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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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淮记得结婚那天郊外婚礼现场周围树上鸟鸣格外清脆,在场不多的宾客都说这是好兆头,当时他也觉得是。现在想起,那天树上的鸟或许是乌鸦。
结婚前一天,他给养父打了电话,还是希望他能来参加。养父在电话里头长叹口气,只给他讲了个故事。
一只飞鸟路过一片丛林,被停在树枝上的另外只鸟给吸引了。两只鸟初识都格外热情,站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树枝很细,经不住两只鸟长久停驻,有断裂的趋势,可两只鸟谁也不愿离开,都扑棱着翅膀展而不飞。久而久之,都有些力不从心,最后不欢而散。
池淮以为养父一直反对他跟封燮结婚说的气话。
想来老人家早有先解。池淮突然想去跟他说说这些年的婚姻,只是老人家已经去世了。
现在他和封燮就像他养父口中说的那两只展翅不飞的鸟,精疲力竭却不退让半分。
总得有人先退让,他累了。
婚姻是什么?
池淮滑动页面看着上面的回答,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准备关掉页面的时候,手滑动了下鼠标。他看到了最底下有了不一样的回答。
婚姻大概就是从相见倾心到相互折磨的另外一个名词。它什么都不是!
池淮看着这句话点上一根烟叼着,笑着关掉页面起身拿起手机给封燮发了条微信。
他的东西不多,这些年他没工作,所以不需要特别注重外表。一个33寸箱子,装着他五年的所有,毫无留恋地走出了门。
出门之前他从无名指上摘掉了那枚戒指,放在餐桌上。
戒指下压着一张离婚协议书。十分钟前他在上面签了字。他没要求财产分割,可以说是净身出户。
五年前他怎么进这个家门,五年后就怎么出这个家门。
就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现在梦醒了,除了一身疲惫什么都没留下。
池淮在门关上的那刻,回头望了眼屋内。屋里每样摆设都是他亲自买亲自布置的。
那时的心情太美好,想了以后永远这些画面,布置起来格外用心。
现在家具已经陈旧的跟他们的婚姻一样,怎么看怎么都不舒服。
电梯门开了,他想点根烟,抬头看见轿厢里请勿抽烟的标示,又把烟放回兜里。
走出小区门站在路边的树底下,池淮有些发愣。
他不知道能去哪,他在这个城市里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封燮曾经跟他开玩笑说过,小淮,你除了我,你哪也去不了。池淮苦笑着把烟蒂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还真被他说对了,他真没地方可去。
站在路边太久就会引起路人的注意,在还没人过来问他,池淮拦了辆出租车上去。
司机问他去哪?池淮没立即回答,他在脑海里快速搜索着,这个城市里还有没有他曾经相熟的朋友。
片刻,他低头苦涩地笑笑,没有。
他早就把朋友丢了,连同他自己都丢进了婚姻二字里。
“转转吧。”池淮开了口。
司机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热心肠地问:“先生是外地人?到这来找亲戚还是来找工作?”
