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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三章 唇上的柔软


“你想得到父皇整个人,你还想让自己的儿子统治紫荆,自己成为太后统治六宫,人就是这样,贪心不足,便会步入歧途,而你,就是这样,

        父皇对你们可也算是对得起良心,而你们呢?狼心狗肺!连畜牲都不如!”

        静贵妃瞪起血红双眼,怒吼:“闭嘴,你懂什么!这都是他欠我的!他欠了我二十年的时间!他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凰殇昔,你这个小贱人!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执迷不悟。”凰殇昔冷声说道。

        她怎么不想想,是皇虚筌逼她做的吗?

        静贵妃嘶吼尖叫,皇沾燊却是明白,木已成舟,尘埃落定,当他决定答应静贵妃逼宫的时候,当他走进这个宫殿的时候,他就回不了头了。

        父皇是偏心,他是恨父皇的偏心,可是就连他都不是父皇想要的孩子,父皇不疼他,那也正常的。

        可是既然不想他来到这个世界,当初为什么要留下他!

        凰殇昔不再说话了,皇虚筌只扫了他们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时间似乎停止了一般,直到外面脚步声传来,皇沾燊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是在等人。

        当紫荆太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皇沾燊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紫荆太后在看到皇沾燊的那一刻,感觉自己瞬间苍老了不少,她捂住胸口,痛心疾首艰难地走了进来。

        “皇祖母”皇沾燊红着眼眶,唤了一声。

        紫荆太后走到他跟前,一巴掌重重落在他脸上,那张清隽的侧脸顿时肿了起来,静贵妃尖叫这扑到皇沾燊身侧。

        紫荆太后痛心地一字一句道:“你你别叫哀家皇祖母!哀家没有你这样的孙子!”

        “皇祖母不要,您别这样对燊儿”皇沾燊喉咙哽咽。

        紫荆太后指着他,手执都在颤抖,“你哀家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逼宫?还真是哀家真是白疼你这么多年了!”

        皇沾燊摇着头,脸色白得彻底,“皇祖母不是,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那是哪样?你告诉哀家你怎么会来到还巢宫,现在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皇沾燊红着眼眶,面对紫荆太后的质问,他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硬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紫荆太后也是看明白了事情,她捶打自己的胸口,痛得难以接受,“哀家哀家做的孽啊!哀家从小就对你和沾露比亲娘还亲,冷落倾箫,哀家疼了你们这么多年,得到的就是你们这样的回报?啊?你告诉哀家啊!

        本以为沾露孝顺,每天都给哀家啊做汤羹送过来,哀家吃得时候心里不知道有多甜,可是呢?那是沾露想要哀家死,给哀家和皇帝下慢性毒药!

        而你呢?你居然想要逼宫?燊儿,你糊涂啊!哀家就是吧这一群白眼狼养在身边?

        你们口口声声抱怨皇帝对倾箫好,但是你们怎么不想想,倾箫在哀家这里得到过什么?倾箫在皇帝那里又得到了什么?只有那个太子的位置而已!

        你们怎么不想想,十几年来你们该有的疼爱你们分毫没有少,可倾箫一次也没有得到过!你母妃甚至还想让他小小年纪的时候就把命丢了!

        哀家都没有出手救过,你们看看你们,身在福中不知福,还要觊觎别人的!可是尽管这样,倾箫还是一直讨好哀家,可是你们呢?白眼狼,没心没肝的东西!”

        紫荆太后激动地说完,直接捂住胸口大声喘息。

        “皇祖母别,你别这样”皇沾燊则是在地上不住地摇头,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紫荆太后悲痛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那个背影似乎真的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

        “皇帝,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哀家不会再过问了!凰沾露的处置,哀家也不管了!”

        这样的意思很明显,皇沾燊终于奔溃了

        静贵妃撕心裂肺地喊着:母后母后,饶了我们,我们知错了,救救我们之类的话。

        皇虚筌冷冷睨向他们,眼中已然没有半分的温情,有的只是那无尽的冷意。

        他抬手将那黑漆漆的药拿过来,声音没有一丁点的温度,“拿给他们,喝了吧。”

        静贵妃一脸惨白跌坐在地上,嘴里还是不断求饶的话。

        凰殇昔一脸的淡漠,面无表情地立在皇虚筌身旁。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后悔的机会。

        皇沾燊和静贵妃的所作所为,不值得同情,倘若皇沾燊和静贵妃当真成功了,那么死的会是他们。

        皇沾燊木纳地喝了下去,而静贵妃拒绝喝下,但最终还是让人灌下了,皇虚筌挥手,吩咐将人带下去。

        很快,这里恢复了和以往一样的环境,皇虚筌眸中的冷冽渐渐散去,他抬头看向凰殇昔,说道:“是不是觉得父皇很残忍?”

        “不会,父皇,他们是咎由自取的,路是他们自己走的,同样,这条路的后果需要他们自己来承担,自食其果,并不残忍。”

        皇虚筌对这个女儿有这般见地不免诧异,“你也觉得父皇不应该给他们机会?”

