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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43章


回去的路上,倪真真看到同事发在朋友圈里的照片,惊讶道:“我同事也买房了。”

        “买的哪儿?”

        倪真真也很好奇,怎么没听同事提起过,不然还可以交流一下各处楼盘,说不定还能做邻居。

        这一段路坑坑洼洼的,不时有渣土车呼啸而过,荡起一片烟尘。

        倪真真在颠簸中小心翼翼地点开那张照片,放大后一字一顿,“丽兰花园。”

        许天洲脱口道:“别墅?”

        “你居然知道?”

        许天洲笑而不语。

        前两天说起买房,苏汶锦立即问他是不是要买丽兰花园。

        “那是什么?”许天洲问。

        “别墅,独栋带花园,有温泉入户,另外配了高尔夫球场和马术俱乐部,很多人都在买。”

        “听上去不错。”

        苏汶锦还以为他有兴趣,正想和他多说一些,没想到许天洲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我买不起。”

        苏汶锦笑道:“你还买不起?你那么有钱。”苏汶锦只当他在开玩笑。

        许天洲也没有解释是他父母有钱,不是他有钱。

        他只是向苏汶锦阐释了自己的规划,一个是火箭运输项目关系到公司的前途命运,一定要坚持贯彻下去,另一个是米粉店的人员不能动,除非他们自己离开。

        苏汶锦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个。他在一霎的讶异后调侃道:“说句不该说的,你这样很像在……”

        “交代后事?”许天洲淡淡一笑,“这叫有备无患。”

        他的确是在交代后事,只不过他即将面对的不是死亡,而是新的开始。

        他有了新家,一个只有四十平的小窝,和正在热卖的独栋别墅有着天壤之别。

        红灯过后,车子驶向一条笔直而宽阔的大道,道路两旁绿树成荫,中间花坛里盛开着紫色小花,这应该是这个城市最美的季节,经过精心设计的别墅区只会更加引人入胜。

        许天洲问:“会羡慕吗?”她的同事买了别墅。

        “有一点点。”倪真真实话实说。

        她想买钢琴,想养一只金毛,想装一间满墙都是书架的书房,还要给孩子留一间有滑梯、秋千和树屋的游戏室,就像她小时候那样,可惜这些东西和四十平的空间并不相配。

        但这只是暂时的。

        “我算了一下,以我们现在赚钱的速度,到了四十岁就能换一百平的房子,等退休后把房子一卖,换个房价便宜的城市生活,买一栋带花园的别墅也不是不可能。”倪真真信心满满,“这还没把涨工资算进去,不然的话说不定还能提早实现。”

        许天洲低笑一阵,“你倒是想的挺远。”

        “嘿嘿。”倪真真傻傻地笑着。

        其实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最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不然再大的房子也只是房子,不是家。

        许天洲表面上无波无澜,内心却早已和外面蓬勃的万物融为一体,无限惬意柔软了他的坚定,也坚定了他的柔软。

        原来她的计划里不只有他,还有他们的一生。

        在等红灯的时候,倪真真注意到旁边那辆车上载着一只狗,正是她梦想中的金毛。金毛吐着舌头,从半开的窗户上露出头,像她看着自己那样回望着她。

        倪真真刚想叫许天洲来看,她放在膝上的手忽地被攥住了。

        “怎么了?”

        许天洲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着一个影响他一生的决定,“我想换个工作。”

        倪真真颇为意外,“为什么?米粉店不好吗?”

        “有点厌倦了,想换个环境。”他转过头,摸了摸她的头顶,像在开玩笑,也像在许下一个诺言,“也为了早点买别墅。”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像不知疲倦的燕子,一有空就往返在出租屋和新家之间,搬东西、打扫卫生,安装吊灯和水龙头。

        为了省钱,所有事情都要自己做。

        当倪真真听到许天洲说连安装吊灯都要自己做时,她立即向他投去怀疑的眼神,“你行吗?”

        省钱要紧,命更要紧。

        许天洲不以为然,“这有什么?”

        他站在从物业那里借来的梯子上,一边接线,一边指挥倪真真递工具或是控制电表箱的开关。

        倪真真像是被委以重任的小兵,谨小慎微又无所适从,每次开关前都要确认好几遍。

        她生怕许天洲会出事,自始至终提心吊胆,许天洲倒是十分从容淡定,动作干净利落,指令清晰沉稳,明明也是第一次,却像极了老手。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倪真真按下吊灯开关。

        吊灯亮起的那一刻,倪真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哇,你也太厉害了吧!”

        许天洲俯视着她,目光似有几分得意,“你也太小看我了。”

        后来安装水龙头时颇费了一些周折,但在许天洲的不懈努力下,总算弄好了。

        新家的装修到此为止。

        倪真真不是没有想象过新家的样子,她甚至保存了不少装修图片,不过短时间内是派不上用场了,他们没钱装修,也没钱买家具,很长一段时间要睡在地板上。

        倪真真把这叫日式主题房。

        他们定好了正式搬家的日子,还开玩笑说要在那天举办一个盛大的开灶仪式。

        “在新家的第一顿饭吃什么?”倪真真问。

        “火锅吧。”

        “好啊,红红火火。”

        倪真真整日沉浸在要搬家的喜悦里,和同事上车时还在和房东沟通退租的细节。

        这辆车隶属于某网约车公司,司机身着正装,按照流程向她们确认信息。

        “没错。”同事回了一句。

        与此同时,倪真真抬起头,眼中充盈着滔天巨浪,她颤声喊了一句,“爸……”

        “爸?”同事惊讶不已,半晌后才惊觉自己这声“爸”喊得不伦不类,她看向倪真真,小声问:“真是你爸?”