池淮摇头:“我刚离了婚,没地方去。”
司机是个精明的人,说话圆滑:“不合适就离,是个洒脱人。”
池淮笑了笑,没答话。
路旁的景物快速从车窗外掠过,池淮忽然发觉这个城市他陌生的如同第一次来。
他又想抽烟了。最近他烟抽的很频繁,封燮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说他迟早会被尼古丁毒死。
他只是笑笑,走到阳台关上落地门靠着栏杆继续抽。
封燮在屋里打电话,公司似乎一直有忙不完的事,开不完的会。
池淮不想打扰他,安静地抽着烟看着屋里边打电话边处理文件的封燮发呆。
他不记得他们多久没有其他事情干扰安静的聊会天,坐着一起吃顿饭。
他每次深夜回来,他都睡了或者装睡。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从无话不谈到无话可说的地步。
闲着无聊的时候,他也会像其他人一样怀疑封燮出轨搞外遇。
查手机没破绽,查行踪他每天确实在公司,去出差会报备,但就是越来越晚归。
回来时他已睡,醒来时他已上班去。
那天他在洗衣服时,闻了闻他的衬衣,被封燮看见了,封燮皱着眉头一脸不悦道:“池淮,你一天在家是不是闲出毛病了?你居然怀疑我。”
池淮把衣服放进洗衣机里,笑着说:“提防着总没错。”
“神经病吧。”封燮骂道。
池淮火一下就上来了,一脚踹倒身旁的椅子,说:“对,我是有神经病,我有神经病得了吧。”
转身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那晚他躺在床上等封燮进卧室,等了一夜。
早上醒来时,沙发上躺着的痕迹还未消散,他摸了下还有热度的沙发,看着餐桌上的早餐,拿起手机给公司里的一个小助理发了条信息。
以前池淮在公司的时候,小助理在他手里做事,为人处事拿捏分寸,掌握有度。池淮很看重他,想着年底给他升职,却不想自己先撂下担子离开了公司,成了封燮圈养的金丝雀。
事情起因是一次谈合同,对方是个难缠的主,话题总在绕圈,就是不谈合同的事。三句话让喝一杯酒,池淮那晚喝出了胃出血,半夜送进了医院,出院后封燮便让他在家养着,公司的事他会打理。
池淮起初不太放心,隔三差五跑去公司,后来发现封燮一个人真的可以把公司管理的很好,甚至比他在的时候业绩还要好,就此放了手不再过问了。
助理说公司这几年发展都很稳定,最近也没什么事情需要忙。
池淮回他说改天请他吃饭,小助理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往往总会被自己的聪明所误,他问:“池总,你和封总是不是吵架了?夫夫俩床头吵架床尾和,哄哄就好了。”
池淮叼着烟看着手机好几秒,回复:“嗯,谢谢提醒。”
“唉,都是过来人,我最近下班看封总总坐在办公室里一个人抽烟,想必你不给进家门吧,都是男人给点台阶下嘛。”
池淮没在回复,他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转身进了阳台,关上门点上烟。
他吐出一个一个烟圈,烟圈徐徐升起很快又消散不见。
他们之间的问题,池淮很早就发现了,只是当时觉得婚姻不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琐事,磕绊在所难免。
像所有步入婚姻的人一样,争吵,认错,哄然后恢复如初。只是渐渐地他们不再争吵,一个比一个冷静,一次比一次话少。赫然发现,他们已经走在了两条路上,结局显而易见。
池淮用了三天时间去缅怀过去的种种,从网上找了个相对简单的模版,改了些里面的内容,打印出来。
封燮依旧很忙,早出晚归。池淮好几次想跟他聊聊,他都已用工作太累,有事明天说为由搪塞过去。
池淮没再说什么,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说的,也并非需要说一说,发条信息告诉他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他回来他已经离开,避免了见面的尴尬。
“先生,你看,都转了大半个城市了,要不你打电话给你朋友,去你朋友家住几天也行呀。”司机好心提醒道。
池淮回过神来,车刚好经过一家酒店,“麻烦你在前面路口停下。”
办好入住手续,池淮推开门躺到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心情说不上好坏,大概无悲无喜吧。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机,他拿了充电器充电,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屋内光线有些昏暗了。
手机开机,时间下午六点过十分,竟不知不觉睡了一整天。池淮很久没睡过如此痛快的觉了,睡得他心情那叫舒畅,也许舒畅的大部分原因是他从一场婚姻里解脱出来。
手机提示音响了小一会儿,池淮看着十几个未接来电和三条微信消息笑了笑。
你闹够了没有?
手机没电了?开机给我回电话。
散够了心就回来,钥匙在老地方。
回去干嘛?继续做金丝雀?他已经厌倦了那只鸟笼了。好不容易做了决定飞出来了,已经没勇气再飞回去了。
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刮掉胡须看着镜子里面容有些憔悴但依旧帅气的脸,池淮心情高涨了些许。
去他妈的金丝雀!
就近找了家餐馆,要了两瓶啤酒,点了份公鸡煲,坐在一旁独自吃饭。
餐馆生意很火爆,外面排队吃饭的人很多。
公鸡煲很辣,啤酒很冰,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人心情很畅快。池淮喝得很尽兴,准备让老板再去拿两瓶啤酒,眼前递上来一张纸巾。
池淮顺着拿纸巾的手看上去,那人眉眼带笑,对他说:“能和你拼个桌吗?”
