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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漠北前路(终)


时间缓缓流逝,却又在呼吸间似乎眨眼就燃去了一炷香,明明上一刻夜幕才降下,但在下一刻,营中的打更人竟已敲了二更的锣鼓声。

不过便是再吵闹的营寨,在这个时间点也已尽数歇下,四野之下的营寨中,除了点点星火堆旁还有特定的人值守外,大多数人必定是傍着寒风声互相依偎着沉沉睡去,夜幕中,唯一片篝火燃烧噼啪爆裂之声而已。

卢龙军大营内,田道成披上铁甲,并未着铁盔,摸着下巴在一定大帐门口来回走动,不时看看天色,神色稍显肃穆。

在他面前,两个营指挥使带着各自的亲兵静静等候,再然后,便是一些将领顶盔贯甲的左右分列,却亦是静立。

许久,一骑卒趋马而来,翻身下拜:“禀将主,刘忆部营寨已然安生下去,也并无什么巡夜卫队,寨墙上有四个未着甲的弓手,并无箭塔。”

此一言而下,那两个营指挥使便大步扶刀而出:“将主。”

田道成点点头,却先看向另一個将领。

后者立即会意,出列道:“禀将主,外围在饭后就已布下一圈人手,若是刘忆侥幸走脱,也可及时将其缠住。”

“好。”

田道成便终于对着两个营指挥使抛出调兵令牌,道:“即刻行动,若遇阻挠,杀无赦。”

二人一抱拳,翻身上马,领着一众亲兵迅速离去。

所有将领都神态轻松,甚而还有闲心打趣:“将主不如把这美差交给俺们,在这横山城小半年都没交过战,俺们手都生了。”

田道成却难掩脸上的郑重之色,明明感觉已然万无一失,但他心底总是有些难安,夜里用饭时眼皮也直跳,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不过想来想去,他也只能将其归结于自己的心里压力太大,毕竟这燕地乱事进入了最后关头,他作为身负萧砚信重的燕地白身,以往又从来没有什么经验,终究有些心里打鼓。

但他面上仍只是镇静,重声道:“万不可掉以轻心,刘忆部人虽少,却着实有几百悍卒,还是要谨防其他营寨发声营啸之事。都且下去管束好各自兵马,小心应对!”

众人便纷纷拱手行礼,就要退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在这四下静谧的时候,在这四野旷寂之际,突有一道火光冲天炸起,进而在天空发出尖锐的爆裂声。

几乎是在下一刻,便是田道成等人,都能察觉到四野的各处营寨都有人因为这一道突兀的尖锐声音而惊醒。

“将主!?”

有人适才折身,却又再次迷惑的转身过来。

却也有人警惕的一指那火光的方向:“将主,那是刘忆部的营寨!”

田道成的反应也极快,虽然他心下先是猛地一沉,然而口中已大喝出声:“传本将军令,各营即刻着甲而备,恪守大营,准备弹压乱军!”

“喏!”

众将皆是一凝,化走为跑,奔向各自的部队营房。

同时,田道成立马折身走进大帐,戴好自己的头盔,提出一柄长刀,大步向下走。

旁侧,他的亲将不住发问:“将主,刘忆部或是已有防备,可否让那二营人马暂停行事?”

“不,擒贼先擒王,今夜若有乱事,必是此辈引动。本将亲自登墙守寨,你速去告诉二营指挥使,不论如何,我们总要比刘忆快一步,让他们只管安心杀敌便是,刘忆此人,生死不论!”

