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山回路转处，遍地是风光

　　那里，没有往日的喧哗，美似玉湖泛出的涟漪。那里，没有昔日的狂躁，静如禅舍里的花香。那里，没有昨日的酒香长亭，淡淡惆怅伴相思千里。
　　一阵热烈的掌声落幕，嬴政三人回到后台，长舒一口气，彼此相视而笑，如释重负。
　　小余突然觉得应该为自己的闺蜜做些什么，于是悄悄来到后台，想要嬴政的联系方式，以便成全一段良缘佳话。然而，她却恰巧看到乔佳和谭瑛等人把嬴政团团围住，彼此之间的动作和眼神甚是亲密。
　　小余怒气冲冲跑回来，对慕雪说：“这家伙，你情郎，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慕雪听得一头雾水，问：“怎么了？你刚才去哪了？”
　　小余说：“还不是为你去搜集情报了，结果让我撞了个正着，这小子后宫佳丽三千不止啊，各个花枝招展的，气死我也。”
　　“你生什么气啊？”
　　“我是替你不值啊，心里好不容易住进一个人来，唉……你说那么多男生追你，你都不愿意，也不知道他给你施了什么法术，让你着了什么道！”
　　“你别瞎说了，我和他又不认识，就是见过一面而已。”
　　“见过一面就这样呀，也不知道谁整体上课摆弄那个书签。”
　　“你呀，我说不过你，反正你别再去找人家了哈。要不我就不理你了。”慕雪假装生气，这才堵住了小余的嘴。
　　慕雪看着节目，却反复思量着小余的话，心里酸滋滋的。
　　台后，嬴政对乔佳和谭瑛的出现又惊又喜，两人争先恐后的表现让嬴政尴尬至极。他灵机一动，以上厕所为理由躲开了前来围攻的人群，悄悄混进观众里安静地看节目。可惜的是，他竟不知道那个图书馆女孩就坐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嬴政的出现没有逃过小余敏锐的眼光，她大声叫道：“花心大萝卜！”
　　观众还以为是叫台上的演员，引得哄堂大笑，各个扭着脖子四处探寻声音来源，嬴政也随着声音扭过头去。
　　小余灵机一动，也跟着大家四处张望，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嬴政没有看到慕雪，但是慕雪的眼睛却一直脉脉地看着他。
　　得益于这场演出，嬴政被学校社团管理中心纳为主席团的后备人选。嬴政感觉这很不可思议，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但这样的事确实发生了。此事与肖寒的举荐有很大关系，通常来说社团管理中心的主席团成员应该从100多个社团的负责人中产生，但是因为法律协会在此次艺术节中的突出贡献，多出了一个竞选主席团成员的名额。虽然从大一到大二，嬴政对法律协会的活动置若罔闻，没有付出过半点心血和时间，仅仅投入了10元钱的社团费而已，但是他这关键时刻的挺身而出，起到了力挽狂澜的作用，碾压了那些天天忙碌于发明白纸的同学。
　　社团管理中心的主席团成员是通过演讲竞选产生的，评委都是校团委和学工处的老师，还有上一届的主席团成员。关于演讲，嬴政从未有过类似的经验，嬴政满心期待这一次新挑战，他把这次竞选当作了一次心理素质和语言表达能力的检验。
　　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嬴政上台后没说几句，就开始整出来一大串的英语：“I
believe
that
words
count
only
when
we
give
expression
to
deeds，
or
are
to
be
translated
into
them.
Our
words
must
to
be
judged
by
our
deeds，
and
in
striving
for
a
lofty
ideal
we
must
use
practical
methods;
and
if
we
can
not
attain
all
at
one
leap，
we
must
advance
towards
it
step
by
step，
reasonably
content
so
long
as
we
do
actually
make
some
progress
in
the
right
direction.”嬴政把竞选当成了一个表演，脑海中浮现出各种伟人演说的画面，他只需要照着葫芦画瓢即可。这段英文也并不是他现场发挥的，而是在早时背下来的，出自第26任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的一次演说。
　　虽然台下的评委和观众没几个听懂的，但都在连连点头表示认同，并送上阵阵掌声。
　　嬴政听到这掌声，就知道这个入选主席团十拿九稳了。如其所愿，没几天，他就接到了社团管理中心副主席的任命书。
　　一日上自习时，小余见慕雪在摆弄嬴政送的那个樱花书签，轻声说：“大小姐，干嘛呢，又开小差了啊？我帮你找人打听过了，那个叫嬴政的小子有女朋友了，他女朋友就是他班的班花，叫什么瑛，还是叫什么谭。奥，对，叫谭瑛。嬴政是班长，他们班那个团支书好像对他也有意思。我劝你还是别喜欢这种人，真心是个花心大萝卜。”
　　“我就是拿了个书签，你就说这么一大串。”
　　“给我，我帮你扔了吧，省的你整天睹物思人。”