池淮扫了眼厅内,人满为患。他喝掉瓶里最后一口酒,说:“可以,但你请我喝酒。”
那人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坐下来说:“没问题。”
酒过三巡,池淮有点晕。他许久没喝过酒了,自从那次喝进医院后,基本上不沾,晕乎乎站起来,招手让服务员过来结账,走出两步脚下一绊,人往前倾去。
腰部传来温热触感,一双有力的手避免了他噗通倒地的尴尬。
“先生,你喝多了?”拼桌的男人说。
池淮站稳身形,摆摆手:“没事。”
结完账走出了门,一股热风迎面扑来,池淮微皱眉头,可能是真喝多了,胃难受死了。
城市霓虹交错,车川流不息,行人匆匆。池淮坐到街边花坛边点上一根烟,看着不远处广场上老太太们跳广场舞。
身边有人坐了下来,池淮把烟掐掉,准备走人。
“你衣服外套不要了吗?”
池淮转过脸去,眼前这人有点眼熟,又看了眼他手上的衣服。刚才吃饭拼桌的帅哥。
池淮伸手接过,笑着说了声谢谢,往酒店走去。
那人跟了上来,没说话就在他身旁相隔两米走着。
池淮停下脚步,看着他问:“你还有事吗?”
“看你脸色不好,怕出什么事。”男人笑着说。
池淮把外套甩到肩膀上,“你家住海边吗?”
男人微微一愣,莞尔道:“你怎么知道。”
池淮胃里一阵翻腾,急忙跑去垃圾桶边吐了一番。
起身眼前递上了一瓶水,池淮没理会,甚至有点恼火,不悦道:“你能不能不管闲事?我他妈是死是活跟你有关系吗?”
男人依旧不恼:“住哪?我送你回去。”
池淮退了两步,把外套丢到地上坐了下去,点了一根烟,压制住胃里的翻腾,人也冷静了下来,轻声说:“不好意思,刚才不该跟你发火,谢谢。”
“我给你送外套,又跑去给你买水,”帅哥说,“虽然不是你要求的,但你真的很恶劣耶,抽烟都不问问我。”
池淮愣了愣,很清淡地笑了笑,递上烟盒:“来,抽根。”
帅哥也不客气,拿了根烟放进嘴里叼着不点。
“娄乔,认识下。”
“池淮。”
池淮醒来的时候,上午十点,他睁开眼盯着酒店的天花板愣神片刻。
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不记得了,但那人架他回酒店的时候,他还跟人家说了拜拜。他已经很久没跟人这样边喝酒边聊天了,一是没机会,二是怕封燮不高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说那么多,大概真的是寂寞吧。
胃隐隐作痛。池淮挣扎着起床,翻开行李箱找他的胃药,只找到一个空瓶子。
池淮坐回床上叹了口气,手机在床头柜震动了下。
“起床了吗?”
池淮看着这条微信消息愣怔几秒,才想起这人是昨晚那个。
“起了。”
池淮退出界面,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摁熄手机,下床进了洗手间。
看着镜子里双眼无神,神色疲劳,脸色苍白的自己,心中泛起一股悲凉。
一个电话都没有。
心存的那一丝丝希冀彻底坠落。
稍稍收拾了下着装,拿了手机准备出门,手机又传来消息,还是那个人。
“去吃点东西吗?”娄乔问。
池淮点了根烟,单手打字。
“你很闲吗?”
娄乔:“我也是刚醒,想找你组团吃上午茶。”
池淮出了门,摁下电梯按钮。
“不了,没胃口。”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池淮走进去,微微一愣。
“早呀。”娄乔把手机揣回兜里。
“早。”池淮不自然地应了声。
“喝伤了吧?”电梯到一楼开门时,娄乔问道。
“是。”池淮有些烦躁,这人怎么跟牛皮藓一样。
快一步走出了酒店门,没有目的的左转,他不想再跟这人搭话。
他不习惯。许久没出去人际交往,现在有些无所适从。
封燮让他在家休息时说,小淮,你这只金丝雀住进我的花园里,只能被我独占,别人觊觎不得。
金丝雀看久了大概和乌鸦没什么区别了吧。
走近一家药店,拿了盒胃药问店员要了杯水,吃药。
他在药店门口站了几秒,不知道去哪,也没地方可去,想了想还是回酒店。
胃部绞痛,药效没那么快,池淮蜷缩在床,用被子包裹自己。
不知睡了多久,被门铃吵醒。
“谁呀?”门外并不作答。池淮又睡下,过了几秒敲门声又响起。
池淮深呼吸一口气,沉着脸起床开门,不悦道:“我没叫客房服务。”
娄乔提了提手中的打包盒:“给你打包了一份粥。”
池淮倚着门框,抱着手臂看着他:“你有完没完?”
