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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之 逃之夭夭不敌深情追随


“呵呵”女子低低笑出了声,“东陵梵湮,你怎么就能这么坚信呢?不过是一张长得极像的脸罢了,你东陵梵湮,也会如此肤浅?”

        女子将眼眸缓缓睁开,好看清澈的凤眸在适应了黑暗之后能找到他明亮的黑眸。

        对,没错,她就是凰殇昔。

        他将她紧紧圈在怀里:“朕说了,属于朕的女人,朕不会认错。”

        “东陵梵湮,当初我死在你怀里,你凭什么以为我没有死?你以为,我是你们魅族,可是假死?那么重的伤

        况且,现在的我右手臂没有伤,我也有眼睛,你到底凭什么因为我就是凰殇昔?单单是这张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东陵梵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将她搂在怀里,俊逸的脸埋在她颈窝,一点一点收紧力道,似乎是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那一天,是他最不想回忆的,那一天,是他最痛苦的。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满身是血,倒在他怀中,没有了眼睛,没有了手臂,没有了气息,在他的怀里,渐渐变得冰冷,冷得让他僵硬。

        她就那样地走了,带着他的心,丝毫不后悔地就离开了,那么的决绝,那么的狠心。

        那一天,他几乎发了疯一样,大雨忽然都来,他抱着她的尸首,蒙蒙大雨之下,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泪。

        整个龙銮殿都是他痛不欲绝的嘶吼和悲鸣,回声不绝,夙寐站在一旁,双手紧握成拳,猩红了双眼,泪如雨下。

        东陵梵湮一直不肯将她下葬,可夙寐不能让他乱来,最后还是将她葬在了龙銮殿,那棵痴情树旁。

        是东陵梵湮亲手将她下葬的,夙寐要上前,却被他打了回去,夙寐只好静静地站在一旁,将东陵梵湮的动作从头看到尾。

        将她下葬之后,东陵梵湮靠在她的墓碑上,整整四天四夜不吃不喝,就是靠着,苍白干燥的唇瓣低喃着什么。

        夙寐则是坐在不远处,目光一转不转地盯着墓碑上刻有“凰殇昔”三个字的地方,也不知道他想什么,焦距涣散,和东陵梵湮一样,四天四夜都是不吃不喝。

        直到第五,终于熬不住,两人先后昏了过去。

        东陵梵湮醒来,身躯能站起来,步伐便是龙銮殿,痴情树,凰殇昔的墓前。

        朝中大事他已然放任不管,去了凰殇昔的墓前,他就是不吃不喝,直到昏迷,醒了之后便再来,如此重复

        谁都想不到,质王东陵无锦也想不到,东陵梵湮居然会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

        质王曾跑过去痛骂他一顿,说:“你就是再如何糟蹋,凰殇昔也不可能回来可怜你,你做是想恕罪?这也叫恕罪?只会让凰殇昔看不起你!”

        但并没有用,东陵梵湮没有听进去。

        东陵无锦接连去骂了好几次,都没有结果,最后愤言说不会管东陵梵湮的死活了!

        这位龙鳞有名的嗜血皇帝,便是堕落至此,直到近一个月过去,东陵无锦带了个人过来。

        那人便是神庙中的方丈,以前便和东陵梵湮说过,有关凰殇昔的事情。

        如今他来,也是说有关凰殇昔的事情。

        东陵无锦将人带来,就黑着脸离开了。

        “皇上,不知您可还记得贫僧?”方丈捻着佛珠慢慢开口。

        东陵梵湮如往常一般,一语不发。

        “皇上,此女命该如此,不必太过伤心。”方丈面无表情地陈述一件是事实,这一次,东陵梵湮倒是瞥了他一眼,黑琉璃般的眸子射出几分寒芒。

        方丈呵呵笑了两声,“皇上,贫僧说得是实话,皇上就算有异议,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不过贫僧可以告诉皇上,凰殇昔命该如此,但是凰殇昔的命,却也不是如此。”

        东陵梵湮收回视线,眼底掠过一抹深意,轻阖眸子,并不说话。

        “皇上,你可还记得贫僧和您说过,龙鳞皇后是龙鳞皇后,但却不是龙鳞皇后吗?”方丈看了眼墓碑,说道,“同样的,她命中注定有如此一劫,该死,也不该死。”

        “你是说,她没死?”东陵梵湮终于开口了,因长时间没有说话,声线有些沙哑。

        方丈笑了,“皇上,你若是能找到与娘娘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便是娘娘”

        花了这么长时间,他终于找到了。

        果然,就是她。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陷入了沉默之中,凰殇昔这一晚,被人这样压着,到底事没有睡着,是在走神中度过。

        而东陵梵湮则是一晚上都将脸埋在她的脖颈之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肩窝处,痒痒的,好不舒服。

        两人以男上女下的姿势,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夜。

        次日,东陵梵湮没皮没脸地赖在凰殇昔这里,说什么都不肯走。

        凰殇昔赶了他一次,他愣是当作没听见,于是乎便不再理会,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理会自己用膳的时候他挤过来,不理会自己走到哪里他的视线就跟到哪里,不理会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全当他是一个透明人。

        耗了一个上午,她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带上包袱就要离开,手腕让人一把攥住了。

        转过身,对上的是他那一双漆黑如夜的深邃魅眸,她微微凝眉,“你做什么?”

