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第5章 24

改良的纺纱机和织布机给公主府带来不小的收入,  文娴公主对这成果很是满意。也亲自过问了林山和甄家的情况，顺手几句话吩咐下去，也摆平了甄家遇到的麻烦。

        甄家遇到麻烦了？是的。

        这麻烦还是那纺纱机和织布机弄出来的,  甄英莲不是之前答应了村里三户种棉花的人家卖他们机器嘛,  这机器在棉花收获前顺利交付给了三户人家,  也拿到了后续的钱。

        可这过了几天,  甄家就被敲门了，来了几个官兵，说是有人告他们家偷窃,  拿他们去公堂上审问。还要带走家里的纺纱机和织布机。

        “这俩机器出问题了？不能吧！”甄英莲疑惑的想着。家里就甄英莲和母亲封氏，两人稀里糊涂的到了衙门。

        到了衙门,  甄英莲才知道告他们的是当初卖她病鸡崽,  霸占村后山竹林的王家管事。

        王管事说甄英莲家的机器图纸是偷的他的,  用偷的图纸造出机器来卖钱。要县令将甄家偷得图纸还给他并且赔因此损失的五百两银子。

        王管事仰头挺胸,  信口雌黄不带怕的,  五百两银子要的也是狮子大开口。要知道五百两银子普通人家有的一辈子也赚不来。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两台机器的图纸是你的？那明明是我画出来找辛木匠做的。”甄英莲觉得可笑极了，没见过这么颠倒黑白的无赖人。

        “证据，证据就是我这里有比你年头长的机器,  哪个是正宗的,  哪个是仿的，一眼就看的出来。”王管事招呼家里人将两台“正宗”的机器抬到堂上来。

        机器的“磨损”一看就有年头了,  而围观的人群里有文庆村的,  见过甄家的织布机，那是绝对簇新的，机杼声都清脆。

        “这样方便的机器，只有我的主家金陵王家才有。机器和图纸都放在最旁边的库房里，我家婆娘也是最近棉花收了才知道村里有和王家的织布机一样的,  再去库房查看就发现图纸没了。”

        王管事一脸惋惜，说的诚恳极了，“后来去村里打听才知道这些机器都是从甄家来的。我家婆娘看到过甄家这女孩子在竹林那边鬼鬼祟祟过，这一结合，肯定就是她偷的。”

        “我知你以前被拐子拐过，这回来了怎么还不学好，非要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王管事痛心疾首的说着，他真是比那戏台上唱戏的还会演。

        王管事这戏演的好，看戏的围观群众也有信的，一时之间议论纷纷，而正坐高堂的县官呢，如果说看着两边新旧明显的机器，大如州的县令信了五分，搬出金陵王家来，那就信了八分。

        现如今金陵王家的当家王子腾的官级比他祖上还高，话说官高一级压死人，这大如州还挨着金陵，金陵地界的“护官符”在大如州也通用的，要不然王管事怎么能仗着王家的威，在文庆村“横行”这么些年。

        母亲封氏听着王管事的话，气的手发抖地指着他说：“你这个王胖子，文庆村里忍受你霸占后山也就算了，你竟然污蔑我女儿的品行。”

        “娘，放着我来。”甄英莲也不是吃素的，她走到王管事那“正宗”的织布机前，拿起飞梭来，“你说你这年头长，可这梭子里的铁弹簧却是没有一点锈迹，这做旧的功夫不到家呀！”

        县令一听，让衙役将飞梭拿上前来，看着里面确实是新的。

        “是我保管的好。”王管事继续狡辩。

        “不急。”甄英莲依旧微笑着，她将衙役从自家带来的两台机器上拆出一个部件，指着上面的莲花花纹道：

        “小女闺名里有一莲字，故我家的织布机上有莲花的图案，据我所知，金陵王家的东西，可都标着‘王’字，而且有工匠的名字，你这机器上找的出来吗？”

        “这……”

        “找不出来吧，而且这一样的部件，王管事，你这年头长的，怎么也有莲花的标记。”

        甄英莲眼疾手快的将王管事那两架机器上的部件拆下来，和自己的一同呈到县官面前，县官看着真的“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东西，这么明显的证据，还真不好让他做决定呢。

        “甄家小姑娘，你还有别的证据吗？”县官问道。

        “我还有人证，那就是造这机器部件的辛木匠。”