“吃点东西胃会舒服一点。”
“你到底要干嘛?”池淮实在弄不懂眼前的人,语气有些不友善。
娄乔笑了笑:“追你呀。”
池淮翻了个白眼,把门一摔,关上:“神经病。”
过了两秒又打开门,说:“如果昨晚我跟你说了什么,我跟你道歉。没错,我是个离了婚就无家可归的可怜虫,但,我不需要同情。还有,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谢谢。”
娄乔微微扯了下嘴角,“把粥喝了,我保证不出现在你面前。”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冲一个不熟悉的人发火,看他行为举止心里莫名有些动怒。封燮当年追他的时候也是这般死皮赖脸的模样。
大概这就是他发火的原因吧。
他接过打包盒,揭开盖子,浓稠的小米粥温度刚好,他端起碗一口气喝完:“好了,你可以走了。”池淮把打包盒扔进过道的垃圾桶里。
娄乔眉尾微微一挑:“君子一言,说到做到。再见。”
池淮没理会他,进屋关上门,坐到窗前的沙发上,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点上一根烟定定出神。
手机屏幕亮了下,池淮以为是封燮的消息,拿起来一看,是一则推送消息。
他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扔,又拿起打开微信,翻到封燮的聊天界面,点了右上角的三点,进了他的备忘录。
封燮的朋友圈一片空白。在删与不删之间犹豫着,微信消息在提示栏上显示。
池淮看着消息的备注名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俞晏:“你要离婚?”
池淮本不想理他,但不理他这人会没完没了,理了他也没完没了。
他怎么就尽遇些这种人。
还没来得及回复,对方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不是封燮说的,是我去你家在桌上看到的。”
俞晏是封燮同父异母的弟弟,刚上大二,性格乖张。池淮看不惯他那副样子,平时并不怎么搭理他。
但越不搭理就越喜欢在他面前晃,晃久了池淮也麻木了,爱谁谁吧。
有次凌晨五点敲他家的门,池淮最恨被人吵醒,起床气格外大,他打开门抓着俞晏给了他一拳。本来以为他会不依不饶,谁知这之后,他对池淮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池淮实在摸不透这小年轻的心理活动,扔了把门钥匙,以后要来玩,自己开门。
他能看到那份离婚协议,说明封燮昨天并没有回家。
“封燮还没回家吗?”池淮回复。
“回了。不过,你管他呢。”俞晏回复。
“协议他还没签字?”
“没。你也太傻了吧,净身出户!显示你高洁的人格还是封燮的钱烫手?”
“你年纪不大,管得挺宽的。”
“我跟你说,你别死脑筋,婚可以离,财产你必须分。”
池淮乐了,这死小孩这么喜欢瞎操心,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公司我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不会吃亏的。”
“那还差不多,别傻乎乎把自己的东西给扔了,男人不值得。”
……
“你这一口过来人的腔调,是吃多了吗?”
“no,正好没吃,饿死了。”
“吃去吧你,别烦我。”池淮摁熄手机屏幕,刚放桌上又亮了。
“你现在在哪?”
池淮看眼消息,不打算再理他。
“你不回我我就报警,说你失踪了,说你想不开自杀。”
池淮扶额,这事他还真能干得出来。
“我在酒店。”
“哪家酒店?”
“你要干嘛!”
“来找你呗。”
“找我干嘛?我和你熟吗?”
“翻脸不认人的混账玩意,你忘了你生病的时候是我照顾你一晚上,还帮你……”
“维也纳,1804。”
“好咧。等我。”
封燮在家却没签协议,他到底怎么想的?
演什么恋恋不舍的戏码!
大概真是脱离社会太久了,池淮实在不明白出去吃饭俞晏非要让他换一身。平时休闲衣服穿习惯了,突然西装革履的让他很不自在。
“去哪?”池淮松了松领带。
俞晏对他神经兮兮地笑了笑:“不会卖了你。”
池淮叹了口气,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看着门口写着酒吧的字样,池淮停下脚步偏头看着俞晏问:“这就是吃饭的地方?”
