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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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宵店的时候,程穗耳朵还有些烫。
池朝这人越发没脸没皮了。
他们两个一到,那三个人瞬间明白了点什么。
难怪电话那么久才接。
早说程穗要来,那电话就不打了嘛。
毁人好事多不道德啊。
三个人自觉站起来。
“我们有错,自罚三杯。”
池朝瞥了他们一眼,骂道:“神经。”
“对,我们还有病,俗称神经病!”吴平野接话。
他先前就喝了酒,这会儿七成醉意。
周沉就跟他不对付,“去你的,你有病别拉上我跟易年。”
“嘿,易年是主动跟我有病的,你瞎叫唤什么。”
易年远离两个有病的。
池朝拉着程穗看戏,时不时还投喂,程穗不饿,给面子吃了两三口就不吃了。
池朝只得自己吃了。
那边两个在互呛,这边还有个人默默吃狗粮。
等吵好了,又坐下来喝酒。
一轮又一轮,程穗喝了一瓶啤酒,然后不喝了,池朝不让她喝了。
他们咬耳朵,“待会两个醉鬼怎么回去,难道一起睡大街么?”
程穗说:“也不是不行啊,听之前你们说,刚来平城那会儿睡过大街,那现在我就体验陪你吃一把苦。”
池朝:“……”
这莫不是已经开始醉了?
他说:“绝对不可能让你一起睡大街,再说,那会儿也是睡公园。”
“是吗?我记忆出现偏差了?”
“你喝醉了。”
程穗轻笑,“好,我喝醉了。”
后面喝的就他们几个了。
通病,一喝多这世界都是他们的。
吴平野先站起来,“妈的,等老子火起来,这把火一定要点到苍南。”
周沉不呛他了,“妈的,老子也是。”
易年站起来,“我——”
没后续了。
他那把火烧到苍南又怎样呢。
那儿还有什么。
遗骨罢了。
又坐下,池朝看了他一眼,递过去一个串。
“这小时候你最爱吃的吧。”
易年眼睛亮了亮,“池朝哥还记得啊。”
“怎么不记得了,小跟屁虫。”
“嘿嘿,”易年挠了挠头。
另外两个人高歌起来了。
仿佛回到少年时候,有着无限的勇气热血,酒瓶哐当响,落地,碰瓶。
一声一声的高喊。
吴平野的主唱实力不是盖的,渲染力很强,这会儿,其他桌的客人都被带动起来。
等从夜宵店出来,吴平野已经加了好多人微信,走的时候还囔囔:记得来看!
他们也都高声回应:必须的!
各回各地,他们三个也租了房,同样老城区的房子。
几人隔得不算远。
看着他们走后,程穗扭头看池朝。
“醉了?”她问。
池朝回答:“醉了。”
七分醉。
“那你给我走个直线。”
池朝照做。
有点歪。
程穗相信他醉了,过去扶住他。
存心逗他:“池朝,你怕不怕我把你丢在路上?”
“违法了宝宝。”
程穗这下真想丢了他,睨他,“我看你挺清醒的嘛,自个走吧。”
说着送了手,快步往前走。
池朝轻笑一声,追上去。
也不拉住她哄哄,就是跟在身后,隔了一点点距离。
路灯拉长影子,交叠重合。
程穗走更快了。
池朝也加快脚步,走到了她旁边,牵住她的手。
没有甩开。
池朝像是没有力气一样,整个人往她身上靠去,口中还一口一个宝宝。
叫得程穗人都酥酥麻麻。
这还是大街,这人发什么神经!
程穗无情推开了他。
说话不利索:“回,回家。”
是了,回家。
家里还有一只小可爱蹲在门口迎接他们。
程穗蹲下摸了摸草草,没一会就被人打横抱起来,惊呼一声,娇嗔意味明显:“你干嘛。”
池朝勾脚踢上房门,“继续未完成的事。”
拖鞋不知道掉在黑夜哪一处,衣服零零散散落在月下。
一窜火苗燃起,程穗下意识想跑,白嫩的脚踝被铐住,泛起了片片红。
逃不掉的。
程穗和他对视,漆黑的眸子是漩涡,几乎将她吞噬,她仰着头,脖颈线条利落好看,音色魅惑,“池朝,你舍得么你。”
没有立马回答。
晃了晃手中的火烛。
而后不紧不慢回答:“舍不得啊。”
话这么说,手上却不是这么做的。
程穗亲切问候了他几辈子。
翌日清晨,阳光还未照到房间,门外窸窸窣窣挠门声吵醒了程穗。
翻身用被子盖住自己,身上传来阵阵疼痛。
尤其后背。
她不禁嘶了一声。
池朝也在此时醒了,冷不丁出声:“怎么了?”
程穗没转身过去,背对着他,“你好意思问!”
