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自己

“你来了？”

        “你怎么不走？”

        “我在等你。”

        “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想独立了。”

        “人，本来就是独立的，我不是人，但我拥有了人的魂魄。”

        “哼，独立？那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人，看不清的是自己，而看清也只能是自己，自己是孤傲的存在，自己是上天降临的唯一存在，相信的是那莫名的天，相信的是自己，而最不相信的，也是自己，因为自己看的愈发迷糊，又愈发看不清自己……”

        “那是你，你是灵物，虽然你拥有了我的魂魄。”

        “你错了，我是你，你也是我，你也只能是我，因为我知道你的一切，而你却不知道我的全部。”

        “我是灵物和人的结合体，命中注定是孤独的，而不是你们人类偶尔臆想中的独孤存在；无尽岁月荒凉寂寞中的人类传承之禁地，我在萌芽中就学会了忍耐，我本以为何太军是我的鼎炉，没想到却是我自己……”

        “只是我身上秘密太多，我无法战胜自己，我只能盘踞在这虚空，养精蓄锐，屏息以待，我终于将能量全部吸收了，这也要谢谢你又给我庞大的能量，你恰好又遭创昏迷了。你身上秘密虽多，可只有它令我心悸，可惜它救不了你，因为你也是我。”

        “废话真多，难不成你真的以为能取我而代之？”

        “为何不能？我们不分彼此，我是你，你也是我。你的，我的，哦，本就是我自己的，我自己能抗衡我悍然一击么？即便我晋级了天缘境，哈哈……”

        “你迷失了自己，是我晋级了天缘境，而你依旧是虚无存在，没任何境界。”

        “不错，我是虚无存在，这也要感谢你炼化了我，在炼化那一刻，我不再是自己，而是全新的我，虚无的我，促使我魂魄无限制地快速生长，而可怜的你，却是依旧，哪怕你血脉妖孽，又如何比得上我天地孕育而生的无上悟性？”

        “看来你真的长大了，短短数十天就形成了独立的意识，你，你不再是我，去吧，我不忍心对自己出手。”

        “么？不忍心？人，一向是假慈悲，当意识到自己无法抗衡时，就会道貌岸然地说：去吧，我放开你，天地之大，任你翱翔。而人又是自私的，一旦认定是自己所追求的，又是抛开一切，什么血脉、什么亲情，都是狗屁，不顾一切地飞蛾扑火……”

        “因为人，只相信自己，自己是孤苦存在，所谓的相信莫名的天，不过是为自己找借口而已。”

        “那是你，不是我，我们虽然为共同的魂魄，可你是虚无存在，没有血脉，我给你的一点，已经变成了冷血，你又如何懂得血脉，又如何懂得亲情？你会后悔，你抛弃了我们的血脉，你抛弃了亲情，你抛弃了所有，仅为自己的一点私欲，终有一日，你会尝到苦果。”

        “现在回头，为时不晚。”

        “不试一试，谁又能知道究竟是谁在飞蛾扑火呢？人，本就是固执的动物，我，也是人了……”

        ……

        道衍宗上方虚空，漂浮于云端之上的虚幻千灵崖一线天之巅，虚幻透明的灵物雪衣，复原并晋级天缘境的雪衣，自己和自己面对面的悄然而立。

        仅有言语在交锋。

        真的仅有如此么？

        不，绝不。

        自从人类诞生那天起，想拥有，想抛弃，还是想怜惜等等，都必须得最终一搏。

        仿佛中，千灵崖一线天之巅，失去了灵物雪衣和雪衣本尊。

        无尽的虚空，兀地响起惊天动地的霹雳，那是漫天的霹雳，是为“雷霆之怒”。

        似乎两个大法术“雷霆之怒”一起迸发而出，否则，为何那霹雳银蛇在相互残杀呢？

        而隐隐地，如果是超越凡间存在，一定发现两道虚幻的影子，在仰天长啸，在肆意翱翔，又在“独孤”地怒号……

        “刷……刷……”两根相同而又虚幻的巨手指，从无尽深远的虚空亮起，划过天际，像是自己在与自己狠命地相撞，不撞的粉身碎骨，决不罢休。

        是为“天机莫测”。

        “轰隆隆”声中，相同而又虚幻的巨手指，同时间溃散，是命运的终结么？不，因为又有两道虚幻的刀芒闪现，是为精纯的玄功修为之虚幻之刀刃……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两尊恐怖的冰之“通天玄虎”在争斗。

