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1.37

他们已经不一样了，他们的生活回不到过去。第二天，尤金和卡维利就离开了小镇，这次他们留下了他们现在的地址，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人，这个地址的用处也就是在人生的尽头，再见曾经的好友一次。

        送走过去，也要迎来未来。

        这次在最后离开的时候被鲨鱼激起的浪影响到，让圣地亚哥意识到自己的船在防鲨鱼上还有些不行，所以他这天没有出海，决定找修船厂将自己的船加固加大一下，原先不是没想过，只是困于没钱，现在他这些天攒下的近百块钱做这些足够了。

        修船的船厂不在小镇上，在哈瓦那附近，而且修船要两天。这两天圣地亚哥都不在小镇上，那么马诺林自然是不用出海的。

        这两天马诺林在跟着培德里克做鲨鱼肉干——培德里克不吃，他是帮马诺林做的，这个鲨鱼肉干虽然味道一般，但是可以作为出海的干粮。偶尔吃吃还是不错的。

        鲨鱼干制作的过程不是难，却有点复杂。

        首先，鲨鱼的皮是要完全去掉的，因为它的皮不去掉的话，咬一口就像是吃了一嘴沙子一样。

        然后将鲨鱼肉切成大块的肉条，在清水水中反复洗掉鱼肉里的血和肉中的酸味，再来就是将粗盐在洗净的鲨鱼肉上撒上一层，大力地揉搓进肉中，盐不需要太多，太多直接吃会齁死的。

        最后，将鲨鱼肉铺在干净的石板上，等待阳光将它的风味晒出来。

        石板在露台酒店的后院里，不用担心谁会来偷，如果放在露天晒鱼干，那可要不近不远的小心看着，以防有海鸥之类的来顺手牵羊。

        海边阳光充足，鲨鱼肉不是有骨头的整条晒的鱼肉，而且在石板上，中午的时候接近于“烤肉”状态，所以这样晒个两三天鲨鱼肉就可以晒好。正好是圣地亚哥修船回来的时候。

        至于身为中国菜肴八珍之一的“鱼翅”，也就说鲨鱼的背鳍尾鳍之类的鳍，马诺林身为程诺的时候没吃过，自然也不会将鲜的鲨鱼鳍弄成鱼翅，她只是告诉培德里克这些东西也能吃。培德里克一听，还以为这孩子又想搞猪油那样“废物利用”，就把鲨鱼鳍也像鱼肉那样去皮后晒上了。

        培德里克这样处理鲨鱼鳍也算是“阴差阳错”做对了制作鱼翅的几个步骤。

        当天晚上的时候，杂货铺的巴尔博一家正好来露台酒店吃饭，他的儿子小巴尔博也是和帕斯一样在古巴到美国的船上工作，不过帕斯是到佛罗里达，小巴尔博是到纽约。

        虽然大家都叫他小巴尔博，但是他已经二十多近三十了，他和妻子在美国算是半定居状态。

        露台酒店的后院并没有像样的围墙，大家来自然都看到后院的石板上晒着的鲨鱼肉。

        不过小巴尔博更是注意到石板上的几个“鱼翅”——他家是做杂货铺的，他自然会到他去过的地方的杂货铺，而在纽约唐人街的杂货铺，他见过鱼翅，并且从他的华人朋友那知道鱼翅是从哪儿来的，甚至知道鱼翅是怎么一步步从鲨鱼鳍变成鱼翅的。

        唐人街的鱼翅大都是漂过重洋从中国来的，本身就昂贵加上路途遥远和损耗，价格更是上天了，但就是这样，那些在唐人街的有钱华人也是喜欢买。

        在自己的家乡看到鱼翅，小巴尔博想到了一个发财的不错方式，不过他要先弄点“样品”回去让自己的华人朋友看看正不正宗。

        于是在吃饭的时候，小巴尔博就问了培德里克关于鲨鱼鳍的问题。

        “哦，你说后院那些鲨鱼肉呀，那都是圣地亚哥和马诺林的，他们让我帮点忙，做来拿到船上吃。”培德里克说。

        “哦，那你……他们卖不卖？”

