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1.49

或许是一直一天三顿饭，马诺林比同龄的孩子在青春期的时候抽条更快，十二岁的时候已经一米六了，比同班的孩子高出一个头，一种字面意义的鹤立鸡群的感觉。马诺林上学就不能和圣地亚哥一起捕鱼那样，作男生打扮穿短袖和裤子，要穿回女生的裙子。

        学校校服就是短袖t恤和到膝盖的苏格兰风格裙，长筒袜加小皮鞋。这身打扮好看但是真的不方便，特别是长筒袜和皮鞋，在常年温度25c以上的真的是一种折磨。但是学校就是这样的装扮。

        而且马诺林去的还不是涅托去的学校，她去的是在哈瓦那仅存的一所男女混合的学校，涅托去的那所在马诺林上学的时候因为长期招不齐最低数量的女学生，变成完全的男校了，为此涅托遗憾了好几次。

        哈瓦那这里也有女校，但是女校其实就是变相的新娘学校——去的都是资产阶级的大家小姐，马诺林这样普通出身，名字里没有“德”字的是不收的。这种女校的学生，毕业后90的一年内结婚，里面教的也是如何当一个贤妻良母以及附庸风雅的一技之长。

        马诺林上的学校也是寄宿制，但是是每周末都回家的，每周爸爸托雷斯会开着拖拉机来接她回去过周末，而在周末的时候，马诺林可以穿回方便的裤子和圣地亚哥一起出海钓鱼。

        马诺林上学的时间，圣地亚哥依旧是出海，但是他都是在近海或者是干脆在礁石上坐着钓鱼，没有马诺林在，圣地亚哥对钓鱼的兴趣都少了很多。

        而因为当年捕到的大马林鱼的名气，在马诺林上学后，有很多人来表示要像马诺林一样向圣地亚哥学捕鱼，但是他们都没有马诺林的耐心和勤快——坚持不了两天就跑了，这样三个人之后，圣地亚哥对外也说不再要找他学钓鱼的人。

        “我老了，我是一个脾气怪的老头，只有马诺林能忍受我的怪脾气。”圣地亚哥自言自语，“可我不能让马诺林一直陪着我，马诺林那孩子是会有大作为的孩子，她会了不起的。”

        圣地亚哥拉起钓索，钓钩上是一条七八磅磅的金枪鱼，“而且我还没有老到要人一直陪着的地步。“如果到那时候，到那种程度，我就和梦里的狮子一样，永远的在夕阳之下睡着吧。”圣地亚哥对今天都收获很满意，不过在他去找马诺林调的那种酱汁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忘了带到船上来。

        圣地亚哥叹了一口气“老家伙，小马诺不在，你总是丢三落四的。”连盐他都忘了带，圣地亚哥干脆不吃午饭了，喝了一点水准备返航。“今天是周五，晚上的时候小马诺就会从学校回来，我们可以一起吃金枪鱼。我早些回去还可以撬一点生蚝，这些小马诺在学校都吃不到的。”

        每次马诺林回家圣地亚哥都会准备满满一大桌子的海鲜，即使当天没有钓到什么鱼，圣地亚哥也会向其他的渔夫买鱼。

        今天托雷斯的拖拉机上不止接着马诺林一个人，还有涅托，比马诺林大五岁的涅托马上就要毕业了，可就是离开学校了让马上成年的他就要提前犯愁自己的未来，他在学校的足球队一直踢前锋的，而且参加古巴内学校的校级联赛都是取得不错的成绩吗，涅托是想要做职业足球运动员的。

        但是古巴毕竟地方小而且足球发展的历程短，在上学的时候，本来是打算去西班牙去进修，但是那时候正好西班牙内战，而学校的足球教练是葡萄牙人，一直对他们说去不了西班牙可以去葡萄牙，为此涅托的第二外语选的葡萄牙语，但是现在葡萄牙也打仗了。

        “西班牙打仗，葡萄牙打仗，意大利也在打仗，整个欧洲都在打仗，国际足球联赛都不举办了。”涅托在颠簸的拖拉机上感慨，战争改变了他的人生规划,他有些迷茫，但是要他毕业后回去继续在自己酒店干活，他是绝对不要的，那他上学都没有意义了。

        “是全世界除了我们美洲没有打仗，其他的地方都在打仗。我们今天还学了几个国家领导人的名字，丘吉尔、戴高乐、斯大林……”现在是1941年春天，美国还没有对日本宣战，欧亚大陆的战火还没有烧到这边来。

        开拖拉机的托雷斯听到两个孩子的谈话，说：“丘吉尔是个好人，我相信他会很快结束战争的。”

        “爸爸，你怎么知道的？”马诺林有些好奇从不关心国际局势的爸爸说出这样的话。

        “爱雪茄的人不会是坏人的，他可是让全世界都知道了古巴的雪茄是最棒的！”托雷斯笑着说，丘吉尔在报纸上的照片，很多次都是叼着雪茄或者拿着雪茄，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更重要的是，托雷斯就在雪茄烟叶厂工作。

        “这样也行……”马诺林想翻白眼，虽然自己爸爸说的是对的，但是逻辑对不上呀。

        “当然，你看德国那个，不抽雪茄，不喝酒也不喝咖啡，甚至不吃肉，天呐，他都不吃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正常，这样的人带领的也是一群疯子，这群疯子把全世界都搞乱了。”托雷斯要证明自己的逻辑没有问题，还准头问涅托，“你能忍受几天不吃肉？不吃肉会让人丧失生活的动力的。”

        “我最多三天，要是第四天不吃肉，我会想要打架。”涅托说，他对托雷斯的说法很认同。然后两个人开始讨论起晚上吃什么肉。

        马诺林一直没有说话，严肃的国际问题竟然能扯到个人生活习惯上，她不想说啥了，要是让以后的素食主义听到，绝对的要被骂死的。当然马诺林从来不是素食主义者，她在听着自家老爸和涅托讨论吃的时候，虽然没参与，但也在想着晚上吃啥了。

        马诺林的家在她上学的前一年，因为台风掀翻了屋顶，新盖的房子在圣地亚哥的房子旁边，他们也就这样算是成了“一家人”。把涅托送下，托雷斯和马诺林回到家的时候，安赫尔和圣地亚哥已经将晚餐都做好了。圣地亚哥的那条金枪鱼一半切片直接装盘，一半做成了鱼汤，个大饱满的生蚝蒸熟撬开撒上了马诺林爱的大蒜粉和鲜辣椒碎，摆在蒸熟的一大一小两只石头蟹四周，还有一道马诺林回来的时候才会做的黑椒牛柳。

        这四菜一汤就昭示了这五年来马诺林家生活质量的改变，虽不是大富大贵，也没有达到中产阶级的水平，但是用中国的形容词“小康”来形容是绝对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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