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老房子着火

关白乐家的指纹和足迹鉴定出来了。事情反而变得更扑朔迷离。

        所谓的入室盗窃如果真的成立，那一定是一个可以飞檐走壁，片叶不沾身的大侠。室内所有的指纹和足迹，只有关白乐和俞奇的。

        “果然。”张成把报告一扔：“我说什么来着。所谓入室盗窃，果然是自导自演的。”

        “那要传唤俞奇吗，师父？”江枫几下把豆浆吸完，滋溜滋溜的声音中张成出了神。

        “师父？”

        张成回神点点头：“传唤吧。但我觉得问不出什么来。这两个年轻人啊，油盐不进，审到今天你觉得我们从关白乐嘴里扣出什么来了吗？”

        “而且俞奇这个人，表面上看着柔柔弱弱没什么脾气，但是他比关白乐还要滴水不漏。一定有什么东西，是我们忽略了的。”

        贾汇举手道：“师父，要不我们从别的方面入手？比如说俞奇的那个男朋友？”

        张成拍板道：“可以。你和江枫带人去走访一下，侧面打听打听这个俞奇。还有一点，死者的特殊爱好，也许史信和死者也有关系。”

        江枫差点被口水呛到：“不、不是吧，他俩的特殊关系？”

        随即被张成瞪了一眼：“我说的是相同的爱好。当然了，要是能查出什么特殊关系，对案子也有大帮助。”

        江枫自觉脸上挂不住，带着贾汇一溜烟跑了。

        张成翻看了半天卷宗，俞奇被人带到了。于是又是照常的审讯。叶子在旁边做笔录。

        张成从警二十年，也少见这么镇定的人。他坐在审讯室里丝毫不紧张，也问不出来任何有用的东西。但就是这样的平静，让张成更确定了俞奇此人是本案的重点。

        朋友是嫌疑人，按理说要么强调自己的不知情，要么强调朋友的无辜，作证自己的朋友不是“那样的人”。俞奇哪样都没占，反而胸有成竹，镇定自若。

        于是肯定是不能放人走的。

        好在晚上江枫回来，带来了重要的线索。

        “师父你说的没错！果然俞奇的男朋友史信和死者有相同的爱好！”

        江枫气喘吁吁：“他说他和死者都喜欢□□，家里也有全套的东西。但是最近一两年他玩的少了。”

        “没了？”张成问道。

        “师父！你不知道史信这个人多难搞！”

        江枫皱眉道：“一开始我们去问他都不承认。然后我们去红宝□□走访，找到了他两年多前的一个女朋友殷晓瞳，还有一些照片作证他才肯说。知道了我们传唤了俞奇，他还态度特别不好，说我们乱怀疑。”

        张成想起刚刚审讯俞奇的时候，问到这个话题。

        俞奇对史信的态度反而淡淡的。

        张成笑了笑，呢喃道：“这个俞奇不简单啊…”

        短短半个多月让史信和别人断了关系，从此不碰这种有瘾的性/癖，在一起两年多，让史信如此维护。怪不得俞奇有如此优秀的心理素质。

        案子陷入了僵持。

        关白乐家的入室盗窃，死者和史信相同的爱好，关白乐和俞奇的朋友关系……哪一样都能查下去，可偏偏几个人守口如瓶。没有证据也无法扣押俞奇，关白乐的期限也快到了。

        警官们焦头烂额，可是证据人间蒸发一样，一点痕迹不留。

        一个星期以后，只能把关白乐释放。

        看着俞奇接走关白乐，张成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

        他揉了揉眉心。叹气。

        旁边的江枫更加闷闷不乐：“怎么会这样呢师父。作案怎么能一点证据都不留呢？”

        张成道：“只要做过就会有痕迹，但这些都被抹去了。江枫。”

        他看向自己的徒弟，笃定道：“我们遇到对手了。很有可能……”

        “还是那个m。”

        m到底代表了什么？

        张成在白纸上写写画画，拼音和英语被他罗列了一大张单子，但很明显毫无头绪。

        半晌他扔了笔，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库巴刚做完绝育，可怜的小家伙被打了麻药，只能平躺着，舌头被取出来耷拉在脸颊边，以防窒息。以往呆萌的表情都不见了，显得憨憨的，有点不聪明的样子。

        李诗情又心疼又好笑，蹲在地上看着被取出来的库巴道：“变成太监了还得留黑历史，好可怜啊库巴。”

        许知月闻言不置可否，换着角度又拍了几张照片。

        这时，张成的电话打了进来。许知月冲李诗情晃了晃手机。

        李诗情有些惊讶：“你们的进展都这么快了吗！”

        许知月道“不算快吧…但起码…”