那亲将便即刻翻上一坐骑,疾驰而去。

田道成脸色绷紧,步伐很快,不待下面的亲兵牵来坐骑就已自己疾步翻上,进而匆匆趋向东面寨墙。

且就在这个时候,数道号角声,突然就从北面、东面响起。

田道成的脸色一变,狠狠的一抽马鞭,疾驰而近寨墙,进而不待坐骑减速就猛地跃下马背,然后快步登上寨墙。

由于早有防备,寨墙上已然是人头攒动,兵卒们贯甲持弓,火把林立,都只是一副警惕之样。

他举目向东去看,果见刘忆所在的燕军右营中已经突然骚动起来,一团团火光冲天燃起,很显然是有人点了帐篷亦或是什么东西,照的那面恍如白昼。

而在那火光之下,一部营寨的几个寨门都大开,一队队兵马正挥刀而出,甚而还有一些矮壮的汉子不待从寨门涌出,纷纷推翻栅栏,从中呼啸着撞出。

临近彼处寨墙的一些燕军流民营,亦或是旁的什么营寨,早已因这一动静而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无数人纷纷惶恐的钻出简陋的帐篷,然后,他们就在尚还懵然之际,被那些挥刀杀出的人马轻易砍翻,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火把被这些突然发难的兵卒扔在他们作为庇护所的窝棚上。

几乎就是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那所谓的右营就已到处充满了火光,无数狞笑喊杀声中,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漫天而起,火光下到处都是被惊醒而慌乱逃窜的人影。

田道成狠狠的把住身前的木制垛口,咬了咬牙:“刘忆这厮到底想作甚!?”

好在,右营距离卢龙军大营不过一里五六百步的距离,他发出的那二营人马已然旋即抵近。因为事先敲定的秘密行动,所动用的二营骑兵都早已是马裹蹄,不过现下也不用计较什么动静了,两营骑兵分成两个方向,以尽可能的要遏制住那些四处砍杀的乱兵。

田道成的心下稍定。

然而就在此时,那刘忆所在的大营中,却也突然隆隆的撞出一批骑兵来。

那批骑兵不多,不过几十骑上下的模样,但当先一人身材高大,全身甲胄,手持一宽大阔刀,在火光中显得分外显眼。

“将主,那人当是刘忆。”旁边有人提醒田道成。

后者攥了攥拳,点头不语。

下一刻,在他们的视线中,那刘忆竟以几十骑的规模轰然对上一营整整五百骑,猝然就挡住了后者前进的速度。

然而这二营人马本就是去擒拿刘忆的,那被挡住的一营主将闻状大喜,当然就径直指挥麾下的骑卒围杀刘忆。

不过从田道成他们这里的方向看过去,虽看不清大体内情,但那几十骑却只是紧紧护卫着刘忆不断在骑阵中四处冲杀,犹如一柄利剑也似,竟能凭借小股人马在堂堂五百骑的围困中左突右冲,连马速都没降下多少。

一时间,那里竟然陷入了喊杀声震天的苦战之中。

田道成狠狠皱眉,他的心跳越来越快,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若是那刘忆要生乱,又何必发那信号弹?

他起初只以为是其他营寨也有响应者,但现下看来却不是,虽说几乎整个右营都因为这一动静而变得混乱起来,以刘忆部营寨向外蔓延开,但还未被波及的营寨都只是登上寨墙观望,没有一部轻动。

对了!那号角声!
田道成猛地一砸墙头,厉声道:“鸣鼓,让另一营不要再管那些乱兵,速速围杀刘忆此人!”

旁边的将领大声应下,快步而去。

但似乎是为了印证田道成的想法,即在这一刻,他们突然听到了一阵鼓动声。

对,鼓动声,是马蹄踏地的鼓动声,隆隆汇聚成雷鸣,呈北方、东面两个方向响起,密集的犹如有木槌在鼓面上乱敲也似。

田道成瞪大眼睛,极力向东面张望。

倏然,一道呼喊嚎叫之声,突然就从这连绵营寨的最外侧直冲云霄!