俞晏一把把他推了进去:“单身人士就需要狂欢。”
踏进那扇门里,池淮就立即想出去,震耳欲聋的音乐,炫目的灯光让他感觉一脚踩空了般。没给他挣扎的机会,俞晏拉着他往里面走,选了个角落坐下,又跑去拿了瓶香槟过来。
“庆祝一下。”
服务员送上杯子,俞晏倒满酒杯。
池淮端起酒杯喝了口,挑眉道:“你哥离个婚,你看起来很高兴。”
俞晏说:“是高兴,不过不是为封燮高兴,为你高兴。”
“哦,”池淮一口喝尽杯中酒,“为我高兴什么?”
“天涯何处无芳草,”俞晏给他倒满一杯,“没有封燮还有更好的。”
池淮喝了口酒,看着舞池里扭动着的妙曼腰肢,轻叹了口气:“我老了。”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种场所里的常客。喝高兴了跑到舞池里扭,心里不畅快了也跑去扭,怎么造作怎么来。年轻有资本么,那时候更多的是想挑起封燮的占有欲,让他的目光时刻放在自己身上。
“老?”俞晏看着他,“你看看这里谁比得了你。”
池淮放下酒杯,四下瞄了眼:“行了,喝完就回去。”
“别呀!”俞晏说,“都说狂欢了,现在就回去太没意思了。”
邻座的有人过来搭讪,请他们去隔壁桌一起玩。
俞晏冲他眨了眨眼:“隔壁座喝去?”
池淮偏头看了眼,摇头道:“不了,你玩得开心好。”
俞晏瘪瘪嘴:“好吧,你在这可别被野男人勾走了哦。”
池淮低头笑了笑。
可能是许久没来这种场所,灯红酒绿池淮只觉得头晕。他走到外面靠着墙根点上烟,烟雾缭渺中看着街对面走着的两个人,一个挽着另外一个人的胳膊正兴致盎然地说着什么,另外一个双手插兜一脸淡漠。
池淮低笑了一声,天秤已倾斜,坍塌是迟早的事,只是当局着迷。是呢!他这个当局者终于成了旁观者。
对方可能感受到池淮的目光,也看了过来。池淮愣了一下,怎么会是他。
娄乔看到池淮挺意外的,他正被他烦人的弟弟一点点磨掉最后的耐性,挣开钳制的手,大步朝池淮走去。
“好巧呀,又见面了。”娄乔站在池淮面前。他比池淮高些,微低着头看着池淮,浓密的睫毛在脸上形成一道阴影以及敞开的衣领露出性感的锁骨。
池淮抬起头对着娄乔吐出烟雾,哼笑一声:“打完招呼就回去吧,不要冷落佳人。”
娄乔回头看了眼,嘴角微微上扬了下:“佳人就在眼前。”
池淮睨了他一眼,把烟掐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转身进了酒吧。
问服务员重新拿了杯子,倒上一杯,抿了一口。
“喝香槟?”娄乔端起桌上酒杯喝了口,“在庆祝什么事吗?”
那是池淮刚喝过的。
池淮盯着酒杯口片刻,缓缓道:“你不是知道么。”
娄乔笑了笑:“庆祝单身?那我该请你喝一杯。”说着,挥了下手招来服务员要来两杯鸡尾酒。
“longislandicedtea,挺正宗的。”娄乔端起酒杯啜饮一口,“尝尝。”
池淮握着酒杯食指轻轻扣了下杯身,一口饮尽。
“这酒不错。”
longislandicedtea,这酒后劲很大,所以又叫失身酒。
池淮以前也算是酒吧常客又怎会不知道呢。成年人说话不需要那么直白,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暗示的很明白。
他凑到娄乔前面,指着自己说:“你是不是想睡我?”
酒吧里炫目灯光把池淮的脸照得忽明忽暗,平添了些朦胧美感。
娄乔看着双目水润朱唇微启的池淮,喉结动了动:“是,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吗?”