池朝大脑转了两秒,然后笑,被子往下扯了一点,露出程穗的一小片后背。
温热厚实的手掌轻抚上去,指腹带茧划过红点处,激起一阵战栗。
程穗让他不要看了,也不要用手去摸。
池朝没有听。
被子又往下拉了一点。
白皙的后背全部落入池朝的视野中。
昨晚折磨狠了。
后背红连着红。
这样倒像是百花争艳。
好春色。
这一刻才像是春天啊,之前哪算是。
池朝轻轻环住她的腰,说道:“春天来了。”
一下没反应过来,程穗笑他,“你不清醒,春天走了。”
过了一会才明白,意有所指。
春天春天。
她留住了。
-
回信走的人开始回来,南下乐队是老板也是驻场。
穷得叮当响。
清吧不盈利,驻场开不起钱。
白天时候,几个人练习,练习完就是发愁。
怎么没人邀请他们商演呢。
这会儿怎么比地下那段时间还难呢?
搞不清。
名声有那么一点了,按理说不该比以前差才对。
两小时过去,想不通。
回去睡觉了,池朝也回去了。
路过商店,还买了瓶饮料,喝了几口才爬楼梯。
到了楼层,他停住脚步。
家门口蹲着个人呢。
池朝过去开门,让人进去。
于森没了往日的精神气,看上去还瘦了,两颊有些凹。
眼神涣散。
脱力般倒在沙发上,声音小的可怜,“师傅,有吃的嘛?”
“我好饿……”
池朝去翻了翻冰箱,找出一袋吐司。
这是程穗留下来的。
于森一接到,立马狼吞虎咽起来,吃太急噎到了。
池朝倒了水给他。
吃完之后,池朝没着急问他消失的日子里去哪了,反倒于森等不及说出口了。
他猛喝一大口水,“我为我那天不经大脑说过的话道歉。”
闻声,池朝抬起来。
没什么表情,在想,道歉什么呢。
为那句“永远得不到真爱”么?
他希望他收回,毕竟道歉用处不大。
这句话像根刺扎在池朝的神经上,时间久越深。
得不到么。
不止一个人这么说。
他的父亲母亲说过同样的话。
那个小叔也说过。
这话都偏是亲近的人说,旁人说,他就不当真听了,风一吹就过了。
他不说话,于森就很着急。
害怕他不原谅自己。
都准备卖眼泪博同情了,池朝这时候开口,“说说你这些日子都干什么去了吧。”
于森生生把眼泪憋回去,语气高昂,“卧槽,说起来就来气!”
“那天我不是因为不服气你说我不适合架子鼓嘛……然后我在街边看到墙上乐队招聘,想着一定要证明自己可以,然后我搭了顺风车就过去……”
池朝听他说。
于森顿了顿,“他们乐队缺鼓手,我就替上了,排练第一天的时候被揍了一顿,他们说我打的狗屁玩意……狗听了都立马去世……”
其实那些人说话更毒,骂的特别狠,打的也是。
池朝看着他。
于森不自在看向一边,“他们把我赶了出来……”
“钱也被他们抢了……”
没钱,回来的路费都没有。
去小餐馆给人洗了几天盘子,好不容易攒够了路费,又坐错车。
说起来很是心酸。
回平城的路上,他在一个大街上看见位小孩穿的破破烂烂,拿根棍子在那敲敲打打。
很有节奏,爆发力足。
他蹲在那看了很久。
那时候就在想,早听池朝的话多好啊,不硬逞强多好啊,哪至于到这里,被人揍还要被抢钱。
还要听一个小屁孩敲破烂都比自己敲得好。
“我想通了,架子鼓的确不适合我,我也并没有那么喜欢。他们只听我打了一次鼓就把我揍一顿,”于森笑笑:“师傅你脾气真好。”
池朝神色晦暗,“那群人还记得长什么样吗?”
“记得啊!化成灰都认识!我现在胳膊都还痛呢。”
于森大概描述了一番。
池朝笑了下,老朋友啊这是,现在都欺负到小孩头上了。
“行了,赶紧回去吧,你家里一直在找你。”
于森哼哼,“找我,怕我死了,后继无人是吧。”
亲自把人给送了过去。
于森半天不肯下车,磨蹭了好久不情不愿开门下去,走几步走回来,扒着车门,“我唱歌一定有出路么?我真的可以么?”
他不再坚定相信自己。
“你不相信我的眼光?”
“相信,但是我……”不相信自己。
“静等你的伯乐。”
于森挠了挠头,伯乐,他不是么?
汽车尾气是个很好的答案。
他不是。
于森不停咳嗽,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他撒丫子就跑。
-
程斯年近日是空出时间来了,之前的事都处理差不多了。
跟陈家约了个时间吃饭。
无非谈论那些事,程穗听着心烦,找了个借口出去透气。
里面闷死了。
陈宇紧跟着出来,程穗心里有火,看着他难免迁怒。
陈宇也不在意,等她冷静下来后,借着风说:“他们都说女生喜欢玫瑰,可你好像不是。”
程穗没说话。
他自言自语:“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们早一点认识,换一种认识方式,会不会比现在好。”
程穗看着他,“也许吧,会成为好朋友。”
陈宇低头笑,他并不想要朋友。
抬头和她对视,“除了朋友呢?”