下一刻,一鼓狂乱就因为这未知的敌人而迅速蔓延开来,火光从最外侧腾然亮起,从寨墙扫视过去,就见漫山遍野的竟到处都是骑卒,正不分目标的疯狂冲击这整个燕军大营,一时间,本就惶恐的右营就因此而霎时崩溃,无数被裹挟而来的老弱妇孺哭喊着从各个角落逃出,像没头苍蝇一般四下乱窜。

这所谓的燕军右营,倏的就以数个中心点而崩塌,由不知何处杀来的骑卒驱赶着,让密密麻麻的人潮向着四下营寨乱撞,不管到底是什么营寨,不论其内防守的严不严密,都只是毫无目的的冲撞进去。

从天空俯视下去,人潮疯狂涌动,其后是不断砍杀的漠北、女真骑卒,在这黑夜中,无数人在火光下挤在一起,互相践踏,互相推攘,甚而是互相砍杀。

未知的恐惧逼迫着他们四下盲目的狂奔,却又因为这一盲目举动而造成更大的恐惧。

“营啸。”

田道成的眼眶赤红,狠狠道:“刘忆这厮,是想造成营啸!”

早已赶来立在他身后的所有将领皆是悚然一惊。

他们之所以等到这个时候,之所以要秘密行动,为的就是不引发动乱,以致这几万燕军四散,再难以如此聚集。

而日防夜防,竟让刘忆钻了空子!

一时间,众将便齐齐发问。

“将主,是不是要召回外面二营?”

“将主莫忧,我大营数千儿郎,守备固若金汤,还不至于被这区区流民冲破!”

“可若不弹压营啸,我们岂不只能坐视这几万燕军被刘忆这厮四处驱散,岂非坏了萧帅大事!?”

“如此景象,难道要出兵不成!?”

说到最后,诸将已是众说纷纭,甚至是争执了起来。

田道成眯着眼,只是看着还在乱战的那骑阵。

刘忆此人,到底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这燕军确实是营号杂乱,各部混乱,但有卢龙军坐镇,就算是偶然发生了夜间营啸,也只会被轻易弹压,这也是他方才只管让二营擒杀刘忆的原因。

但刘忆这厮,竟还藏着一部骑卒,整个燕地,怎么可能会平白冒出这一支胆敢冲击这燕军大营的上千骑卒来?

田道成死死攥着拳头,终于下令道:“不管如何,刘忆这厮最后的目标只会是这几万燕军,等到天亮,谁知道还能剩多少人?萧帅大业将成,绝不能让这厮祸事!
传令诸营,步军五个指挥坐守大营(二千五百人),步军都校全权指挥。剩下的骑军随本将尽出!不管能不能擒杀刘忆,首先弹压营啸,驱逐来敌!记着,所遇燕军,不管何部,只要是失了智不听指挥的,不必废话,格杀勿论!不要让他们冲击我军,迅速控遏住右营,防止营啸扩大。”

“喏!”

众将便不再争执,看着被点出的几个骑将随着田道成匆匆下寨墙领兵出营。

一时间,又有四个骑兵指挥(二千人)投入战场,马蹄声大作,直趋右营已乱成一锅粥的人潮。

……

这所谓的燕军右营,马马虎虎的扎了十来座营盘,每一座营盘都能收容千八百或数千人。从真正的营啸开始,这些营盘就已被波及的七七八八,且又因为耶律阿保机亲自领着几十骑和一营卢龙军骑兵乱战,临近的两个营盘更是被吓得不成样子,寨墙上挤满了脑袋,不管什么东西,都朝着下面的人潮砸。

而下面的人潮,前头的人压根没有退路,不断被身后的人推着往前填了壕沟,撞了栅栏,又被寨墙上扔下来的石头、抛下来的箭矢砸死、射死。

需知道,这两处营盘,已是最近卢龙军大营的了。

耶律阿保机一手持着宽长阔刀,一手持着一掠来的长刃,竟是完全不执缰,领着自己的心腹死士在骑阵中来回冲撞,浑身已被鲜血染红。
这来拦擒杀他的一营卢龙军骑兵,没有一人的武力在他之上,加之他四面又紧紧被部下护卫着,来往冲杀下,早已不知杀了不少人。

