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姝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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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是院里落了几只鸟雀,流转不断的啁啾声将林玘唤醒。
他侧身将床帷挑开一条缝,只见天色尚早,将亮不亮的光勾勒屋内模糊的影像。外面已有仆人走动的声音,再远些,还能听到汤府梨苑众人早练吊嗓的动静。
清晨的寒气从他挑开的长缝丝丝浸入温暖的帐子,冷热交错中,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床里的人似是也被这冰人的气流所打扰,恹恹地哼了一声,将自己往床里缩的更紧,继续酣眠。林玘放下帐子,转过身来看熟睡的慕长风。
这人对着林玘蜷身而眠,右腿上了夹板倒也不怕翻身误伤,左臂已解了药带,乖巧地放在身前。
林玘小心地掀起他中衣的袖口,不住惊叹乔大夫医术了得。
那日纱帐将慕长风的手臂割的像开了片的鱼,绑了不到十天的药带,居然好的连半点疤也不留。只是听说用了那药带,前几日叫人疼痛难熬,虽说是让这人睡过去的,但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吧?
手中衣袖被抽走,林玘惶恐抬眼,却见慕长风起了梦呓:“嗯……不……救……不,我错了……嗯……”
他双手胡乱推搡,尽力想将身体蜷的更小,可惜摔断的腿很不给他面子。
“疼……救他……不,求……”
林玘被他吓得一愣,想把他叫醒,又担心他动静太大重新伤了右胫,只得先起身将慕长风上身按住,止住他辗转慌乱的动作。
“你醒了吗?别乱动。这是又做什么梦了?长风,你睁眼看看我。你乱动,别怕,都是梦,快醒过来……”
慕长风被他按在身下反倒更急躁,偏偏折腾的起劲,人就是醒不过来。任林玘如何摇,如何唤,都沉浸在梦魇中。
“走开……走……”
感觉到慕长风的抗拒,林玘无措地放开手。只刚松手,慕长风就不顾腿伤拼命的把自己往床里退,没了退路还要尽力躲藏,把林玘吓出一身冷汗。
林玘慌忙把人迎面抱住,任慕长风如何挣扎都只把他紧紧锢在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哄道:“好了好了,都没事了,只是个梦,你别怕,你睁开眼,睁开眼看看好不好?天亮了,梦醒了,都是假的。长风,不怕了……”
慕长风颤抖着,僵直的身子一点一点软进林玘怀里,许是方才动了伤处,清醒过来后疼的他直倒吸冷气。
“长风,你醒了吗?”
慕长风把头懒懒地依在林玘肩上,有气无力道:“醒了。”
林玘紧环着他的手骤然松力,舒了一口气,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没事了。”
许是林玘的耳语太温柔,被梦魇纠缠的慕长风眼眶瞬间被一阵湿热模糊。
好想就这么依靠在这肩膀上,被说懦弱也好,被嘲无能也罢,就这么靠着,久一点,再久一点,给我片刻躲藏杀意与算计的光阴,给我一隅无需漂泊的角落,梦境从不肯饶恕我,在梦里,是……是什么……是杀戮?是脏污?是天灾?是人祸?怎么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为什么不记得,还是会怕?
“林玘……我,我不记得方才的梦了……”
他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一双眼里盛满无辜。林玘被他盯得心里软成一片,安慰道:“没事,一个梦而已,都过去了。”
“不该忘的……是不能忘的事……可是,我不记得了……”
林玘扶他躺好,仔细地掖上被角:“不要多想,天还早,你再歇一歇,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见林玘转身,慕长风下意识将人拉住,换得四目相视,一场无言。
慕长风尴尬道:“你出去先穿好衣裳,别……别莽撞吓到府里的姑娘。”
林玘有些恼火,又想他方才的模样,无奈道:“世子爷,您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得,反正你也吓不死我,您好生歇着吧,我走了。”
慕长风本是怕他才退热穿着中衣出去受了寒气,可话说一半,死活窘怯道不出心意,偏偏句子拐了个弯儿叫林玘会错了意。又见林玘匆匆下床穿衣出门,慕长风这心里空落落的也品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有些泄气地缩回被子里,给身旁留了一大片空地。他鬼使神差地摸了摸那片微凉的褥子,被心头一阵没由来的寒意激地一哆嗦。
本来,那里该是温热的,像方才那个怀抱一样。
如果没有那个梦……如果没有,他也不会碰到那样的暖了。
大抵这世间事物都是公平的,因果有轮回,善恶有报应,那自己这又算是什么?这人间太冷,他努力蜷缩还能独自取暖,为什么那个人总会做多余的事?又为什么自己竟能为那人的愚蠢而心生波澜?
