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第5章 40

国孝过后的科举,  格外的人多，也格外的激烈。但是，因为这次下旨和开始报名考试之间时间短,  贾宝玉没能及时回到“户口所在地”京城,  因而错过了。

        贾家人都觉得可惜,  王夫人隐隐的还有怨自己丈夫在朝为官却不知科举要开考的这么急。“这圣旨一出又不是全天下都同一时间知道,  老爷在朝上怎么不多注意起来。”

        贾政叹气道：“唉，我这些日子不是忙着扫和江南甄家有关的尾巴吗？哪还有精力去打听这个。宝玉不能参加这次科考也不一定是坏事，江南甄家被抄了,  我们也低调些吧。”

        “咱贾家的好姑爷林如海在扬州，还能忘恩负义咬上咱家一口不成。”王夫人不在意,  她觉得自己丈夫就是万事太拘谨,  才只做到现在的官位,  丈夫要是有自己大哥王子腾一半的魄力,  贾家也不至于如此,  在贾家兴盛上，现在她就指望自己的宝玉了。

        “妇人之见！”贾政呵斥道，用手指着王夫人,  摇摇头却没再说些什么。

        贾宝玉其实不是不能按时回来的,  他在路上故意磨蹭了几天的时间，他是主子,  奴仆哪有敢催他的。

        贾宝玉没能参加科考,  而有一个甄英莲一直忽略的人参加了考试，而且从童试一路向上，直接“金榜题名”中了进士。

        这个人就是冯渊。

        冯渊这五年多来，那是一个刻苦，如果说一开始是有着想要考取功名迎娶美娇娘的心思,  后面越学越觉得自己以前荒废了时间，不知读书的好。

        知道他“浪子回头”的人不少，一位告老还乡的大儒收了他做学生，而且冯渊在这做学问一道上还真的有天赋，童试的时候就拿了个第一，这一路考上去，那是一个春风得意。

        只要到了“进京考试”这一步的都是各地中了举的举人，科考结束后，大小都会被任用。

        有很多中举之后，在本地就有很多攀附上来的人，单身的更是很多就被定下亲事了。

        而冯渊因着当年的“一见钟情”和承诺，愣是在中举后，把在金陵给他介绍姻缘的媒人都拒绝了，连他老师介绍的也拒，差点惹出不尊师的事情来。

        冯渊当时在甄家说的是中举就去提亲，但现在中举了他又想着再往上考，“待到我头戴金花帽，身穿红蟒袍，然后前呼后拥、八抬大轿去迎娶，岂不更加风光。”

        冯渊这样幻想着，也就直接去了京城。他这样的举动让他错失了一次了解真相的机会。

        而对于进京的举人，京城的各家也都瞧看着，看着到时候哪家可以拉拢。有些有门道的大家，更是能将这些举人背后牵扯都查的干净。

        所以，在众多举人里，冯渊这个家世单薄，单身又年轻的人就被重点标红了。

        而在放榜的这一日，冯渊刚高兴着看到自己考了第十五名，就被“榜下捉婿”。

        冯渊被明显穿着南安王府衣服的侍卫一左一右架着请上轿子，双脚离地的冯渊喊着：“哪有这样请人的，唉！唉！快来救我，救我呀！”

        而回应他的只有同僚考生羡慕并嬉笑的声音，“这是被榜下捉婿了！真好呀，听说南安王府那南安郡王的妹妹未婚配，想来是配与他了，真是要见证一段佳话了。”

        “羡慕呀，这人生八大喜的金榜题名和洞房花烛，就这么让这个叫冯渊的小子赶上了！”

        众考生嬉笑着将这件事传了出去，心思灵活的说书人已经开始写稿，准备将这段在茶馆里说上一说了。

        要说，这南安王府不将自己的女儿婚配给同样家族的勋贵子弟，怎么就看上了出身白丁，前途未知的冯渊了呢？

        原来，这南安郡王在西海沿子打了败仗，还被那藩王给活捉了，对方要他妹妹和亲。

        这个消息还没放出来，圣上嫌这事儿晦气，扫了科考的兴，一直压着，等科考都结束再处理。

        虽说压着，但身为当事人的南安王府的主事南安太妃却是知道的。南安太妃怕自己女儿真去和亲，决定先将女儿的亲事定下，再找个义女代替女儿去和亲。

        匆忙之下，这女婿的人选就选了这好拿捏的冯渊，冯渊上无父母，家室干净，也没有在家乡的糟糠之妻，十五名的成绩，有南安王府在，未来也会不错。而代嫁的义女也选好了，是那贾家的庶女贾探春。

        南安太妃算盘打得啪啪响，可她不知道这冯渊是个犟的，和他说了要把南安郡王的妹妹婚配给他，不喜极地跪地谢恩，反而斜着身子行了一揖说：“学生不才，感谢太妃厚爱，我早就心有所属，郡王妹妹也不行。”

        冯渊这态度可是把习惯高高在上的南安太妃气着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先带冯公子到客房休息。”

        冯渊看他都这样说了，南安太妃还不放他，直接在仆人“送”的过程中一阵跑，从南安王府逃出来。

        前跑后追，到了大街上冯渊还喊：“我心有所属，不娶郡王妹妹！”的话，从上午榜下捉婿就关注南安王府的人看冯渊这这一通闹，把南安王府的喜事闹成了笑料。

        这闹剧最终引来京中卫戎的士兵，在卫戎士兵面前王府的人也不敢造次，搞清楚状况后，士兵将冯渊护送到学子客栈。

        冯渊惊魂之下也是感叹自己当时的勇气。“再来一次，或许我也不会这么莽了，不过我不悔，甄姑娘肯定比那郡王妹妹要好。”