        “这个嘛，我叫来马诺林你问问她吧。”培德里克说完叫出在厨房里和涅托研究螃蟹蒸蛋的马诺林。自己老爸一进来，涅托就把自己的那份螃蟹蒸蛋藏在了身后，最近他爸爸嫌他吃的有些多，担心他这个吃法到了学校适应不了。

        “你就是马诺林……”小巴尔博看着眼前的小孩儿，“你能决定吗？”

        “当然！”马诺林拍拍胸口，小大人样的说道。

        培德里克在旁边打包票道：“别看她小，她可是跟着圣地亚哥学了一身本事的，她能做主的。”

        “好，那我想买那些鱼翅……不，是鲨鱼鳍，价格是怎样的。”小巴尔博说。他说的“鱼翅”是汉语的发音（具体算是粤语）。马诺林一听，就知道眼前的人是接触过鱼翅的，那么就不能亏太多。

        “那个东西呀，和石头蟹一样的价格，一块五一磅。”马诺林说。

        培德里克听到马诺林的报价，眼睛瞪圆了。有些后悔刚才打包票说的“她能做主”，现在鲨鱼肉的价格可是顶多和香蕉一个价格，只有实在想吃肉的穷人才去吃鲨鱼肉。在做鲨鱼肉干的时候培德里克就向两个孩子说过，更何况小巴尔博要的是没用的鲨鱼鳍。

        培德里克刚想出来打圆场说“孩子不懂事乱说价格”，但是还没等他说，小巴尔博一听马诺林的报价，立马说“好”，然后兴致勃勃的跟着马诺林到后院去收鲨鱼鳍了。

        过秤之后这两套完整的鲨鱼鳍一共两磅多，算的两磅一共三块钱。小巴尔博爽快的给钱。老巴尔博以为自己儿子是疯了，但是被自己儿子一个“我不会吃亏”的眼神憋下来了。

        在巴尔博一家走之后，培德里克忍不住吐槽：“巴尔博家的，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不是的，培德里克叔叔，他叫那东西‘鱼翅’，爱德华和我说过，这是中国人的叫法，他们会用那个做出‘非常美味，非常昂贵’的菜。巴尔博肯定是要转手卖给中国人的。”马诺林解释道，他现在解释他“不该知道”的东西的时候，用爱德华来说事儿可好使了。

        （爱德华：啊嚏！一定是有人在想我，一定是，马诺林说打喷嚏是有人在想你，话说，他怎么还不给我写信。）

        “这样吗？可是鲨鱼鳍我以前吃过，它比鲨鱼肉好点的地方也就是没有肉的酸味，嗯……”培德里克回忆以前吃到的鲨鱼鳍的味道，“甚至可以说，没有味道。”

        培德里克迷惑的摇着头，他还是不懂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和石头蟹一个价格，“你说的那个‘中国人’肯定是个神奇的人，能把没有味道的东西做的美味还很贵。”

        马诺林培德里克又神奇的知道了真相。“嗯……中国是个国家。”

        “是吗？在哪里？欧洲吗？”培德里克的认识里，做菜好的国家，法国和意大利，西班牙排在后面，都是欧洲的国家，所以他很自然的问道。

        “不是，是在亚洲，亚洲最大的那一个，就是出产肉桂的地方。”马诺林拿培德里克熟悉的香料说，肉桂就是桂皮，中国是原产地。

        “哦哦，你说的是那个男人长辫子、女人小脚丫的那个国家，我确实听过他们有非常多的香料，做的菜很不错。”培德里克说。

        现在西方国家宣传下的中国现在还是清朝那个样子，马诺林辩解道：“中国现在已经不是男人长辫子、女人小脚丫了，他们和我们现在一样。”

        “好吧，管他的呢。”培德里克对中国没太多兴趣，他只对厨艺好的国家感兴趣。要是他知道他错过了了解这世上厨艺顶尖的国家的机会，一定会非常特别的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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