        她语意未尽，但不打算再说，接起了电话。

        “张叔让我去找他，晚上一起吃饭。”

        许知月眼睛亮了亮，笑道。

        “那我可不打扰你们啦！”李诗情伸手：“你家钥匙给我吧，我来照顾库巴，你放心去约会！”

        许知月嘿嘿一笑：“诗情你真好！”

        “那当然！”

        少女们的笑闹声传到了窗口的麻雀耳朵里，它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还没有完全进入晚上，月亮就迫不及待地出来了，一日一月低悬在西东两侧，看着许知月走进公安局。

        徐建华正要出去吃饭，就见少女挎着布包进来，见到他眯起眼笑：“徐叔叔，您要出去呀。我来找张叔。”

        徐建华指了指里面：“诺，里边儿。”

        许知月笑着冲他点了点头道别。

        “你来了。”

        张成此时正伏案写作，试图从一团乱麻中理清思路，就闻到一阵似有似无的淡淡幽香，从身后飘过来。他意识到是许知月来了，那天给她吹头发时，也在她身上闻到了这种香气，似乎是晚香玉的味道。张成的母亲也有这种味道的香膏。

        于是他盖好笔帽，把桌子上的资料整理好，转过身拍了拍许知月的胳膊。

        “走吧，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他低头穿衣服，没注意到少女的视线恍惚了一阵，抬头时她已经整理好表情，软软甜甜地笑着了。

        “都可以，啊，上次我说想吃火锅呢，我们去吃吧？这次该我付钱啦！”

        张成不赞同地皱眉头：“说好了五次里边你请一次的…”

        少女笑闹着耍赖皮。一阵风裹挟着一片叶飘落在了张成的办公桌上，一向严谨的张成这次离开忘了盖上茶杯的盖子。水已经不再冒热气了。桌上一踏资料，第一张赫然写着关白乐的名字。

        风把纸张吹得哗啦作响，似乎是听到了某个人的心乱如麻。

        和许知月在一起，张成体会到了一种名为快乐的心情。

        不知道是因为少女娇俏灵动，还是因为她幼稚可爱，总之他觉得自己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时的张成也是一个遇上漂亮姑娘会多看两眼的大小伙子，总不是现在这个被无数罪恶□□的波澜不惊的“老男人”。

        当他透过火锅热气腾腾的雾看对面姑娘动人的深棕色眼睛时，有一种整个人都陷在棉花里的，忽上忽下的幸福感。

        送走了许知月，夜晚的张成足够坦诚，去审视自己。

        那股幽香又似有似无地传来，扰地张成无法入睡。假如一定要为人类设定年龄，干脆就让差太多的人无法相爱好了，否则一定是上帝乐于折磨人，看许多人爱而不得的样子。

        想到许知月，张成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地跳。老房子着了火，噼里啪啦的烧，把张成的良心都快烧没了。

        前两任女朋友让张成学会了体贴，可被分手的理由总是“不够爱”。假设不是有“不合适”打掩护，那张成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质问。

        总有人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被办法产生爱情。可事实就是这样，过了那个会幻想爱情的年纪，有个人陪着就叫□□情。对于女人来说可能无法忍受，以张成狭隘的感情经历来说，女人似乎以爱情为食。

        但张成不是。

        他深知自己在感情中的强势，并且不用它来欺辱别人的感情，于是时至今日，他还是处男。

        是的。

        在几个月前，许知月和李诗情讨论过这个问题。结果自然是——否。

        而今天张成亲自为这个问题给出了解答。

        生理问题憋久了，张成总觉得他越来越性冷淡。

        当然，在今天以前。

        他厌恶自己对一个小他二十岁的女孩产生了□□，厌恶地恨不得咬碎一口牙。但明明白白的陌生感觉不仅把老房子的良心烧没了，还自作主张要烧他的根基。

        那幽香在他鼻腔时不时萦绕。他猛地坐起身来，打开了灯。竟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根皮筋。

        ——粉色的，绑头发的那种。

        罪魁祸首。

        张成将它好声好气地放在床头，自己又躺下。过了半小时，还是起来洗了个冷水澡。

        唉，多来几次可经不住折腾。

        同一时间的许知月，可没有沉浸在旖旎中。罕见的，她忘却了张成和他的柔和，转而思考一件对她的人生来说同样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这个案子的嫌疑人，会是关白乐？

        灯下黑。

        “laugh”和“乐”，明明很容易对应，可许知月就是没有如此想过。她对于这个案子持无谓的态度，很可能害了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

        她明明可以做得更好。

        许知月有些神经质地咬了咬指甲，在张成面前的平静再也无法伪装。在细细密密的思绪里，许知月睡着了。她梦到了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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