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丧事

听说羽玄要来，羽得福破天荒地坐在门口等着。

        车子驶入别墅门前的停车场，还没停稳，羽玄就迫不及待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爷爷，您怎么出来了？”羽玄满脸笑容，朝着羽得福走过去。

        “听说你要来，我正好出来晒晒太阳。”

        已经快到中午了，阳光很是炙热，羽得福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看样子他已经坐在这里有一会儿了。

        管家赵伯给他们开了门，羽玄推着羽得福回了别墅。

        羽得福显得很开心：“看样子你恢复得不错，我们爷孙两人终于不用都坐在轮椅里交谈了。”

        “医生说我已经没事了。前段时间忙着做复健，一直抽不出时间。”

        “你能经常给我打电话，已经很好了。身体重要，看到你康复，我也就放心了。”

        左凡停好车，也跟着走了进来。

        羽玄询问了羽得福最近的身体状况，又闲聊了几句，终是忍不住开口说：“公司现在是明登在掌权，我不太赞同他的经营策略。”

        “我也听说了一些。”羽得福叹了口气，继续说：“我现在老了，公司的事情交给你们年轻人去折腾吧！”

        “爷爷，我想回公司。”羽玄直言不讳地说出了他的想法：“我一直想为公司的发展尽自己的一份力。现在我已经能工作了，想尽快回去。”

        “嗯！”羽得福露出赞许的目光，但脸色继而变得忧郁起来：“以明登的脾气秉性，怕是不会允许你再回到公司的。”

        “我想到了，可作为羽家人，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回去的。”羽玄看着羽得福问：“爷爷，你会帮我的，对吧？”

        “这件事得从长计议，容我老头子想想办法。”

        羽玄知道羽得福这是答应了，说：“我最近会好好研究公司目前的情况，尽快做个可行的发展方案给您看。”

        “好！”羽得福脸上满是欣慰，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得到羽得福的支持，羽玄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左凡，见左凡正看着他，两个人相视一笑。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左凡忙着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公司的所有消息，羽玄则在网上搜索与公司相关的报道，再把左凡带给他的消息进行汇总研判。

        很快，一份报告的初稿就成型了。

        羽玄让左凡带着他去了羽氏庄园，羽得福根据羽玄的材料，提出了修改意见。

        如此修改了几次，羽得福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羽氏庄园别墅的客厅里，羽得福正跟羽玄聊着他建立羽氏企业的初衷，羽玄认真听着，更加坚定了要重振公司的决心。

        “爷爷，你放心，我会让公司再次发展起来的。”

        “爷爷相信你！这些天来，我看到了你的能力，只是公司的发展远非纸上谈兵那般简单，你需要拿到公司的话语权甚至是决策权。”

        “我该怎么做？”

        “你手里现在有多少股份？”

        羽玄不知道羽得福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如实回答：“37”

        “你父亲的45加上你两个弟弟的45，才127，羽明登现在手里至少有25的股份，你要是能成为公司最大的股东，说不定能召开股东大会进行改选。”

        羽玄犹豫了，他明白羽得福话里的意思，可说得容易，做起来难。

        “爷爷……”羽玄欲言又止。

        羽得福明白羽玄的顾虑，目前的情形，想做成这件事手里至少要有十几个亿的现金。

        他的财产因为股市的跌宕已所剩无几，目前值钱的只剩下这座庄园，可这座庄园的价值还不到所需资金的1/10。

        “不急，咱们从长计议吧！”羽得福说。

        他经历过比这困难得多的局面，相信事在人为的道理。

        左凡在一旁听得仔细，却并不完全理解。

        回去的路上，羽玄满是心事，左凡见他一直紧锁着眉头，宽慰说。

        “爷爷不是说了不急吗？总会有办法的。你也别太担心了！对了，我听你们说到了股份的事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想实施我的方案，最好的办法就是能拿到公司的决策权，也就是说，成为持有羽氏集团股份最多的人。或者说，获得最多份额股份的支持，然后通过股东大会改选，成为新一届的董事长。”