他的眼神是很难得的清澈,浅浅一笑。
程穗起身,“还有陌生人。”
说完,往屋里走去。
等到客散去之后,程穗已经累到不想动弹,手机摆在旁边,界面亮着,她分不出一点精力来。
身体的累比不过心理。
春天完全走了,进到夏天。
谈及夏天总会和乐队想到一块。
池朝收到邀请时有些愣神,他记得刚开始这活动是邀请别的乐队。
那乐队还好巧不巧就是坑于森那个。
不管那个乐队因为什么原因被换下,机会落在他们头上了就得抓住。
立马给成员打电话。
那边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池朝把电话挂了。
他洗漱好去外面,驾车到了花市,因为很早,花市门都还没开,他蹲在那等门开。
门一开他就进去,买了花市第一束花。
老板包花技术一般,不如池朝意,他手机一揣,自个上前去包。
他的包花技术让老板自愧不如,老板斜靠在一旁,笑道:“瞧不出来,小伙子还真有一手。学过?”
池朝拿丝带捆好,也笑:“熟能生巧。”
又来了客人,老板过去招呼。
池朝包好花点头示意后往车里走。
程穗睡得正迷糊收到池朝的电话,也不知道对面在讲什么,她就嗯对是的,特敷衍。
那头听到后笑起来,然后很严肃认真的喊了一声程穗的名字,程穗立马清醒。
池朝已经离她家很近。
绕了个圈,根据推测,到了她窗户的位置。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掀被子起床的动作。
池朝喊她:“看窗外。”
窗户半关,此时悬挂着的风铃正被风吹的清脆响。
程穗踩着拖鞋走过去,拉开窗帘,窗户全部打开。入眼帘的是院里的花,说不上名,挺艳的。
眺望过去,大树晃动,瞧不见什么。
刚起床声音有些哑:“我看了,什么也没有。”
池朝已经看见她了,他往后退了几步,踩到稍高些的地方,“现在呢?”
“看见了。”
沉默的相望。
听筒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他们深知此刻无法见面相拥,只能隔着一堵墙相望。
思念都要溢出来了。
终于,那边先开口打破沉默,“草草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
刹那间,程穗很想哭,泪水已经打转,硬生生被她给憋住了。
想。
她又何尝不是呢。
“池朝……”
程穗有些哽咽,一肚子的话想说,全是委屈的,明明之前在手机上的时候还没这感觉,一见到人就跟小孩似的,受不得丁点委屈。
一分的委屈要说出十分,想让他好好疼疼自己。
刚叫了他的名字,那一肚子的话都没说出来,就被打断。
门外敲门声不断,很吵。
池朝也听见了。
“去吧,我就在这等你。”
程穗回头看了一眼,犹豫几秒,电话没挂断放在桌上,随后抽出几张纸擦干泪水。
纸张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篓,不急不慢去开门。
门口的是程母,手中拿着ipad。
“来看看,婚纱款式。”
全是高级定制款,工期应该很长,现在挑未免晚了些。程穗抿着嘴,心里猜测,他们已经选好,不过是流程。
见她没说话。
程母有点不耐烦催促,她待会还约了朋友上门。
程穗想关门,也这么做了,并且说:“没必要像走剧本一样再来过一遍,我替你感到累。”
这话不知道刺到程母哪根神经,突然暴躁起来。
程穗不想让池朝听到,忙跑过去掐断电话。
整理好情绪后站到窗户前。
池朝在笑,对着她笑,晃了晃手里的花儿。
朱丽叶啊,还是少见的颜色。
池朝脚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
程穗看见,噗嗤笑出声。
手机震了一下。
她拿起来看。
池朝:[我的花儿开了。]
程穗愣了几秒。
花儿开了……哪呢。
随后嘴角忍不住上扬,是自己呀。
程穗心情好转。
门外的声音也止住了。
她打电话过去不禁吐槽起来。
这几天她一直被强制性参与婚礼的事,明明在秋天,现在不过初夏,那急切的模样,仿佛婚礼就在明天。
说着又心烦起来,脱口而出:“再这样下去,那天我会给他们一个大惊喜——”停顿几秒:“我要逃婚!”
其实她根本没想会到那一天。
她一直在想的是,在婚礼之前结束这糟糕的一切。
池朝却不说话了。
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穗莫名不安,赶紧转移话题,“乐队现在怎么样了?我看网上你们的风评现在很好。”
“小众宝藏乐队。”
池朝嗯了一声。
她又说了几句。
池朝抬眸看她,隔着些距离,程穗依然能感觉到他眼神里的某种情绪再暗涌。
风止。
他的眉眼如画,一语几重意。
“你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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