这会,他一刀径直劈进一卢龙军骑卒的腰腹,那掠来的长刃却被卡住抽动不得,他便索性弃了长刃,进而大笑一声,手中宽长阔刀荡开几柄刺来的长矛,最后趋马撞开两骑,长臂一揽,竟将对面冲来的一骑径直从马背上拔起。

而后,他大喝一声,手中发力,将那慌乱的卢龙军骑卒腾空举起,进而狠狠砸下。

须臾,那被砸落在地面的骑卒就被无数马蹄踏过,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而耶律阿保机本人在做出这一番神勇表现后,只是顺手就拎起这骑卒手中的长矛,然后将自己那柄阔刀插进马背旁的鞍鞯上,就再次持矛冲杀起来。

这时,远处忽地传来了呼喊声。

“田都指挥使奉燕王军令亲临,诸军镇静,再乱者,杀无赦!”

这一暴喝声下,便就是无数马蹄声隆隆响起。

耶律阿保机生的高大,他在马背上直腰一望,便能在火光中看见几大团骑兵涌出卢龙军大营,分成几部穿行在已然崩溃的人潮中,而这几大团骑兵在不断斩杀了无数乱兵后,轻易就将人潮分割成了几块,这些骑兵便贴着人潮策马狂奔,不断格杀闹腾的最厉害的部分。

“终究是出来了。”

耶律阿保机豪爽大笑,进而一夹马腹,手中长矛挥舞成风,荡开无数向他冲杀来的骑卒,竟是轻而易举的直直从骑阵中闯出。

不过,此时还跟在他身后的漠北骑士,已然只剩下了十人上下,且都是气喘吁吁,显然是耗费气力甚多。

阿保机却不管不顾,狂笑一声,大声道:“发出信号,让箫敌鲁和耶律曷鲁领人来与本王汇合!”

傍在他身侧的一个护卫便从怀中取出一支信号筒,举天一拉。

阿保机复又大笑,看也不看那冲天炸起的信号弹,一拨缰绳,瞥了一眼那出来后凭借数千之众反复在人潮中冲杀,已让好几千崩溃的燕军脱离人潮不再乱窜的大团骑兵,冷笑一声,拍马便走,同时一边疾驰,一边口中大喝出声。

“南面萧砚,已杀溃十万幽州燕军,凡燕军所部,皆无幸免!”

他才不管到底是不是这样,反正他只管喊便是。且不止是他,跟随在他身后的一众护卫乃至外部不断向他汇合而来的大部漠北骑兵也纷纷用撇脚的汉话复述大喊。

远处的卢龙军骑兵大队当中,田道成的眼睛赤红,举刀一指阿保机的方向:“来两营人马,随本将迎战来敌,万不可让此辈牵引溃军!”

周围应喏声无数,顷刻便有千骑分出大队,随着田道成狠狠撞上从外围杀进来的漠北骑兵。

然而,就算田道成已经最快的出兵弹压营啸,仍有一部分人潮涌近了卢龙军大营。

大营下,且深且宽的壕沟已被不断推攘向前的人潮填满尸体,飞箭如雨,只是倾下。

但在这不分地狱人间的混乱中,却有一批穿着铁甲,头戴铁盔的几百人骑着马分成几个小股,遥遥缀在远处。

他们腰挎长刀,马背上也载着长刀,身形矮壮,铁盔下的鬓角光秃秃的,似乎没有头发。

一身形高壮的大汉看向一旁的矮壮汉子,道:“兄长,该如何行事?”