        倪真真点头。

        司机却说:“你认错人了。”

        声音冰冷到绝情。

        泪水奔涌而下,倪真真的视线一片模糊,然而即便她瞎了,她也能从声音认出,这个人就是他的父亲。

        她怎么可能会认错?

        小时候,她闹着要爬山,爬上去又走不动了,爸爸也不怪她,一口气把她背了下来。

        到了山下,爸爸笑着说,“还好你年纪小,再过几年我就背不动了。”

        倪真真说:“那就我来背爸爸。”

        从那天起,父亲的背影就深刻地印在了她的心里,即便时光流转,父亲有了皱纹,又多了白发,她也不可能会认错。

        只是为什么?

        父亲为什么会来开网约车?

        昔日一别,倪真真没想到他们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父亲居然成了一名网约车公司的专职司机。

        倪真真又喊了一声,这一次,她的声音比磐石还要坚定,“爸。”

        和倪真真不同,倪父无数次幻想过下一位乘客也许就是自己的女儿,但他早已想好了应对的办法,那就是假装不认识。

        毕竟他们已经断绝关系。

        这是倪父这一生中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他这一生值得说的事情有很多,比如早年间做过机票代理生意,鼎盛时在全市开设了二十多家售票处,也曾是航空公司区域负责人的座上宾。

        他自以为能为女儿提供衣食无忧的生活,让她永远幸福快乐下去。

        然而遗憾的是,随着互联网经济来临,他不只没能顺应时代及时转型,还错误地将业绩下滑归咎为营销不够,从而孤注一掷加大广告投入,结果不但没能把生意救回来,还加速了资金链断裂,最后只能把房子卖掉付了店面租金和员工工资。

        生意失败后,他们夫妻也想过离开。

        他们用商量的口吻和倪真真说:“我们要搬家了。”

        “搬到哪儿?”尚在上小学的倪真真完全没有意识到家里发生了重大变故,还在为接下来的话剧表演做准备。

        “很远的地方。”

        “那……上学怎么办?”

        两人沉默良久,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要换个学校。”

        “什么?”倪真真立刻哭得死去活来,“那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他们了?”

        她舍不得学校的老师,也舍不得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他们才约好了暑假一起坐邮轮旅行,她怎么能失约?

        “能不能不走。”倪真真哭着求父母,“我以后再也不吃巧克力了……”

        倪真真的父母不忍看孩子伤心,更不愿耽误孩子的前程。

        如果转学到公立学校,能不能适应是一回事,高考与留学的难度也不是一个量级。毕竟能够申请美本前五十的人并不一定能在高考中进入世界排名同等水平的大学。况且留学带来的阅历见识也是不一样的。

        自此,倪父打定主意。

        他不再提搬家的事,而是一面小心计算着手里的钱,间或做点投资,一面利用从前积累的人脉做点牵线搭桥的事情。

        他开了一家只有一个人的咨询公司,白天接送孩子上下学,晚上混迹在各种饭局,见缝插针赚点好处费。

        这个生意并不好做,完全属于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有时候好不容易做成一笔,还要面临黑吃黑的风险。

        有一次,他才把收到的“咨询费”给女儿交了学费,客户却找上门来。原来本不相识的双方如今打得火热,客户认为他什么也没干就白拿钱,非要他把钱退出来。

        倪父没办法,只能把当时住的房子抵押了,这才退了一部分钱。

        他为了获得客户的信任,不得不维持着表面奢靡的生活,再加上女儿出国后开销大增,倪父被逼无奈,只得借钱度日,结果债务越积越高,以至于当倪真真说自己和男朋友在国外领了结婚证时,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刚好可以以此为借口和她断绝关系。

        倪真真走后,他们也离开了原来住的地方,这也让债主们彻底认清了倪父是伪富豪的事实。

        为了躲债,他们夫妻时常搬家,倪真真看到的新家是一间位于农村的平房,房间十分简陋,有些地方甚至露着红砖,房间里没有厨房也没有厕所,仅仅是足够容身而已。

        她进门时,倪母正在一盏昏暗的台灯下做代理记账,她仿佛惊弓之鸟,见到有人来了,下意识想要找地方躲避。

        更为诡异的一幕是,对面的窗户上挂着一床棉被。

        “那是为了不让讨债的人发现房间里有人。”倪父面无表情地解释。

        即便是这样简陋的居住环境,倪真真惊讶地发现,房间里居然放着一台包装好的钢琴。

        “为什么不卖掉?”

        “这是你的东西。”倪真真的母亲说,“我们怎么可能卖掉。”

        不只是钢琴,另外还有她在大小比赛中获得的证书、奖杯,曾经陪伴过她的各种毛绒玩具,以及留有笔记的教材书籍,所有这些东西都好好地留着,在他们夫妻朝不保夕的时候。

        倪真真再也按捺不住,她却顾不上大哭一场。

        她拿出手机,给许天洲打了一个电话,“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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