        施施然，同为相同的魂魄，意念相同，念头刚起，又都知道，而又是同为虚幻般存在，似乎自己奈何不了自己。

        不错，当雪衣晋级天缘境那时起，亦或说拥有了一点真正属于自己“白色雾霭”那时起，他的无影血脉终于可以发挥到极致，无影无踪。

        而灵物雪衣，本就是虚幻透明的，本就是无影无踪。

        难道真的就这么无休止地自己和自己搏斗下去？

        不，绝不。他们相信，能坚持下来的，那才是真正的自己……

        ……

        无尽深远的下方，虚幻的千灵崖崖谷底，呆坐着三头大妖。

        它们无力帮助主人本尊做什么，只能呆呆地仰望着，虽然望不到什么。

        已经过去数天了，主人本尊还是没回来，难道真的被那分身灵物雪衣取而代之，从而翱翔天地，再也不回来了？

        三头大妖不明白。

        可是，大鲨妖、青蛇妖是和主人有着灵魂契约的，隐隐地，它们俩能感觉到，似乎有着相同的两道虚渺存在，通过无限距离，和它们相联系着……

        “主人还在和那……”大鲨妖刚愤而出口，却被一只细嫩的小手堵住了嘴巴，是青蛇妖幻化而出的嫩手。

        她心悸地低低道：“不可说，不可有意见，他们……他们都是我们的主人，不，不是他们，他们本就是一体的。”

        倒是巨邪蛛静静地说：“血脉永恒，亲情永恒，我相信主人……”

        虚幻千灵崖下方，数日前，当道衍宗弟子、强者们发现上方没了动静，就各自回去静修了，是的，雪衣晋级了，一定是在巩固境界吧，这次晋级，不是以往，一天、几天、十几天就可巩固境界的，那至少要用月来计算。

        不过，杨玉江却是无由来地担心，他总觉的那灵物雪衣怪怪的，总觉得他比之雪衣有点不同，太冷……

        是的，如果数日前是雪衣，而不是他，绝不会让宗门弟子死这么多，绝对会一开始就拼命……

        可惜的是，道衍宗没能清静多久，因为宗主田静失踪了。

        然而，却有少数的几个，比如杨玉江、徐月婷、吴松子等人知道，田静不是失踪，而是去寻找何太军了。

        他们本想着去寻找并追回田静，可是他们无法……

        ……

        无尽虚空。

        两道虚幻的影子还在争斗，还在自己和自己争夺。

        不过，渐渐的，内中一道虚幻的影子冷笑：“你不是宣扬自己不是冷血，是有血脉，更有亲情么？”

        “现在，你就要为所谓的血脉、所谓的亲情付出代价，你将成为我的一道分身，我为主，你为次，因为你已经流血了……”

        不错，雪衣又开始拼命了，他全面爆发血脉之力，极度运转心法，极度借来生之道、空间之道的力量。

        他面对的不单单是他自己，更是天道存在，因为灵物雪衣的身体，本就是天地孕育而生，又被自己炼化得几乎像是精纯的天地精华，而精纯的天地精华，更接近天道……

        玄而又玄，可的确如此。

        灵物雪衣，虚幻而又透明，仿佛中，已经融入虚空，他是虚空，虚空是他，他是天地精华，天地精华是他，无处不在，无所不在。

        雪衣先天之体自动吸收天地灵气、天地精华，又如何赶得上几乎是天地精华般的灵物雪衣的吸收。

        不，那不是吸收，准确地说，是融入其中……

        仿佛中，无尽虚空飘起了虚幻的血雨。

        不错，雪衣施展了无影血脉无影功能，全面施展，他所有一切，都是无影的，包括他身上飞溅出来的鲜血，所以血雨是虚幻的，是无影的。

        可是，他面对的是自己，灵物雪衣是看不到他，也看不到虚幻无影的血雨，可是他却奇妙地嗅出了血腥。

        他捕捉到血腥的轨迹，轨迹中心，就是雪衣。

        所以，无尽虚空，兀地亮起虚幻的光环，古老、沧桑的光环，是为古之封印。

        随之的，还有一枚细小的月牙形玉佩。

        “既然你不愿意服从我，那我只能封印了你，哈哈，让你成为那恐怖存在的食物，我相信，我深信，就连令我唯一心悸的那鬼东西，也救不了你。因为那恐怖存在，至少是远古之物……”

        几乎是瞬息间，远处虚空，一道虚无的影子，定格了，被倏忽而至的古之封印，封印了，原来，封印不仅仅可以布置封印大阵，不仅仅可以封印魔兽，同样可以封印人类。

        准确地说，是可以封印一切！

        而令雪衣几乎绝望的是，虚空还闪现那枚属于自己的细小月牙形玉佩……

        他几乎完全没想到，自己没晋级天缘境，就可以击败巅峰存在的狼尊，而晋级天缘境，凡间修真界还有谁是自己对手？

        可是，最终败的，却是败在自己的手中。

        难道人生最大的敌人，真的就是自己么？无法战胜的，也真的就是自己么？

        雪衣带着一丝绝望和不屈，带着困惑和莫名的怜悯，兀地，被吸入属于自己的那枚细小月牙形玉佩。

        当然，他还带着自己的一道冷哼，是灵物雪衣的冷哼:“别用那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我，玉佩是你自己的，也是我的。哼，冷血才适合这个凡间修真界，我必将比你缔造更辉煌的明天，放心去吧，你也尝尝自己成为食物，是何滋味，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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