池淮哼笑一声,往后靠到沙发背上,想起来封燮的金丝雀论,自嘲道:“扯淡,一只老乌鸦,有什么迷人的。”
“不,很性感。”娄乔目光停留在池淮的锁骨上。
酒劲上来了,池淮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被怎样,也因为酒精作祟,他现在单身,想放纵就放纵,不需要顾及什么。他俯身上去,沟住娄乔的脖子,快覆到娄乔唇瓣时忽然又推开他。
“滚。”池淮生出一股烦燥,“有男朋友还出来勾三搭四。”起身往外走,走出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忘了带走,四下扫视一圈炫目灯光让他更晕了。胃里一阵翻腾,急忙跑出门外抱着垃圾桶吐的昏天暗地。
他站起来踉跄几步,看着眼前的人笑了:“你怎么两颗脑袋?”随即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酒这东西一群人喝热闹,一个人喝孤独,两个人喝就容易出事。池淮醒来时,盯着陌生房间愣了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娄乔的家。
他躺在床上回想昨晚上的事,记忆只保存自己主动扑了上去,后续怎么样完全没有记忆。池淮啧了声,翻身坐起,看着自己换了身睡衣倒也穿戴整齐,心下松了口气。
“醒了?”娄乔同样也穿着睡衣抱手站在卧室门口。
“嗯。”池淮应道。
“熬了粥,快去洗漱。”娄乔说。
“哦,好。”
池淮下了床进了浴室,洗漱台上放着一把新牙刷,做事挺周全的,池淮勾了勾嘴角。
浓稠的小米粥发出淡淡清香,几样清爽的小菜摆在桌上。娄乔换了身休闲装坐在桌前翻看着平板,见池淮出来,推了推面前盛好的小米粥:“宿醉喝粥养胃。”
池淮坐到桌前,拿了勺子喝了口:“挺香的。”
娄乔没抬头看着平板“嗯”了声,没再出声。池淮本想尬聊几句,见对方并不想说话,只好闷头喝粥。这两天跟粥过不去了,还都跟娄乔有关。
“那个……昨晚……”池淮喝完碗里的粥道。
娄乔把平板放到一旁,抬头看着他:“我对烂醉如泥的人不感兴趣。”
“我是想说谢谢。”池淮说。
“谢我什么?”娄乔喝了口粥不看他,“谢我带你回家,照顾你一晚上?”
“是。”池淮说,“更要谢谢你没让我犯原则性错误。”
娄乔起身收拾碗筷,进了厨房:“胃还难受吗?”
手机这时响起,池淮望了眼茶几上手机屏幕,对娄乔喊道:“你电话。”
娄乔从厨房探出头问:“是谁?”
池淮看着屏幕上的备注,犹豫了两秒:“你的小可爱。”
娄乔缩回厨房,说:“你帮我接吧。”
“我?”池淮有点傻眼,干嘛让我接电话,又不熟。电话还在响,娄乔从厨房伸出双满是泡沫的手,示意他真接不了。
池淮叹了口气,点了接通。
“哥~~~~”电话里男声软糯撒娇的语调顿时让池淮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
“你好,他在忙。”池淮尽量放平语气,往厨房看了眼。
对方的警觉性立马就起来了:“你是谁?他找野男人了?”
池淮:……
“你现在是不是在他家?”对方又说,“好一个娄乔!”
没给池淮再开口的机会,电话那头就挂了。
池淮还在震惊中没缓过神来,娄乔用纸巾擦手走出厨房,问:“他说什么了?”
池淮回神说:“什么也没说,可能正在往你家赶。”
娄乔丝毫不在意,转身进了卧室,又过了会换了一身正装出来,“你衣服昨晚弄脏了,洗了没干。今天就在我家住着吧。”
住你家?开玩笑!等下你男朋友来了,就电话里那股泼辣劲就够他喝上一壶的。
“没事,你家有吹风机吗?我吹一下就好了。”池淮说。
娄乔微拧了下眉,语气里似乎有股不悦:“就不能等干了再穿?”