        “去哪?”

        “我去哪也需要想你报备?”凰殇昔脸色有些难看。

        东陵梵湮抿唇,手却是牢牢攥住她不放,显然,她不说,他便不放,有本事就这样耗下去!

        两人双目对视,一时间火花四溅,谁也不让谁,气氛微妙地变化着,到底还是凰殇昔先别开了眼,“回紫荆!”

        东陵梵湮俊眉稍皱:“不准去。”

        凰殇昔唇畔扯出一抹冷笑,“不准?东陵梵湮,你凭什么管我?我现在不是你的谁,我也不是凰殇昔。”

        那双如黑琉璃般的眸子沉了沉,鎏光异彩,转瞬即逝,变得幽暗无比,两人僵持了许久,他最终松开了手。

        “你可以去。”

        凰殇昔没有犹豫,转身就离开。

        望着她那决绝的背影,一如当年离开得那样决然,东陵梵湮的话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何要恨朕?这样,多累。”

        凰殇昔的脚步一顿,声线夹带讥诮意味,“为什么?呵东陵梵湮,你说你把心给我了,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把心给我?”

        东陵梵湮眸光流转,紧盯着她的背影,眼底涌现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又浓又烈。

        “这,不需要理由。”爱一个人,需要理由么?

        凰殇昔肩膀微微耸动着,低低地笑了起来,“呵,我为什么恨你的结果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你不需要理由,那么我也告诉你,我恨你,更不需要任何理由!”摔下这句话,她大步走了出去,留下他一个人幽怨地立在原地。

        她就像挣脱了缰绳的野马,完全只凭自己的意识行事,不再受到任何的拘束。

        看着那样的她,向来所有事都在掌握之中的东陵梵湮,心底竟开始莫名升起一丝恐惧和慌乱。

        好像所有的事都被她捣乱了,但是,他不在意,他只是觉得,现在的她似乎已经脱离了他

        凰殇昔,朕以为你爱朕,会原谅朕的错误,朕以为你可以为了朕什么也不顾,朕以为我们再见时不会再仇视对方。

        朕以为,你是爱朕的

        可是终是应了你那句话,“一切,只是我以为”

        凰殇昔,你要朕做什么你才肯原谅朕?

        凰殇昔以为她来这趟龙鳞,见到他,装作不认识,以他的高傲和冷凛,他断不会纠缠。

        毕竟,她有手,有眼睛,左眼眼角下还有一颗泪痣,这些都是那具身体所没有的,而那具身体所拥有的武功,她也没有,尽管长得像,如此大的区别,又怎会是同一个人呢?

        可是完全是她想多了,东陵梵湮一看到她,就已经认定是她,并且无论出现了多少的不同,他都一根筋儿地认定自己就是凰殇昔。

        该说他是心有灵犀呢?还是固执地想自欺欺人?

        但,她已经承认了,这个梗说不下去了。

        可,她从来都不知道,素来高傲的男人,居然也会做出完全不符合他的脾性的事情——死皮赖脸地跟着她!

        人家如此不要脸地跟着,她当真赶不走!

        他的高傲呢?他的霸道呢?他的不可一世呢?

        好好的画风为什么就突然改了呢?

        凰殇昔手肘撑在马车窗口,视线望向外面飞快往后退的景象,在走神。

        而带有眼中洁癖的东陵梵湮则是紧握着她,灼热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一刻也没有离开,那两道视线就如同针芒般刺在凰殇昔后背,但是尽管很不舒服,却还是没有回头。

        东陵梵湮的视线慢慢从她的侧脸落到了她摆在身侧的右手上,那只手被他拉起来放在温厚的掌心里。

        凰殇昔玉眉一蹙,想收回,当让他扣住手腕不能挣扎,她脸色不好,握住拳头不松开。

        东陵梵湮倒也没什么特殊的表情,目光专注地落在她因为握拳为隐隐泛起的青筋手上,他倒是什么也不说,大掌将她握拳的手包裹在掌心内。

        凰殇昔心中一颤,像挣开,奈何他加大了力道,根本不容她反抗。

        凰殇昔知道挣不开的了,便也没有再多做无谓的举动,就让他握着,头也没回。

        天边不知何时飘起了淋漓细雨,脸上湿意渐渐多了,几乎覆上她半边脸,她才发觉,可不等她抹去脸上的雨水,手臂让人一扯,整个人往一旁倒去。

        她跌入了温暖的怀中,熟悉的气息瞬间环绕她整个身体,脑袋也被按住,紧紧贴着温热的胸膛,听到了强劲有力的心跳。

        “你松”

        “没感觉到下雨么?”他低醇磁性的声线劫断她的话。

        凰殇昔是讶异的,她脸上还有雨水,这家伙直接把她的脸按在胸口的位置,他严重的洁癖呢?