        “传辛木匠！”县官拍惊堂木传人，然后到后面“中场休息”了，记录案件的师爷跟上去，在县官面前说：“大人，这个甄家的小姑娘是个口齿伶俐的，而且我听说这几个月，甄家几次到扬州去，这个‘甄’会不会是那个‘甄’呀？”

        “师爷说的有道理，甄这个姓，不是个常见的。唉，这可就为难了，不管怎么样，今天先和稀泥和过去，等等看谁家后面的势力大。”

        县官捋着胡子感慨着：“不就是个破织布机嘛，还惹出这么些事儿来。这些刁民一天天不让老爷我清闲，一会儿还要送夫人去观里斋戒呢。”

        辛木匠来的很快，他就在大如州城里，他是个老实人，“我是一个木匠，只会按图造件，图纸是谁的我不能确定。”

        辛木匠他这话一说，王管事忐忑的心放下了，不过辛木匠继续说的话却让他哑言。“不过那图纸是新造的纸写的。我身上还带来一份甄家找我做工的图纸。”

        辛木匠说完呈上图纸，“这图纸有了，那比对一下字迹就可以了证明是谁的了吧！”甄英莲自信的说。

        王管事一看不好，又开始耍无赖了，“这是你誊抄的图纸当然是你的字迹，原版的图纸肯定被你藏起来了，不，原版的也有可能被你毁了。反正我的机器就是年头长，正宗的！你要陪我五百两损失。”

        王管事梗着脖子，一点没有一开始的胸有成竹的样子。围观的群众一看这样的走向，有知道他为人的开始议论起来，舆论向着甄家这边倒了。

        “不要吵了！”县官惊堂木一拍，“此案复杂，本官将派人收集更多证据，你们双方要积极配合调查，就这样，择日再审！”

        甄英莲谢过辛木匠，然后和母亲封氏回家，一出衙门，热心的人群就围了上来。

        他们都是旁听后支持娘俩的，有的说了很多王管事欺凌霸道的事情的，有的说相信他们的，甚至还有媒婆挤上来说要给甄英莲说亲的。

        在堂上主要甄英莲应对，而对于热情的人群，封氏挡在女儿前面，谢过支持的人，谢绝媒婆的说亲，准备雇了一辆马车准备回家，而这时候看到大勇叔拉着甄士隐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原来，隔壁的榴夏在甄家母女被衙役带走后，就急匆匆的让自家男人去大如观找甄士隐，而这一去一回的脚程，等到了衙门，已经散堂了。

        甄士隐喘着粗气，一点也没“仙风道骨”的样子，他现在就是一个担心妻女的俗世男人。

        甄士隐先是上前检查妻女身上有没有被上刑，发现没有后才松了一口气。在回家的路上，甄士隐从自己女儿口中了解到在衙门发生的事情，对女儿的机智聪慧大加赞扬。

        甄士隐也懊悔自己没能保护好妻女，让她们受到这样的委屈。他这么多年在世上游历，哪不知道普通人到这衙门走一趟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小命不保。

        哪里是那“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而是那“权势不仁，冤到白时万事空”呀！

        回家吃完饭，一家人商量这件事怎么处理，虽然都知道王管事是在污蔑，证据都明摆着，县官和稀泥也能看出“护官符”的影响。

        “我们既然已经让林叔拿着图纸和机器去‘投靠’松江府的公主府了，林叔最近递来的信上也说那边开始生产了，那么这个情况下，不成了这金陵王家想要公主府的东西。”

        “这，也确实是，不过有必要将事情扩大到这程度吗？这公主府该怎么看我们呢？”封氏有些犹豫，她从没接触那些“贵人”，今天堂上已经让她现在心里都平静不下来。

        “娘，你也看那县官的态度了，要是不扩大化，今天有王管事，明天就有那薛管事贾管事。”

        “女儿说的对，人善被人欺，我这就去写信给林山兄。”甄士隐起身到书房去写信。信很快就写好了，第二天大勇叔亲自带着信前往松江府找林山。

        甄家这边找公主府帮忙，而王管事那边呢，他根本没把这个事情当个事儿，找到在衙门里认识的人，给县官递了话去，说是不管甄家最后赔多少，他都将其中的七成孝敬给县官大人。

        “县官很高兴你的识时务，但是他不能说马上升堂，现在这个案子在街上传的沸沸扬扬的，他要等人们都忘的差不多了再审。”这是王管事托关系的那个门子给他回的话。

        王管事不知道的是，县官也是个人精，他本来就是买上来的，人情世故最是拿手，师爷和他提到了江南甄家，那他不找人去打探打探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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