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一颗老棋

这话表面上说的委婉好听，好像是在夸赞冷燃城的舞姿动人，可她明明就是妄图让冷燃城充当歌舞伎为她献舞。

        其实单纯的来看她这个做法是不明智的，甚至可以说是很愚蠢的，冷燃城拥早就成了南苍的象征，当众侮辱圣女，如此放肆的做法令在场的宾客愤愤而起，她冷灵雨不过是一个除名的皇族后代，仗着家里有点功劳居然想亵渎公主，简直太不把人放在眼里。

        终于有人愤愤不平道：“水袖舞为九公主亲创，也仅有九公主一人会舞，郡主这个要求未免有些不妥当。”

        方才说话正是皇贵妃，不管冷燃城与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早就把冷燃城视如己出，又怎能看她被外人欺负，只是她毕竟是皇上的妃子，一举一动都深受管辖，有些时候即便心里已经愤恨至极，表面上也只能点到为止。

        一旁的赵丽然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皇贵妃娘娘所言有理，况且皇姐方才刚用过膳，此时实在不宜动作。”

        赵丽然平日里都是唤冷燃城“姐姐”的，今日见冷灵雨这个阵势，她自己就改了称呼，算是摆给冷灵雨的态度，反正她已经被罚到了尼姑庵，家里还有她的姑姑皇后支着，她赵丽然一不靠荣宠二不靠仕途，一切都来自冷燃城，所以也不担心其他有的没的。

        “可本郡主瞧着九公主所食并不多，丽然妹妹何必那么小气，让我这个远在边关的皇姐开开眼又能如何？”

        早就料到了她会还嘴，赵丽然正在思考着下一句该怎么说，忽然皇后开口道：“远来是客，不如城儿就为雨儿舞上一曲满足她的心愿。”

        赵丽然原本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回击，忽然遇上皇后这一句便硬生生的把话噎了回去，一干人等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皇后，不知她为何拼命拆自己女儿的拆台。

        冷燃城的眼里带了一层淡淡的讽刺，她母亲的这颗心，早就不在她的身上了。

        皇后的目光似笑非笑的落在冷燃城的身上，甚至有一种迫不及待想看她出丑的感觉，就连冷成殇也跳了出来：“此番乃是家宴，城儿不必拘束，放手一舞便可。”

        家宴？有哪个家宴是把满朝文武的家眷、世家大族的小姐公子都邀请来的？冷燃城步履雍容的走到大殿中央，对着冷成殇的方向微微行了个礼：“既然连父皇母后都开口了，城儿自然不会推脱，只是独舞毕竟无趣，城儿想邀请灵雨郡主一同进行。”

        冷灵雨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冷燃城的舞姿天下无双，自己若是上台，丢脸的岂不是自己。

        想着，她推脱道：“巧了，我不通中原舞艺，怕是要让你失望。”

        当然知道她不会轻易接招，不过没有关系，还没有抛出鱼饵，何必担心鱼儿不会上钩：“本公主自然不会为难郡主，听闻郡主弹琴的技艺乃为边关一绝，今日还请郡主相助。同时为了表达诚意，城儿恳请父皇恩准，取出‘九弦琴’借皇姐一用，彰显我南苍皇威。”

        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冷成殇的目光沉了些许，仔细思量一番后终于吐出两字：“准奏。”

        这把“九弦琴”乃是西域圣物，是由西域巫师倾尽性命打造的至宝，相传只有皇室中人才弹的动此琴，十年前此宝物作为北宁国的贡品被供奉到了南苍，由于这把琴实在贵重，所以除了当年大公主冷洛颜弹奏过之外，九弦琴就一直被珍藏了起来，已经多年不舍使用。

        有了九弦琴的诱惑，冷灵雨终于答应配合，虽然她的本意是压制冷燃城的地位，可若是能借机得到九弦琴，打压冷燃城的事以后再说也不迟。她在心里不停地盘算着：你以为我弹不动这九弦琴，今日我就要将这把九弦琴拿下。

        很快就有宫人将九弦琴抬了出来，这把九弦琴在进贡上来的那一日就已经名传天下，它的琴身乃是由一大块无色水晶打造而成，通体剔透浑若天成，只是远远望去便觉得仙气缥缈，至于它的琴弦更是不知用何物编造而成，琴弦本身颜色灰白，只是轻轻一勾便可发出天籁，异域的风格让九弦琴更加耀眼夺目，这把琴虽然许久未用，但丝毫不影响音色，只是轻轻拨弄便已是余音绕梁。