        这放榜当天轰动京城的闹剧，圣上当然知道了。圣上知道后震怒，“真是个好算计，南安王府呀，还找人替你妹妹和亲，你这么舍不得你妹妹，那怎么就不打胜仗？刚愎自用，朕派去的人防着，结果自己被活捉了，愚蠢！”

        难道这南安郡王打败仗里还有什么隐藏的故事不成？

        是的，这“四王八公”里的“四王”是有一定的兵权并且有私兵在手，圣上在军中靠着棉衣养了民心，“四王”担心自己的兵权被夺。这有了一点战事，就主动请缨带兵出征。

        圣上也高兴，他知道这是“四王”想要稳固在军中的地位，他不怕他们会有造反的什么的，毕竟这“四王”的家眷都在京城嘛。

        不光不担心，圣上还派了绝对属于他的卫戎部队里的一支去协助南安郡王，要知道，这卫戎部队里的士兵不光是精选的，而且除了普通士兵的装备外，还每人装备了一把火炝的，那战斗力可是一个顶仨。

        可南安郡王年轻，又刚愎自用，觉得自己训练出来的兵最好，又觉得皇帝的这支部队是专门来监视他的，所以很是防着。结果他的队伍被敌人埋伏，他被活捉，卫戎部队用火炝冲出重围保全了实力。

        如果按照损耗的话，是不能说打了败仗的，但是你方的最高将领被活捉了，还是有爵位在身的，怎么就不算是败了呢？

        所以藩王说要和亲交换南安郡王并且结束战争的要求，就这么传回了京城，而在西海沿子那边，两方还是静静的对峙着。

        圣上在第二天早朝，封赏了前三名状元榜眼探花之后，又单独召见了冯渊，然后要他将昨天的事情全系说出。

        面对圣上，冯渊自然没有隐瞒，还说了自己与甄姑娘之间的情谊。最后还不忘表白道：“虽五年未见，但我的心一如最初。”

        圣上面对这一片痴情的未来臣子，被酸的有些牙疼。“你口中那位女子，闺名是否叫做甄英莲。”

        冯渊对于圣上知道甄英莲的名字很惊讶。“圣上知道她？”

        “嗯，她三年前已出家为道，如今在京郊白鹤观旁的莲姑观修行。”圣上看到冯渊震惊不动的样子，又补充道，“她在京城算小有名气，你可以去打听一番，看是否是你要找的那人。”

        “感谢圣上告知。”冯渊规规矩矩的行礼，然后恍恍惚惚地走出宫去。

        莲姑观很好找，在宫外候着等生意的赶车马夫就知道，冯渊坐在马车上恍惚着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莲姑观门口。

        在观门外翻整花圃的道婆见了来人，直接拦下说：“莲姑观不接外人，这位公子请回。”

        “这位道姑，我是来找甄英莲的，我是她在金陵的故人。”冯渊拱手道。

        能喊出莲姑俗名的人不多，又说来自南方，道婆想了想，说：“你等着，我去通传一下。”

        “麻烦道姑了。”虽口上这么说，冯渊心里却凉下了一半，他至今还是震惊和不信的。

        甄英莲这时候在正殿打坐做功课，听到道姑来通传的话，“男的，还说是在金陵的故人？贾雨村不成？”这样想着，甄英莲直接说“传”，然后继续在蒲团上打坐，准备装一下逼。

        甄英莲没想到冯渊，她早忘了这个人了。

        冯渊进来正殿，就看到自己想了五年多的人在闭眼打坐，他直接跌坐在地上，“甄姑娘，你真的出家了呀！”

        甄英莲睁开眼，看着眼前情绪失控的男子，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冯渊？”

        “是我，你不是答应我，等我中举，就嫁给我吗？怎么，怎么就出家了呢？”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现在冯渊的眼泪那是不要钱的流，他有种自己这些年的努力都空付了的感觉。

        “冯公子，你又忘了，我何时答应过你这样许订终身的话。我当时说你若中举，我便信你已不流连烟花巷改过自新了，而不是说嫁你。”甄英莲记得清楚，她提醒道。

        冯渊哭声一顿，“是，你是没直接答应我，可你说会考虑的，可现在你出家当了道姑，根本就把对我说的忘了。”

        甄英莲看着冯渊把她当做“负心汉”的哀怨的眼神，简直无语，她最烦死缠烂打的了。

        “我是奉皇贵妃懿旨出家，是为忠君之举。而且我当道姑你可以随我当道士呀？你舍得你辛苦考来的功名吗？”

        甄英莲这话让冯渊一下子泪也不掉了，从知道甄英莲当道姑这些时间里，他大多数时间是在不信，然后少数时间想要说服她还俗嫁给自己。可从没想过随她出家的事情。

        冯渊知道甄英莲是奉旨出家的，还俗是不可能了，可想到她说的放弃前途，“随她一起出家”的话，他犹豫了。

        甄英莲看着冯渊犹豫的样子，笑了，“冯公子，你回去之后，扪心自问，多问问，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我只是你心中前进的执念？”

        甄英莲说完，也不管冯渊，只说了一声“送客”，从殿中出来，到自己的屋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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