“这不方便。”池淮说,“我一个陌生男人留在你家,瓜田李下能避开就避开。”
娄乔扣腕扣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着池淮说:“你在心虚。”
“没有。”池淮说,“就是觉得没必要的误会能避免就避免。”
“如果我告诉你昨晚我们什么事都做了,你觉得这还是误会吗?”娄乔向他走了一步。
“做了就做了,都是成年人。”池淮说,“刚才你让我接电话其实就是想让电话里的人误会,但我不想成为你的挡箭牌。”
“所以呢?”娄乔反问。
池淮这下蒙了,什么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你不打算负责吗?”娄乔看着他说。
池淮这一瞬间感觉像是被雷劈了,这是什么鬼逻辑?他在说笑话吗?负责?谁负谁的责?
“要不我开张支票?”池淮问。
“好吧,多开点。”娄乔不怒反笑道,“下次就不用开了。”
池淮一时语噎,这人面皮他算是见识过了:“懒得跟你扯嘴皮子。”说着就去了阳台。
很快他又从阳台进了客厅,看着悠闲坐在沙发上的娄乔,没好气道:“请问我的衣服在哪?”
娄乔想了想,恍然道:“哦,昨晚帮你洗了,但忘记晒还在水池里泡着。”
“你!”池淮盯着娄乔看了几秒,知道这厮肯定是故意的但又不好发作。自己喝醉吐了人家一身还把他带回了家,要怪就怪自己酒量不行。
“你说我怎么帮你?”池淮坐到沙发另一头。
“做我男朋友。”娄乔看着他说,“假装。”
“不行。”池淮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是说帮忙吗?”娄乔问。
“我是答应帮你,但男朋友不行,哪怕是假装的。”虽然答应帮忙,但对拉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来结束眼下一段关系让池淮很不齿。何况男朋友就算假装的,人也容易代入,到头来暧昧不清,牵扯不断。
看池淮不容妥协,娄乔退了一步:“好吧,等下来的人想住进我家,我并不想,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把他赶出去?”池淮问。
娄乔点点头。
“不是,这有什么困难的?”池淮不明白,“你直接跟他说同居没那么美好,破坏感情。”
娄乔叹了口气,道:“有这么简单我就不用请你帮忙了,毕竟请你帮忙也挺难的。”
“有那么难?”池淮道,“要不让他搬进来得了,同居其实也不错。”
“你这是知难而退?”娄乔揶揄道。
“是。”池淮说,“帮忙也需要看实力,很抱歉我实力不够。”
娄乔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我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先去上班了,等下人来了就拜托你了。”没给池淮再犹豫的时间,门哐啷一声合上了,池淮才晃过神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
池淮看着紧闭的门愣了片刻,想起自己的衣服还泡在水里,于是,进了浴室找了一圈发现没有,又到阳台洗衣机里找,还是没有。
手机就在此时响起,池淮看了眼来电显示,嘴角抽搐了下。俞晏,昨晚把他落酒吧里了。
“你在哪?”俞晏语气不悦道。
池淮看眼屋内简单不简约的装饰,扯慌道:“在一个朋友家。”
显然对方不信,“朋友?酒吧里勾搭上的朋友?”
池淮捏捏眉心,说:“没带你回去我很抱歉,要是没事我就挂了。”
“谁说没事,我出大事了。”俞晏带着哭腔道。
池淮心里咯噔一下,忙问:“出什么事了?你人现在在哪?”
“我。。”俞晏哭着说,“我被人睡了,呜呜呜”
池淮松了口气,“哦,那就好。”
“那就好?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俞晏怒道。
“你几岁了?今年20了吧。”池淮进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如果你自己不愿意,谁有能强迫你?你在这嚎什么?”
“我不管!是你把我丢酒吧里的,你得负责。”俞晏不依不饶道。
池淮气笑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各个都找他负责?他要负哪门子的责。
就在此时门铃响起,应该是娄乔那位大主顾来了,池淮没心思再跟俞晏扯皮,“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晚点联系你。”
挂了电话,去开门。果然是昨晚那个男孩。
对方站在门口目光灼灼地看着池淮好一会儿后才进了门,也不换鞋直接躺到沙发上。
“你就是那个野男人。”
池淮嘴角微微勾起,看着沙发上十七八岁的少年,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娄乔上班去了,有事可以跟我说。”池淮进了厨房倒了杯水放到茶几上。
少年瞟了一眼那杯清水,“我不喝白开水。”
“目前只有这个。”对付这种傲慢无礼被宠坏的小孩,池淮自认有经验,俞晏当年就是被他打了一顿,才变得老实的。
眼前这位虽犯不上让他动手,不过脸色不会太好。
少年翻了个白眼,又直勾勾盯着池淮看。
“你真是娄乔的男人?”少年问。
池淮微微一笑,反问:“这跟你有关系?”