　　“你别闹了，快看你的书吧。书签又没有得罪你。”慕雪知道小余不会骗自己，但冥冥中总感觉她与嬴政的关系不会只是一面之缘。
　　再看嬴政，此时的他已经黄袍加身，除了班长头衔外，还获得社团管理中心副主席的职务，分管文艺部，手下除了美女就是帅哥。一时开了眼界的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谭瑛。与坠入爱河的男生不同，嬴政不喜欢煲电话粥，有时候看到周林在电话里与夏雪一聊聊上半个多小时，都会忍不住调侃几句。
　　有一次，谭瑛忍不住指责嬴政与她通电话甚少，说他还没有遇到真正喜欢的人。等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了，就会喜欢这种腻在一起的感觉。
　　嬴政听到这个理论，只是默默收下，并没有反驳，顾左右而言其他，因为他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渐渐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嬴政开始有意识地躲着谭瑛，两人感情时隐时现、飘忽不定。
　　一个周六的下午，嬴政没有去上自习，也没有去网吧，他自己徒步去爬了学校的后山。
　　此山名为卧龙山，山名来历不详，或许是因为远观像盘踞的龙。从学校上山的路崎岖难行，有几处还颇有难度，若不是嬴政小时候在部队里练就了上房揭瓦的本领，恐难以应付。不过，山险之处，风景也是分外俊秀。此时已进盛夏，山上植被茂密、郁郁葱葱，攀过数里密林便能到达山顶。山顶是极为平坦，像是被仙人修整过一般。站在山顶，包括隆城大学的一切、甚至是半个隆城都能尽收眼底。
　　山上时常会有扛枪的士兵巡查，看到登山的人就会及时警告劝离，所以像嬴政这样爬上这座山的人并不多，能够满怀兴致登高远眺、俯瞰隆城、领略乾坤的更是廖若星辰。
　　登高望远，对嬴政而言，是静心听风说话的时候，这一刻他可以不被琐事所困扰，可以把一切人抛掷脑后，只需要安静地呼吸，感受风拂面而过的轻柔，所经所历的一切都被风化了。
　　“喂！小伙子，干什么呢！”静宜被铿锵有力的警告打破，嬴政也没有逃脱被驱逐的命运。
　　一名年龄与嬴政相仿的战士出现在嬴政背后，他扛着一把步枪，指向写着“禁止登山”的红色警示牌说：“你怎么上来的，没看到警示牌么？抓紧下山！”
　　这气势和这装备吓住了嬴政，他连连点头：“不好意思，没看到，这就下山。”心想此行也不算白来，既是读天说地，又是洗涤灵魂，上山前那一身俗尘杂念被风蚀得不剩几分，如获新生，就连步伐也轻巧了不少，简直是健步如飞。
　　下山后的那个晚上，很少主动联系谭瑛的嬴政主动约了谭瑛，他准备向她吐露心声，说明心中困惑。两人已经很久没单独见面了，他们并排坐在操场的看台上，莫名地多了一种生疏感。谭瑛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去挽着嬴政的胳膊，就是静静地坐着，有种心照不宣的感觉。
　　嬴政看着谭瑛，说：“有点心里话，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和你说一下。”
　　“咱们之间说话还需要思前想后么？有什么话直说就行了啊。”谭瑛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甜美，让嬴政实在难以开口。
　　“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最近心思比较乱。”
　　“是关于咱们两个？还是因为我平时打扰到你了？”
　　“不是，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因为乔佳？”
　　“当然不是啊，我之前不都和你解释过了啊，我们那是逢场作戏而已。”
　　“可是乔佳不一定是这样想。”
　　本来平静的气氛泛开始翻腾起来。
　　“哎，那都不重要了。要不我们还是各自先料理好自己的学业吧，我现在总感觉力不从心、分身乏术，也或许是有很多事情还没考虑清楚。”话由心而生、从口而出，如释重负，却又有些不舍。
　　谭瑛眼睛里似泛泪花，背向嬴政，再回过身来时一幅强颜欢笑，这让嬴政极为自责，心如刀绞。
　　嬴政说：“我的意思是……”
　　谭瑛打断了他的解释：“那就还是好朋友，你还是我们的大班长，以后你有什么心事还可以找我说。”
　　嬴政愣愣的，有种身体被锁入冰库的感觉。他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谭瑛是个聪明的女孩，她隐约中已经知道了嬴政的选择，不想强迫嬴政做他不喜欢做的事。嬴政没有想到谭瑛的回应如此痛苦，她竟然压制住了内心的情绪，用淡淡的微笑和几句寒暄的话结束了这段来去匆匆的感情，这段不知因何而来、也不知因何而去的感情。
　　两个人似乎都有许多话想说，但最后还是憋在心里，强忍着，只是相视微笑。这种感觉似乎又回到了以前，谭瑛的微笑依旧甜美，而嬴政依旧吊儿郎当的一本正经。
　　那一夜，两个人在台阶上静静坐了很久，看着操场那些夜跑的人，跑了一圈又一圈……彷佛时间的车轮，转着转着就要转到多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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