        凰殇昔神态有些沉重,许是因为这件事让她深刻体会到了帝王家要生存下去的规则。

        “机会不是人人都有得,而他们,恰好就没有,愿不愿意给机会是别人的权力,他们没这个机会,那也怨不了别人,只能怪他们自己。”

        皇虚筌再次惊讶于小女儿的见地,他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头,“昔儿若是男子,必定能鸿鹰展翅,俯瞰苍生。”

        凰殇昔勾起唇角,笑着说道:“父皇,巾帼女子不输男儿,女子,未必就不如男子。”

        皇虚筌不再多言,笑着点点头。

        半响后,他才问道:“倾箫在哪?”

        凰殇昔抿唇,沉吟片刻,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起另一个,“父皇,凰沾露失足落水,已经身亡。”

        皇虚筌落在凰殇昔肩头的手颤了颤,转瞬即逝,但是凰殇昔明显感觉到了。

        静默了许久,他才说道:“死了也好”

        凰殇昔沉默不语,她明白皇虚筌这话的意思。

        死了也好,不用看到自己的兄长和母妃变成那个样子,不用再怀恨在心,天天想着报复的事情。

        “父皇,儿臣先出去了。”

        皇虚筌点点头,挥了挥手。

        凰殇昔清楚,皇虚筌是知道凰沾露的死与自己有关,可他终究是装作不知道。

        今晚事情太多了,皇虚筌也是四十岁的人了,一时之间两个孩子所做的事情同时被揭露出来,他到底有些疲惫了。

        况且,不管皇沾燊和凰沾露再怎么不好,不是他所期盼的到来,可终究也是他养在身边十几年的孩子,没有过于的疼爱,但也是有些感情的。

        说到底,也是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会有些心疼呢?

        凰殇昔走出还巢宫,琐玥紧随其后,这样的情景下,琐玥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保持沉默。

        凰殇昔站定,许久之后,她忽然问了句,声音有些飘渺,“琐玥,你说,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琐玥抬眼看了看她,随即很坚定地摇摇头,“不过分,这是二皇子和四公主自己做的,主子不过是将他们的事情曝光出来而已,

        若是主子不曝光,那么有事的便是主子的父皇,也会是主子的皇兄,还会是主子,他们的结果的确是咎由自取。”

        凰殇昔点头,“对,是他们自食恶果,我也不过是保护自己重视的人罢了

        没有人能伤害我重视的人!”

        至于凰沾露的死,是她伤到了倾箫,触碰了自己的底线!让她溺死,已经是便宜了。

        那会,凰殇昔手忙脚乱地跑去找水桶,可是没有眼睛她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里,而且这里的人已经被她解决了,找个人问问都是奢侈。

        她再次痛恨自己没有了眼睛!

        于是乎,她只能先找到水,靠风吹动水面的声音来辨别,但这样的方法是很难的。

        不过幸亏后院不算大,隐约能听到一些,她跟着声音走,丝毫不察觉这地方是自己来时走过的。

        她停住了脚步,凝眉认真听了听,好像就在旁边了。

        就在她打算转身蹲下来查看一下。

        尖锐的嗓子唤出她的名字,“凰殇昔——”

        凰殇昔皱眉,这声音比鸭叫还难听,没有理会,她将手伸出去,果然碰到了冰凉的液体,她欣喜若狂,连忙起身想要回去将倾箫扶来这边。

        一抹人影挡在她跟前,声音还是尖锐刺耳:“凰殇昔,见到我就想走?”

        “不好意思,我没见到你。”凰殇昔没心情跟她开玩笑,饶过她就要走。

        凰沾露却根本不想让她走,一把攥住凰殇昔的手腕,阴鸷的眼神狠狠瞪向她,“凰殇昔,倾箫在哪?你快把他给我!”

        “放不放?”眉间染上了不豫。

        凰沾露丝毫不为所动,她咬牙切齿地说:“你在不把他交给我,他会死的!那是唯一的解药!”

        “知道他会死你就把你的手给我松开。”凰殇昔说完,烦躁地一把将甩开,凰沾露不依不饶地又攥住她另一只手腕。

        “你找死?!”凰殇昔终于忍不住了。

        本就不会武功,现在受了伤还敢嚣张,不自量力!

        “你快把他给我!”凰沾露也怒吼。

        没有再理会,再次甩开,凰沾露这次直接将人给挡住,怒目圆睁,“凰殇昔,你给不给!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你不带我去的话倾箫会有危险的!”

        “滚开!”凰殇昔忍无可忍直接动手将人掀翻在地。

        凰沾露胸腔被剧烈撞击,喉咙溢上腥味,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溅了一地。

        可她还是执拗地伸手攥住凰殇昔欲往前走的脚踝,凰殇昔蹙眉,低头,随即冷笑起来。

        “凰沾露,你以为凭你一只小小的蝼蚁,也能动得了本宫的皇兄?狂妄自大。”

        凰沾露艰难地抬起脸,面目扭曲,嘴上的鲜血衬得她越发狰狞:“凰殇昔,你个小贱人,终有一日,本公主定会撕烂你这傲慢的嘴脸!”