        “哦！”左凡想了半天，才明白：“就是说你需要很多钱买股票吧？”

        羽玄点点头。

        “需要多少钱？”

        羽氏粗略算了一下：“至少要十二个亿。”

        说到这里，羽玄双目微凛，眼底滑过一道寒光。

        左凡第一次看到羽玄这个表情，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这么多！”

        “已经很少了，现在股票贬值成这样，若是放在五个月前，动辄就要几百个亿。”

        “你不是手里还有些钱吗？”

        “嗯，幸亏当时卖了一部分，可我出事前已经高价买进了一些，不然现在也不用这么发愁了。早知道股票会这么一路跌下去，就不该……”

        “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事已至此，用不着后悔。”

        “若不是你……”

        “幸好我没起到反面作用！不说这个了，钱还差多少？”

        “我手里现在只有不到五亿。”

        羽玄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手里这些钱还远远不够。

        “能贷款吗？”

        “没有什么可以抵押的，银行不会贷给我们。”

        “我手里还有大几千万，你要用的话，尽管拿去。”

        “你不是没买什么东西吗？怎么只剩几千万了？”

        “这个……”左凡挠挠头，却说：“剩下的钱，我帮你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那可是几个亿，又不是几万块钱。”

        左凡尴尬地笑笑，没有再接话。

        想到羽玄眼底的寒意，他就算赴汤蹈火，也绝不允许羽玄以身犯险！

        屋漏偏逢连夜雨……

        羽得福刚给羽玄出了这么个主意，还没来得及商讨具体怎么行动，突然发生了意外。

        得知这个消息，羽玄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羽氏庄园。

        就在前一天，羽得福还在跟他商讨对策，帮他想办法，没想到仅仅过了一个晚上，羽得福就这么走了。

        120来看过，医生给出的结论是脑梗。

        管家赵伯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他颤抖着声音跟最先赶来的羽明登、羽玄、羽明翼三个人述说发生的情况。

        “我今天早上起来，照常去敲董事长房间的门，没想到半天没人答应。我知道董事长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觉得不对劲，就找来钥匙开门。

        却发现董事长早已经没了呼吸，身子都凉了。”

        赵伯说着，早已泣不成声：“昨晚董事长心情很好，晚饭吃得比平时多了点，可也就多了那么一点啊，他还说要……”

        赵伯顿住了，看了看羽玄，又看了旁边几个人一眼，说：“早知道会是这样，我昨晚就该跟董事长睡在一个房间的，夜里出什么事，也会及时发现。”

        羽玄强忍悲痛，安慰说：“赵伯，这件事不能怪你，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爷爷昨天还好好的，结果今天就……”

        羽玄说不下去，一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羽明登听到羽玄的话，皱起了眉头：“你昨天在庄园里？不是你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惹爷爷不高兴了吧？爷爷这病可是最忌讳生气和劳累的。”

        羽玄听到这话，怒斥道：“你什么意思？”

        羽明登一脸无所谓：“就字面的意思。”

        羽明翼听到两个人说话，头也不抬，冷冷地说：“爷爷都走了，你们吵个什么劲？还是想想现在该做些什么吧，我爸跟伯伯们很快就回来了，别到时候我们什么都没做，显得我们不知礼数。”

        左凡在一旁悄悄观察着羽玄他们几个人，没想到羽明翼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看来这段时间，他身上的变化挺大。

        看见不远处同样注意着这边动静的万年，左凡走过去跟他聊了几句。

        “羽明翼改变了不少，想必是被你影响的。”

        “也不全是，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想不变都难。其实明翼他人不坏，就跟个想故意制造点动静引起父母注意的孩子似的，他从小就缺少父母关爱。”

        “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一直没机会告诉你，”左凡凑到万年耳边小声说，“羽明翼他的亲生母亲不是现在的羽夫人。”

        “你说什么？怎么会？”万年掩饰不住内心的惊粟，忍不住问。

        “我前段时间听别人说的，应该错不了。”