天光将帐子照的有些透亮,慕长风心里麻乱成一团,横竖是睡不着了。
那些让他恐惧的梦,总会在醒后消失的一干二净,半真半假的境地,让他本能去回想,却什么都忆不起。
对于林玘,给这样的人布局甚至不需要什么深远的谋划,不过表现出一点情义,那人便自投罗网,只是,自己又在烦心什么?
仇家也找上门了,以后麻烦事能排着队来都得谢天谢地。
那日大火也有蹊跷,他本已和方淮舟有了谋划,要当场抓住汤泰华与何初杰脏污勾结的证据将二人定罪入狱,之后一切不管再有怎样变数都无伤大雅。却不想飞来横祸,竟让一场大火毁了所有,如今汤泰华失踪,何初杰救火有功,方淮舟被请愿揪出罪魁祸首、安抚伤亡之事忙的不可开交……半件好事也无,全都乱套了。
方淮舟是上任新官,年轻气盛,颇有胆识,虽为蜀州巡抚比何初杰位高一级,但强龙不压地头蛇,他的三把火还没来得及烧就被何初杰频频施压,他自是一身傲骨不肯屈就同流,却也因根基不稳,上任半载以来为顾全大局总有退让。他对何初杰有怨,偏偏拎得清。自己刚找上门时,他虽不喜何初杰种种作为却也不信自己对何初杰的评判,任凭自己威逼利诱要他合作,他也只当那是小孩子家意气用事。直到说出陈年旧案,又向他保证不伤百姓分毫,他才勉强应下自己的要求。如今到好,名扬四海的敬定楼被烧毁了一半,伤亡过百,他定不会再合作。
更可笑的是,敬定楼所在的吉光街没受多少牵连,隔了半里地的天行道却同时燃起大火,损伤惨重,听闻似是与女鬼复仇的传闻有关,如今人心惶惶,不知日后还会出什么乱子。
慕长风烦躁闭上眼,突然想起汤泰华这个人来,又想到总来找林玘谈笑的汤灿儿,不禁骨寒毛竖。那日,他和林玘没有救过汤泰华,更没有救过粉墨照人的戏子,可是容萤封门前还在的两个人是如何凭空消失的?如今一个生死不明,另一个却完好无损……这二人,不,还有那敬定楼的老板娘,只是自己静卧休养,容萤也不知在何处,不通消息,不能知晓花想容的状况,若她再出事,或许事实便不难猜了。
慕长风在床上苦思冥想,越想越心烦,林玘却在厨房里忙活,越忙越开心。
汤灿儿看着林玘手上捏出的层层花瓣,眼里尽是崇拜的神色:“林少侠,我还当你们这些人只能做些功夫活。不成想你的手比我们青葙路北头高大娘的手还巧呢!她都做了几十年的糕点了,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也没有出过这么漂亮的吃食!”
林玘被他夸的脸红,羞涩道:“姑娘过誉了,若说这个,我不如我娘,我娘做的还要好看些。其实都不难,你想学吗?”
“自然想的,可……可以吗?”
“当然。这是荷花酥,是江南一带的点心……”
汤灿儿也是个伶俐姑娘,林玘手上动作过的快,她到是一步一步记得清楚。林玘连教她做了三四个,她就已经把花型捏得很好看了。
看着糕点的数量够了,林玘起火煎油,叫汤灿儿把花团子切瓣,待锅里冒了烟,把捏好的团子放进热油中。受了热的团子一瓣一瓣向外舒展,像极了朵朵莲花盛开。汤灿儿比慕长风还要大上一岁,此时见了这场景不住欣喜道:“开了!这小点心当真开花了!真好看……早晚要阿南也瞧一瞧的……”
林玘见她开心,有意试探:“姑娘可识字?”