        凰殇昔唇边渗出几分轻蔑的意味:”是么但本宫觉得你永远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凰殇昔,你个死瞎子!”凰沾露几乎用尽毕生的力气咆哮。

        凰殇昔方才唇角还微微扬起的弧度蓦然敛起,面色也渐渐冷凝:“凰沾露,本宫讨厌别人叫本宫瞎子,本来还打算等倾箫没事再来对付你,可是现在是你上赶着找死。”

        一抹戾气凝聚在眉心,话还未说话,凰沾露就感觉一道猛力将她拽起,而后将她的脑袋往旁边的水里按去。

        凰沾露还没反应过来,口鼻呛入了水,她下意识地挣扎起来,但是头上那只手却是扣紧她头发将她使劲地按。

        那只手的力道很大,她发觉自己根本挣脱不了。

        凰殇昔红唇抿起,一把将凰沾露疯狂挣扎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凰沾露脑袋周围水花扑通扑通地溅起,整个身体都在因为求生的意识剧烈挣扎。

        她的心惶恐害怕,她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可是全身上下那个地方都动弹不得,死亡的气息袭来。

        她怕,她怕极了

        她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水中不断冒出气泡。

        凰殇昔几乎要将凰沾露半个人都按进了水里,眼见挣扎的动作慢慢缓了下来,最后一点动静也没有

        凰殇昔却依旧没有松手,半响过后这才收手,站起身,将毫无生气的身躯踢进了水里。

        这是个养殖池鱼的地方,池水很深。

        这人要是失足溺死也是正常的。

        凰殇昔喘了口气,这才又迈起脚步。

        第一次不见血的杀人,她心中莫名有些发毛。

        回到皇倾箫原来的地方,凰殇昔闻到血腥味,却没有倾箫,凰殇昔心中一紧,急忙四处寻找,找了好久才发现,原来离这不远的地方有个荷花池,池水只及膝盖的部位。

        而皇倾箫此时正盘膝坐在池中央,借助冰冷的池水压抑体内的药物,而后运功用内力将药物逼出体内。

        凰殇昔站在一旁看,良久都没听到水中有动静,凰殇昔索性蹲下来,将手探进水中,指尖的凉意袭来,凰殇昔起身急忙走了进去。

        半条腿没入冰凉的池水中,凰殇昔这才意识到皇倾箫在里面到底有多凉。

        该死,这样是会生病的!

        她急忙跑到皇倾箫跟前,见他还在没有动静,感受都内力正在驱动,凰殇昔这会儿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好干愣在他身前定定等他睁开眼。

        夜晚的温度有些低,水中的温度更低些,她不知道倾箫要泡多久,她害怕这样下去他会着凉,况且,他还受伤了。

        心中的自责感溢满心间,现在能做的只有等他醒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皇倾箫才缓缓将眼帘睁开,而他第一眼看到的竟是看到那张满是担忧的脸。

        他想站起身,但腿盘膝时间过长,又泡在这样冷的水里,一时间没能缓过来,险些就栽倒了。

        察觉到动静的凰殇昔赶忙将手伸过去,可是她似乎忘记自己也泡在水里很长时间了,腿上一时间也没能使上力气,两人因为重力双双跌倒在水里。

        凰殇昔也是懵的,完全没料到自己的腿竟然有些冻僵了,然后就往下栽了,当脸埋入冰凉的液体时,她才懵懵的有些回神。

        但是当整个脸都是冰凉的感觉时,唇上那柔软微暖的触感,放才回神的她又懵了。

        天,能别这么狗血吗?

        两人倒在水里,皇倾箫却是下意识地抬手圈住她的腰,凰殇昔挣扎一下,他顺势松开,随即猛然起身,“哗啦”一声,随即将凰殇昔也给捞起来。

        “怎么样?”皇倾箫目光关切。

        凰殇昔吐出一口水,甩了甩脑袋,“刚才腿麻了”

        皇倾箫抬手将她脸上的水抹干净,又将她脸颊的头发弄到耳后,确认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很快他就凝起了眉:“水这么凉,你怎么跑这来了?”

        “就是知道冷所以才跑来了,这不是担心你着凉嘛?”凰殇昔似乎心有灵犀般,伸出手揉上他的眉心。

        皇倾箫一怔,语气还是免不了的责备,“胡闹!”

        凰殇昔闭了嘴没再反驳,皇倾箫站起身后直接长臂一伸,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凰殇昔下意识搂住他脖子,反应过来说道:“倾箫,我没那么矫情,放我下来,你身上还有伤。”

        “听话。”

        凰殇昔眉心折痕更深了,“还有伤,该听话的人是你。”

        皇倾箫却完全将她的话当成耳旁风,低声安抚了句,“乖,别闹。”

        那完全是哄婴儿的调调令得凰殇昔异常的无语,想着他许是真担心了,也就顺着没有动,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想起了她打开房门闻到的浓郁血腥味。

        该死,还真担心。

        只有皇倾箫知道,他此刻心中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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