        “我脸上有雨水你放开。”

        东陵梵湮唇角似有若无地勾了起来,眉心的折痕也因为她这话而散去不少,“朕的洁癖没了。”

        凰殇昔不说话,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个男人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极为严重的洁癖也能戒掉的吗?

        “你放手,我自己会坐。”

        “你若能推得开,朕便不抱。”

        “”画风突变所以也无赖起来了?

        马车一路颠簸驶向紫荆国,要到紫荆,最快的行程还是得穿过燕国。

        凰殇昔就选择了这条路,东陵梵湮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而适才还是淋漓小雨,这会儿雨势加大了,天色昏沉,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是停不下来的。

        忽然,一声马儿惊叫响起,马车被迅速拉停,马夫的声线有些懊恼:“夫人,前面的路被堵了,马车过不去!”

        凰殇昔嘴角一抽。

        东陵梵湮的唇角确实勾起了明显的弧度,眉宇之间的阴郁也散去了,显然,马夫的话愉悦了他。

        倒不是因为路被堵,而是因为那“夫人”二字。

        “什么情况?”凰殇昔起身,推开木门朝外看去,倾盆大雨蒙蒙而下,几乎让人看不到前面的路,但依稀能看见前面有障碍物堵住了。

        马夫一脸的无力:“许是大雨把山上松蹋的泥土带下来了,这会儿路全被堵住了,夫人,这下该怎么办?”

        凰殇昔凝望了眼被泥石流攻垮的路,想了想问:“附近还有没有别的路了?”

        马夫为难地摇了摇头,“没有啊,小的是按夫人的意思往最快的路赶来的,这条路是一直通往燕国的,没有另外的路了,要是实在要找,也只能回到龙鳞重新走另外的路!

        但是这大雨看样子一时半儿是停不了的,回去的路也担心会有山塌下来,不大安全啊!”

        凰殇昔也没心思去纠正什么“夫人”不“夫人”的称谓,抬头看了看天色,一时间也没辙了,“要不就先在这里候着吧?”

        马夫立刻就摇头,“夫人,不行啊,你看前面的山塌了,难保这边也不会塌!”

        “走也不行,退也不行,停着更不行,那你说该怎么办?”

        马夫一张脸都皱成了一团,他要是知道该怎么做还会问吗?

        这时,东陵梵湮慢条斯理地探出半个身子,绝美的脸上,那双如古潭般深邃的眸子定在前方塌方的地方,幽森的眸中浮现几分深意。

        “过不过去?”他凝向凰殇昔问。

        “你还能过去?”凰殇昔目露怀疑,这怎么说也有七八米高吧?轻功再了得,这一马车还能带过去不成?

        “能。”凰殇昔的怀疑他是看到了,于是便补一句:“仅限人。”

        凰殇昔收回视线,嗤了一声,“没马车我是要淋着走到燕国去?”

        东陵梵湮不言,用行动回来长指一抬,马车霍然便振动起来,随后就是“咔嚓咔嚓”的声响。

        “走着去,不远。”

        她瞪大了眼睛,马车的屋顶就那么被他拆下来了?

        “走着去要多远?”凰殇昔瞪向了马夫,对,是瞪着的。

        马夫已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回道:“马车走的话,要、要近半个时辰,如、如果是步行,大、大抵要一个多时辰。”

        “呵呵。”凰殇昔扫了眼东陵梵湮,旋即脸色登时沉了下来,一个多时辰,两个多小时,要是来一个塌方什么的,分分钟死了都没人知道。

        然而凰殇昔的话音刚落,马车的后方就传来了剧烈的“轰隆”声,紧接着是更剧烈的响声,一阵尘埃从后方扑来,马夫立刻探头往后看去,脸色顿时就白了。

        “夫、夫人,后方的路也被堵住了!”

        凰殇昔:“”人要是倒霉起来,果然走路都是不顺的,这下完了,退路都没了。

        东陵梵湮似笑非笑,好整以暇地用内力玩弄马车的屋顶,“好像,只能这么走了。”

        凰殇昔扫了他一眼,就躲回了马车里了。

        “驱马。”东陵梵湮回眸看向凰殇昔,眼中含着淡淡暖意,唇角也微微勾了起来。

        马夫知道,现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总比在这里等死的好!

        于是便驱着马,在离滑坡处还有五六米远的时候,马夫驱停了马儿。

        “爷,夫人。”马夫毕恭毕敬地喊了声。

        马车内没有动静,马夫揣着疑问又喊了声,话音一落,他就感觉到“嗖”的一声,一阵强风掠过,等她勉强能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眼前的马车没了车顶,变成了狼藉一片。

        马夫傻愣愣地往上头看去,见上头已然有矩形的东西在越飞越高

        马夫就那样傻傻地看着,后知后觉地自问:“爷走了,他怎么办?”

        想到这个,马夫登时傻眼了,“爷,你和夫人走了,您让小的怎么办?”

        话音刚落,马夫只感觉自己身体一轻,然后“嗖”的一声,原来的位置已经没了马夫的身影了,只留下两匹在暴雨中不明所以的马匹和被东陵梵湮拆得破败不堪的马车

        若非这马夫嘴甜,说了句“夫人”,恐怕,东陵梵湮是不会理会他的死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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