汤灿儿被他问的一愣,遂即答到:“算是识得的,教我们学戏的师父要我们默戏文的,我会默三十多出戏本子呢。少侠有事要我办吗?只管说与我,我尽力一试。”
见她一脸自豪愉悦,林玘不禁怀疑自己的猜测,忙回道:“无事。我看姑娘应是喜欢这些的,糕点知道了做法就是没人教也做得,我把糕点的配料,火候,手法多给你誊一些,你若再想学,看那些笔记便可。”
汤灿儿一时间也感动的说不出话来,跪谢道:“多谢少侠。”
林玘正在捞新一波出锅的糕点,被她这一跪吓得把东西都掉了回去,赶忙把汤灿儿扶起来:“姑娘这是何必?不过举手之劳。”
汤灿儿也不矫情,见他不喜,便规矩站着:“少侠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又这般照顾,婢子想报恩也报不完啊……虽说传闻中江湖游侠多行侠仗义,不记恩怨,但我们这些受了恩德的人,也不会空承恩情不说回报的。林少侠和慕少侠为我们受伤,大家都很是担心,虽是不曾认识的人,但凡是个热心肠的,谁会不动容呢?”
林玘被她说的惭愧,收敛了试探的心思,又见一旁的砂锅上肉粥泛起了咕嘟,忙转移话题:“姑娘不必在意这些。能否帮我准备一个食盒,我慕大哥还是得在他那厢房里用膳。”
汤灿儿应下,利落的将碟碗勺筷一一在食盒里备齐。
“你们兄弟二人感情真好。”汤灿儿往食盒里摆了一盘荷花酥,感叹道:“我和我那个兄弟啊……总有龃龉。”
闻言林玘只觉脸上热了几分,有些紧张道:“慕大哥,是君子风骨,任谁与他相处,应都是如沐春风的。令弟……”
这令弟的后文还没说个所以然,他就自己出来了。一个身材高挑细瘦的少年急急地闯了进来,向汤灿儿喊着“阿姐”,应是没料倒林玘也在,看清这多出的人后,少年脸色一僵:“……是你?”
“啊?”林玘净了手,提起食盒想要离开,却被少年问得莫名其妙。
那少年把话续完:“是你救了我阿姐吧?多谢。”
林玘看他一副懒散而又不屑的模样也不同他计较,点了个头就同汤灿儿道别离开了。只是,若他能慢些走,便不会错过失之交臂的机会。
“阿姐,他就说你说的恩人?”
汤念南脸色极差,看着林玘离开忙把伙房的门窗关上,汤灿儿奇道:“你这是做什么?这屋里烟味大了不好,快打开。”
汤念南却不动,拉过汤灿儿的手,盯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嘱咐道:“阿姐,老爷可能……花师父今天黎明在南河边被人寻见了,但是……人已经疯了。最近益州不太平,这两个人是什么来路我们都不清楚,你最容易心软,别什么人都信……”
“林少侠是好人,阿南,我知你好意,可他们对我有恩!”
“是!他们对你有恩!”汤念南说的几乎咬牙切齿:“汤灿儿,阿碧就对我们什么都不是了吗?你……我原道你不知感恩的,不过也是分人罢了。”
“阿南!你……这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汤灿儿,汤碧活着的时候那次不是护你,疼你的!你是怎么回报的?不如汤苛,不如汤臻,不如夫人,甚至不去那个禽兽老爷,现在还不如那两个来路不明的野人!你出息啊!”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砂纸在心头摩挲,越是打磨,越是疼成一片粉碎模糊。
泪如珠玉,自美目滚落,她只听着他的控诉,不甘的想,原来大姐就算死了这么多年,比起自己来,还是对阿南最重要的那个人。她也敬爱极了这位姐姐,可,为什么每次事情有关汤碧,阿南总是跟她过不去。
见她落泪,汤念南也闭了嘴,将她搂紧怀里认错:“阿姐,我没别的意思,我方才只是见你和那个人……是我太心急了!都是我的错。你莫哭了,外面风大,吹干脸要难受的……”
他仔细替汤灿儿擦净了脸,再看汤灿儿是,目光里,是他不曾意识到的焦急和惶恐。
汤灿儿被他看的脸红,忙推开他走远,一点一点打开门窗,抽噎道:“无事……你的水袖功夫练的如何了?那个闽南的师父都教了你哪些曲子?”
“这几日忙着找人,没练,也没和那师父再见过面。”
汤念南说话时眼睛不断向汤灿儿看去,只是,汤灿儿始终不看他,叫他及时掩饰了心中慌乱。
“阿姐,我担心你……如果有一天我干了错事,你能不能……”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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