        “难怪明翼会说，他妈不喜欢他之类的话。那照你这么说，他亲妈是谁？”

        左凡摇摇头：“这个问题得问羽天峰了。你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吧！”

        跟万年说完，左凡走到羽玄身边。

        “我知道你对爷爷的感情，不过你刚康复不久，要保重自己，才能完成爷爷的遗愿。”

        羽玄恍然意识到了什么：“遗愿？你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不过不难猜。你爷爷奋斗一辈子才换来羽氏集团的今天，段然是不想看到公司倒下的。”

        羽玄脸上的伤心渐渐变成了坚毅，眼底的冰寒带着杀气……

        等棺木运来，灵堂就设在了羽氏庄园里，所有人在管家的指挥下刚布置好一切，就陆续有闻讯赶来吊唁的人。

        晚上，羽明登和羽明翼都离开了，羽玄却怎么也不肯走。

        赵伯走到跪坐在一旁的羽玄身边，劝道：“明玄少爷，你身体不好，别一直跪着了，天已经黑了，不会有人来了，你还是回家歇歇吧！明天一早再来。”

        见羽玄不为所动，他继续说：“若是董事长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你得先保重自己啊！”

        “我没事，我想多陪陪爷爷。”

        左凡在帮着布置好灵堂后，就一直站在不远处招呼前来吊唁的客人，这会儿人走了大半。

        见羽玄跪在一旁不肯起来，走过来冲赵伯点点头，对羽玄说：“后面还有好几天忙，你身体受不住，先起来，去吃点东西，要是实在不想离开，我陪你住下。”

        羽玄抬头看了看站在他面前苦口婆心的两个人，握住了左凡伸向他的手，吃力地站了起来。

        赵伯叫了两个人跟他一起留下守灵，其他不愿意走的，都在李嫂的安排下去吃饭休息了。

        别墅里安静下来，大门口挂着白绫，偌大的客厅里摆着羽得福的棺木和灵台，在夜色的笼罩下，整个别墅显得阴森而孤寂。

        第二天，羽天齐、羽天峰从国外赶了回来，却没见羽天高的人影，羽明登带来话说，羽天高因身体不适，无法长时间坐飞机，葬礼就不用等他了。羽明阳作为长子长孙，会在明天一早赶到，代表羽天高出席。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羽天高自从离开羽氏集团，就没有露过面，关于他的各种传闻不断，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羽明翼的一番话，更增加了众人对羽天高的猜测。

        羽家年轻人这一辈中，除了羽明亮据说是要照顾羽天高，其他人都来了，还在学校读书的羽明夏、羽明初也从学校请了假赶来。羽玄的堂姐堂妹，还有一个姑姑，也纷纷来到了庄园里。

        再加上羽得福生前的亲朋好友，公司里的一部分老人，以及被临时雇来帮忙的人，羽氏庄园里显得格外拥挤。

        羽玄在灵柩旁的位置已经由最前面挪到了靠后的位置，在一众孝子贤孙中显得可有可无。

        见到羽天峰回来，羽明翼在跟羽天峰聊了几句后，面色由阴沉变得晴朗起来，不知羽天峰跟他说了什么，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始终都是父子。

        左凡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发生在庄园里的一切。

        几个中年人围着羽明登交谈着什么；羽天齐则是一副一家之长的姿态与几个管事的说话；羽天峰身边站着三个俊男美女，眉宇间满是恭维；羽明鑫和羽明广两兄弟正跟一对中年夫妻说笑；羽明夏、羽明初这些年轻人则嬉闹着跑去了隔壁的房间，似乎在玩手游……

        若非羽家人穿着孝衣，哀乐低声回荡，这里几乎与商业交际场无异。

        左凡不由感慨富贵人家人情淡漠。

        只有羽玄默默跪坐在灵柩旁，神情忧伤，显得有些不合群。

        左凡见众人已经三五成群的各自为战，而雇佣来帮忙的人大都是生面孔，场面显得有些混乱，他不由得皱了皱眉，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后面的几天几乎都差不多，不过是每天换着不同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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