        “既然琴先到了，我就先为大家展示一曲，也顺便等等公主殿下。”

        冷灵雨看的眼睛放亮，怎知她刚调好琴弦正要“大显神通”，忽然一道恍若玉碎的声音猛然入耳，刚刚响起的优美琴音猝然终止，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将目光投向那把绝世圣琴，所谓九弦琴、九弦琴，整个琴身上仅有九弦，可如今竟有五根琴弦一同崩断，深深的裂纹如同枯藤般盘旋于圣琴之上，整个琴身早已面目全非，琴弦崩断、琴身开裂，无可挽回。

        人群之中不知何处忽然传来一阵惊呼：“九弦琴！！”

        立刻有人猛拍桌案愤身而起，大声惊呼道：“九弦琴乃十年前西域所贡圣物，如今九根弦断了五根，实乃大凶之兆！”

        方才冷燃城去更换舞衣不在现场，刚一回来就看这吵吵嚷嚷的一幕。

        九弦琴猝然断弦，这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好兆头，众目睽睽下损坏圣物，就算直接拖出去斩了也不为过，冷灵雨第一次慌了神，看着手中断掉的琴弦结结巴巴说不出来一个字，眼看着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冷成殇的脸色终于有些挂不住，怒声警告道：“一派胡言，九弦琴年久失修，出现意外实属正常，何需惊慌失措？！”

        就算急着想要稳住人心，也该考虑考虑九弦琴是怎样的东西，莫说是九弦琴这样的圣物，就算一般的琴也不会无缘无故就脆了琴弦，冷成殇给出的这个说法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不过不管别人如何惊慌，冷燃城都不会被震慑，她故作一脸担忧的模样，不慌不忙的开口道：“父皇息怒，当初北宁使者呈上九弦琴时曾言明，九弦琴乃北宁圣物，琴弦百年不腐，怎会仅仅存放十年就断弦过半，想来必然是有人相克。”

        原本就心情不悦的冷成殇听了这话更是怒上心头，他狠狠地瞪了冷燃城一眼，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的意思是，灵雨郡主克了这圣物？”

        冷燃城唇角微微一勾，挂上一抹灿烂若芙蓉的笑容：“城儿不敢，灵雨郡主还没那个本事，不然这大殿之上当真容不下她了。”

        听见她这样说，一旁看了许久热闹的冷离尘差点笑出了声，醉翁之意不在酒，冷灵雨妄图借此机会提升她在皇族当中的地位，可是她怎么想得到九弦琴竟会在她的手中被毁，这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她就完成了对圣女和圣物的双重损害，可谓作了一手好死。

        冷灵雨气的说不出话，她向冷成殇投去一抹求助的目光，不过又有什么用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是再硬把她往皇室里安排，怕是全天下的人都会跳出来反对，冷成殇才不会做这样亏本的买卖，果然他没有理会冷灵雨，只是面带不悦的冷冷扔下一句“今日宴席到此为止！”便阴沉的甩了甩衣袖大步离去。

        宴会已经散去，按着道理来讲向冷燃城这样高的身份应该很快就可以离场，是不必等到最后的，可她偏偏选择一个个目送宾客们离开，宴会本就是在初入夜的时候召开，待她从殿里出来已经接近了深夜，为了早些回到宫里，故而选择了一天较为寂静的小路，反正她会法术，谁也加害不了她。

        幽兰扶着冷燃城走在静静地小路上，忽然一声呼唤在眼前想起：“城儿。”

        冷燃城想事情想的出神，听见这声呼唤才发现冷离尘出现在眼前，他并没有带很多人，只是带了名近身的随从，月之精华静静地洒在他的身上，本就绝美的容颜蒙上一层朦胧的轻纱。

        “宾客已经散去，皇兄怎么还在这里？”

        冷离尘向前走了几步，缓缓开口道：“为何不让我帮你，何苦自己跟他们费口舌？”

