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咆哮

骑虎难下的局面，格外浓烈的现场气氛。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刘思远被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一个个飞扬的笑容所牵动。
他记得自己有好多年没放肆过。
高中，大学，青春……
从沉默寡言，到习以为常的内敛。
去夜店，看旁人玩的很开，肆意无忌。喝酒后，听人谈笑风生，真情流露。大家全都开心的场合，他大多是在不显眼的地方，默默笑着，看着。
他不止一次被人说无趣儿。
被人夸赞成熟稳重懂事。
但他其实是不想听这些的。
因为这些特质的背后，都是极难适应的经历。他有时尝试过突破自己，比如当着全校的面自告奋勇的去演讲，比如校会上努力去排一档节目……
都是表象。
他用表演的方式呈现出一种中规中矩的效果。
刘思远羡慕宣明玉这种性格，他永远无法像她一样。自信，阳光，做自己。
注意到于薇含情脉脉托着下巴等他唱歌。
刘思远稍怔，拿起了话筒。
罢了，唱的难听又如何。她想听，他就当自个唱的很好听。
唱什么呢？
刘思远脑海中把掌握的一些歌过了一遍，让歌手切歌。
悠扬的前奏响起。
刘思远背对着大部分观众，随节奏开唱。
是一首很小时候就对歌词倒背如流，音乐课上被反复教过的歌。
歌手名字他记不清楚，就记得当年的音乐老师很漂亮，声音很温柔。他唱错调了，她也会笑着帮他纠正，不厌其烦的教。
这首歌每逢校园午餐晚餐时分，总一遍遍的在喇叭里循环。
【过完整个夏天，忧伤并没有好一些】
【开车行驶在公路无际无边，有离开自己的感觉】
【唱不完一首歌，疲倦还剩下黑眼圈】
【感情的世界伤害在所难免，黄昏再美总要黑夜……】
他不懂歌词的时候，只觉朗朗上口，好听悦耳，听曲儿。
懂歌词的时候，就整夜整夜的听，用来找回脱离身体的自己。
唱的不怎么样，观众却相当捧场，安静的在听。
一些开着直播的房间里则刷屏如下雨。
“果然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一个人俊俏的长相，就关掉了嗓子这扇窗。这帅哥唱歌全是感情啊……”
“哈哈，有魔性，越听越顺耳了。”
“我最喜欢的歌，不管唱的怎样，点个赞。”
“他就是于薇的老公么？真帅。”
“我认为没人配得上我女神，直到看见这位。他俩一块出镜，简直了……原来这世上真有看上去就般配的一对儿。”
“他一定很爱于薇，所有人催着他唱，他不唱。于薇碰了下他胳膊，他就拿起了话筒。”
“爱情的酸臭味快溢出屏幕了，插眼，今晚指定失眠。”
“我女神花痴的样子好可爱。”
“看到他我就想起来他质问宣明玉的那些话，够顶，够男人！”
“那是人家务事，别的宣明玉不澄清了嘛，烟花不是她放的。”
“她说不是就不是？肯定花钱找人背锅呗。”
“好多现场的人都侧面证明了，许多造谣的人收到律师函之后发了道歉视频。大哥，攒俩月钱买个键盘，你是真没日没夜的敲！宣明玉在网红圈算可以了，有钱捐，有话说……啥都炫，就不炫富。踏踏实实的直播，靠才艺，比那些纯靠脸搔首弄姿的强太多……”
“至于刘思远那些话，我认为是在帮她。宣明玉那天明显喝了酒，嘴瓢，没有敬畏……她谈到的是陆军学院，刘思远肯定是故意把节奏带偏保护她……”
刘思远自不知除了现场，还有几十上百倍的网友在全程凑热闹。
他唱到副歌刚有些吃力，声线不稳。
围观者自发随着唱了起来。
初始就几个声音，渐渐汇聚成河。
动人的旋律，飘荡，游走，带动了更多人。
宣明玉本来想看刘思远笑话，准备笑。因为刘思远一开口，歌曲处理就有很大的问题。
可当她听到很多人一块唱，把他声音压下去的时候，开始出神。
她对歌的理解，技巧是其一，学习可以掌握。天赋是其二，对每个音色，音域开发程度的不同。最重要的是第三点，共鸣。
歌曲最重要的特性是可以让人产生共鸣。
忧伤，欢快，明心，空灵……
她在思考为何刘思远明明唱的很一般，却能把现场热到她跟于薇都无法做到的程度。
她目光停留在对方雕刻般的侧脸上，懂了。
是唱的太普通，让普通观众认为自己也行，就是这样。
歌结束，有人还嚷嚷着让继续唱。
宣明玉担心扰民跟影响交通，打发走了歌手，随即又耐着性子跟人合了几张影。这一起头，没完没了。
更多人围了上来。
有的比较有礼貌，客气询问能不能合影。有的直接拿手机就往宣明玉跟于薇身边挤，强行合影。
秩序一乱，局面也乱。
直到一个看上去社会气息挺浓的男子一边拿手机调转摄像头，一边想搂着宣明玉肩膀拍照。宣明玉当即推了一把：“走开。”
嫌恶不耐烦的口吻，宣明玉人跟着退开两步，警惕注视。
仿佛在说，找张镜子照照自个。
男子愣半天，瞬间感觉所有看向自己的眼神尽是嘲笑。
酒后本泛红的脸，此刻更涨红。
“不就一小网红，老子找你合影是给你面子，拽什么拽。咋滴，都出来站街卖了，还要立牌坊？”
话出口，人激动，嗓门变高：“最讨厌你们这种靠讨饭赚钱，赚钱后还看不起给你们饭吃的人。没我这种普通人，你算个屁，谁知道你是哪根葱！”
见宣明玉不接话，男子气势更足。手舞足蹈的往前凑，唾沫星子都要飞到眼前。
于薇见状不对，酒醒大半，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宣明玉亦第一次碰到这状况跟这种人。
退之又退，无计可施。
要说话，声音根本不如对方高。气的口不择言，失控抬手一耳光上去。
“滚开！”
这一巴掌打的结结实实，震的手麻。
下一秒，宣明玉尖叫转身往刘思远身后躲。她发现自己一巴掌打上去，非但没震慑住对方，更不对劲了。
那人眼睛不知是喝酒还是别的原因，血红血红的吓人，她几乎听到了野兽咆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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