少年坐起身来,往池淮跟前凑了凑:“说实话,你长得挺好看的,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池淮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这个跟你有关系吗?”
少年终于崩不住了,愠怒道:“我如果不同意,你以为你能他在一起吗?”
池淮笑了:“你不同意我们不还是在一起了,你以为你是谁?”
“你!”对方显然被池淮强硬的态度给震惊到了,憋红着脸盯了池淮两秒,然后眼泪跟水龙头一样,哗啦啦地就流出来了。
池淮蒙了,怎么跟俞晏不一样?看着对方哭的稀里哗啦一下手足无措起来。忙拿纸巾递给对方,语气也软了下来:“哭什么啊?不哭了。”
少年接过池淮手里的纸巾,擤了把鼻涕,呜咽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爸妈都没这样对待过我。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别以为你和娄乔在一起,就可以这样对我。”
池淮无奈道:“我没有。”
“你就有!你跟娄乔都不是好东西。”少年擦干泪水说,“以后嫁进我们家来,别想让我叫你嫂子!”
“什么!”池淮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是娄乔他弟弟?”他以为叫哥是情侣之间的别称。
少年把用过的纸巾狠狠扔在茶几上:“怎么?现在后悔了吗?告诉你晚了!我这人记仇。”
池淮忽然明白自己又被娄乔摆了一道,都怪自己太单纯才会上当。
“小朋友,你别误会,我跟你哥什么关系都没有。”池淮说。
娄唯收了眼泪,看着池淮说:“什么关系没有?你在说笑吧。”
“信不信由你。”池淮说,“你哥请我帮忙,他其实不想让你住进来。”
少年眨掉眼睫毛上的泪珠:“你还真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我哥都被你睡了,你居然还编瞎话。”
池淮扶额:“这是我跟你哥的事,我们两都是成年人,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就像你哥,他不想你住进这里,就是怕你干扰他的生活。”
“什么方式不方式。”娄唯说,“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娄乔带回来的男人,谁想跟他住在一起了,他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池淮满脸问号,专门来看他?“看我做什么?”
“把关!娄乔缺心眼怕他被骗。”娄唯一本正经地说。
娄乔缺心眼?缺心眼的不是他自己么,不然怎么会留在这里被人当猴耍。
“你把关?你才多大?”池淮笑着说。
“你瞧不起人吧。”娄唯说,“我看人很准的。”
池淮来了兴趣,想逗逗他:“嗯,那你看准我了吗?”
娄唯煞有其事地说:“别的不敢说,但你绝对符合娄乔的胃口。”
“你不是看人看得准,你是太了解你哥。”池淮一点情面都不留地戳破。
娄唯伸出食指晃了晃,一副深沉难以捉摸的样子,说:“你其实挺喜欢娄乔的,就是你死鸭子嘴硬的性格不允许你说出来。”
“我喜欢你哥?”神奇了!池淮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别不承认,”娄唯说,“这是一门技术活。”
池淮勾勾嘴角:“这是一门玄学吧。”扯的真的一样。
娄唯不说话,起身往卧室走,池淮赖得管他,继续找他的衣服。
现在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出门,就是穿着别人的睡衣回去,到时候又得还,一来二去的总会没完没了。
刚结束一段感情,他并不想无缝衔接。娄乔是各个方面都挺符合他的审美,但正因为太符合,让他总在他身上看到某个人的身影。
所以,他并不想跟娄乔有太多的联系。
没过多久,娄唯从卧室里探出头来,池淮正为自己衣服的事,拿着手机准备给娄乔发信息,抬头就见到娄唯神经兮兮地冲自己笑。
“笑什么?”池淮问。
“嘿嘿……”娄唯眼珠子转了转,“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见我爸妈?”
池淮手机差点掉地上:“没打算。”
娄唯背着手走了出来:“你也太不负责任了,怎么能这样!”
池淮太阳穴突突直跳,今天第四次听到负责任三字,他感觉自己快郁闷出内伤了。
一定是昨晚醉酒还没醒,否则怎么这么怪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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