        方才在大殿上冷离尘几次想要开口帮忙，却都被冷燃城不动声色的拒绝了，她非要自己对付冷灵雨。

        “皇兄的心意是好，可有些事城儿还是要学着自己解决，何况这样的小人物，也不值得皇兄亲自出马。”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落在冷离尘的眼里却别有一番韵味。

        不知何处的云彩遮住了半边月光，冷离尘挑了挑眉打趣道：“言下之意就是，日后留给我的都是大难题喽？”

        “自然，往后这些小妖城儿自己对付便好，不过若是碰到大怪，那还是要交给皇兄的。”

        冷离尘轻笑一声，凑近了几分在她耳边道：“不过城儿胆子越发大了，连九弦琴都敢毁。”

        九弦琴好端端的自然不会自己崩坏，冷离尘心明镜定是自己妹妹暗中动了手脚，思前想后借口更衣的时候是个最好的时机。

        冷燃城没有否认，他说的没错，就是自己偷偷用法术毁了九弦琴：“九弦琴是北宁献给长姐的，既然长姐不在了，那这世间便没人配碰此琴。”

        见她承认，冷离尘趁着她不备在她的头上轻轻一敲，悠然说道：“你说的算，这次父皇弄回来个冷灵雨，以后有你忙的。夜已深了，我先送你回宫。”

        夜已近半，为冷灵雨新开辟的宫殿内依旧灯火通明，为了彰显对冷灵雨的皇恩，冷成殇特意将她的住所安排在了皇后寝宫的附近，此刻冷灵雨刚沐浴完毕，众宫女退下后只剩下她的贴身侍女。

        冷灵雨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起初还是一脸的欣赏，谁知下一刻她忽然忽然扭曲了面容，猛的一把将头上的发钗摔在地上，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几乎咬牙切齿的阴森开口道：“她还真有本事，不过几年的时间就爬到了这个位置，连本郡主都不能及了。”

        侍女春盈闻言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快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没有人后重新把房门关好，又快步回到冷灵雨身边挂上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郡主莫急，任凭她如今再风光，当日不还是照样落魄。”

        冷灵雨原本气的眼睛发红，听了这话后忽然转为讽刺，她冷冷的瞟了春盈一眼，几乎是用鼻音发出一句冷哼：“哼，你也说了是当初，如今本郡主倒要好好想想对策了。”

        说着她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到一旁被摔在地上的发钗之上，冷灵雨的脸上闪过一抹狰狞的笑容，她幽幽道：“如心妹妹，我定会为你报仇。”

        昏暗的烛光在她脸上诡异的跳动，再配上那副扭曲的神情，一瞬间竟然让人觉得有些可怖，春盈见她这个样子被吓得一愣，她的语气轻柔，狠毒之中夹杂了几分漫不经心的韵味。

        只是下一秒就恢复了往日的高傲，她抚了抚自己的鬓角，语气里忽然充满了无尽风情：“可是现在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尘哥哥的枕边还空着呢～”

        为了让冷灵雨尽心为做事，冷成殇许诺待大功告成后可以答应她一个愿望，谁知这个害死了两任夫婿的女人竟然看上了三皇子冷离尘，狼子野心的妄图成为皇子妃，正如同今日的宴会之上她特意挑选了冷离尘身旁的位子，她早就与冷成殇串通一气，一切只待功成。

        这样想着冷灵雨的心里乐开了花，但一旁春盈的脸色却难看了起来：“可奴婢听闻三皇子前不久已经定了亲，定亲之人是尚书之女沈寒莺……”

        一听到沈寒莺这个名字，冷灵雨顿时勃然大怒，她一把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挥到地上，各种名贵的香粉散落于地混为一谈，精致的发钗也因磕碰严重变形：“那个沈寒莺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得了势的世族，凭什么与皇族相争？！”

        冷灵雨所谓的喜欢不过是皮相，她根本不懂什么叫感情，春盈被她吓了一跳，尽管心里十分紧张，依旧小心翼翼的说道：“两家的亲事已定，只是怕是要来不及了，不如……我们做了她？”

        在这个瞬间冷灵雨的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既然冷成殇已经答应了她提出的这个条件，那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只要有冷成殇在，她就算胡作非为又能如何。

        冷灵雨深深的吸了口气，眯着眼睛幽幽开口道：“呵，沈寒莺，你想嫁给殿下，只怕你没那个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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