，背上的念儿都睡着了。

        萧峥陪着倾城做了回买卖，眼看着人渐渐少了，这才穿上士子的袍子提起书箱往院里走。

        “您也是考试的？”

        衙役们诧异，这人刚才还摆摊了，现在就要进场。

        萧峥点点头。

        那人十分佩服连连称赞：“可真是开了眼了，咱头一回见如此务实的读书人，您今年肯定能高中，真是个踏实做人啊。”

        这衙役倒不是故意奉承他，是真的觉得萧峥不同凡响。

        这些衙役平日没读过多少书，平日里少不得被读书人讥讽嘲笑，他们也同样觉得读书人穷酸呆板死要面子。

        可是如今突然出了一个既能摆摊又能读书的考生，着实让这些大老粗们佩服。

        萧峥拱了拱手，“借您吉言。”

        对萧峥的搜身也比之前的考生体面多了，至少没让萧峥都脱了。

        只是在一旁协助的西京节度使夏大人看到这一幕擦了擦眼睛。

        没看错吧，这不是淮王殿下吗。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上报还是该装傻了。

        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决定装糊涂。

        自有科举考试以来，一直就是文武不相融。

        历朝历代为了防止营私舞弊，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搜身只是其中的一种方式。

        连考官的选拔都是千挑万选的。

        前往各地的考官都是由翰林院商议过后提交给陛下，再有陛下亲自下旨，接到圣旨的人要立刻出京不得逗留。一路上严加看管，不让考官有任何与外人接触到的机会。

        饶是如此，还会有不少疏漏，就好比防范不了考官本人。

        是以，考官在到了当地后，要派专人看管，知道入院，入了院以后依然是重兵把守。

        这些考官分当地的府衙考官和京都派来的考官，两者互相制约，互相牵制。

        考题是考官现场商讨后现场出题，出题后立刻快马加鞭送往京都，等考生们考完后，全体考官需要当场封存。

        然后便是将考卷打乱顺序，分别给不同的考官批阅。

        这样是为了防止考官和考生勾结。

        考完批阅完考卷后，依旧打乱顺序，再次批阅。如此三到五次，方能公示。

        萧峥对于大晟科举的公平性是很有信心的，这些政策当年还是他和太子共同研制的，没想到用到了自己身上。

        他虽然担心京都来的人会认出他来，但是他也有把握即使被认出来了，考官也不敢有所行动，皇宫的事儿谁能说得清楚，能做到考官这个位置的哪个不是人精，他们是不会惹火上身的。

        院里萧峥奋笔疾书，院外倾城已经带着孩子回家了。

        也亏了念儿听话，一整天没哭没闹。

        倾城抱着念儿，一边哄孩子一边琢磨着今天挣了多少钱。

        念儿睡着以后，她跑外头的马车里，把一个袋子拿了下来。

        袋子里都是铜板，还有些琐碎银子。

        来参加年试的几乎没什么真寒门了，家里多少都有些家底。

        倾城把铜板都串起来，又点了点碎银子，仔细盘算了下，居然有一百两之多。

        倾城不敢相信，又拆了串起来的铜板，重新数了一遍，果然是一百多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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