被其唤作兄长的完颜阿谷乃却只是摇头,嘟囔着:“不成、不成……”

那大汉也不着急,只管在一旁等待。

而完颜阿谷乃也格外冷静,他一双小眼睛不住的在四面扫视,然后在某一刻看向了更远处。

“寻到了……”

他咧嘴一笑,招来旁边那大汉,细心吩咐了几句。

进而,那几个小股骑队便在人潮左右来回策动,不断劈砍着流民百姓,趋动人潮向着西面的左营而去。

但卢龙军大营中马上就做出了应对之策,一侧营门稍稍打开,然后涌出一营顶盔贯甲的步卒,很显然要围堵这股欲向左营溃去的人潮。

倏然,几股骑队猛地暴动,猛抽马腹,发出难听的呼啸声,挥着手中的长刀,鼓动恐吓人潮涌向那处营门。

人潮和出来的步卒顺其自然的撞在了一起,甚而是被步卒一边倒的压制砍杀,而完颜阿谷乃却是大喜,以阴冷且凶狠的声音下令。

“冲。”

下一刻,分成几股的几百女真骑兵汇成了一股,最当先的是三十个披着甲胄的壮汉,都只是面色狰狞。

他们缓缓提起马速,绕过人潮,而后猛地一夹马腹,抽出长刀,开始急速冲向那堵在营门口的一营步卒。

轰隆——

步卒被凿开了一处缺口,这部女真骑兵却已损失了近百骑。

“再冲。”

完颜阿谷乃执着缰绳,冷冷发令。

他旁边的大汉欲言又止,却终究并不出声。

退下来的女真骑兵便重新组成队形,一言不发,唯只是狰狞,又提起马速,狠狠凿向那面步卒。

“再冲。”

“再冲。”

如此再二,那守在卢龙军大营中的步军都校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抽调其他地方的步卒向营门口加码。

然而事态已危急,倏的在下一刻,人潮裹挟着鲜血淋淋的女真骑兵,终于将稳如泰山的步卒队列撞得摇摇欲坠。

“莫管他人,擒刘仁恭。”

完颜阿谷乃一挥马鞭,大手从鞍鞯旁抽出一几尺长的铁骨多,领着剩下的人马,开始发起最后一次冲锋。

……

大营中,刘仁恭早已被惊醒,他茫然的坐在床榻上,只觉又冷又恐惧。

但他不敢出帐,只是瞪着一双眼睛盯着帐帘,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倏的,账外响起了马蹄声。

……

战场上,田道成突然听见了一道急促的鼓声从大营的方向响起。

他猛地回头,突然一惊。

刘忆这厮,难不成最开始的目的……

下一刻,一道癫狂的笑意大声喝起:“燕王刘仁恭已被救离苦海,萧砚不日就将北上,但凡乞活燕军,还不随燕王脱离险境!?”

不对、不对。

田道成急忙一咬牙,要让麾下的骑军继续压上,誓要摧灭眼前这刘忆的骑兵。

但铺天盖地的大喝声马上同时在四面响起。

“萧砚不日就将北上,但凡乞活燕军,还不随燕王脱离险境!?”

而后,一直与他们厮杀拖着田道成等人回援的漠北骑兵开始如潮水一般大退,阵中隐隐有豪爽笑声传来。

“田道成?与我斗,你尚还差几年经验!
要杀我,回去请你家萧帅来。

我刘忆,等着他!”

轰隆——

田道成猛地一攥拳,眼睛赤红,似已乱了神智。

跟在旁侧的将领则纷纷大声道:“将主,当下如何?”

“回去,控遏诸军,莫让这厮带走了他们!”田道成咬着牙,狠狠望着耶律阿保机声音的来源,拍马回返。

一时间,乱战的两军似若泾渭分明般的散开。

这乱了大半夜的人潮,亦在那一句‘萧砚不日就将北上’中惶恐的分成两面,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

同时,一支从北面求援的小队,正由世里奇香率领着,迈过古北口,入了檀州境界。

漠北前路,或开始变得飘渺。

这跳出棋盘的一枚棋子,似乎已毁了这一盘棋。

然,天命人,非天命所困。

……

瀛洲。

袁天罡提起毛笔,在一册泛黄的书卷上,于‘孟知祥’旁边缓缓写上五个字。

“耶律阿保机”。

“本帅,要设个赌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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