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下岗倒计时5-世事1

虞真关上门，面对着一热一寒两块池子，纵然已经有一定的心理准备，这一刻还是有些被震撼到了，不过现在也不允许她放弃了，身体的状况已然越来越不稳定，一定要把淬炼这一遭忍过去！

        她把贴身的法器和储物戒都放在池边，然后一口气灌下一瓶兢业堂发的滋益修为的灵泉水，又吃了一个灵果，再拿出几块寒石绑在身上，接着，运转起全身的灵力护体，准备进入热池。

        烫！脚才触了一下池水就像被水烫开了一样。狠狠心，虞真一下子沉入热池，用全身的灵力拼力抵抗那炙热的温度。

        一刻钟过去了。虞真浑身已经变得通红，脸上的痛苦已经让表情都变得扭曲，就连头顶也冒出了一片蒸汽。

        每一秒钟，那种能烫伤灵魂的热度都在包裹着她，侵袭着她，另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池水中，红色的、紫色的和橙色的三种灵火还在不断翻腾着，将热度越升越高。

        半个时辰过去了。这时虞真的灵力已经没有刚入池时那么强了，整个人就是在苦苦的煎熬中缅力支撑，她的每个毛孔每块皮肤都在大声尖叫着“好痛”，不自觉地，已然泪流满面。

        好痛！好痛！

        为何这么痛？这苦痛为何没有尽头！

        虞真只觉得这是世界上最苦的惩罚，她到底该怎么熬过去？那么长的时间，真的有人能挺过去吗？虞真越是想着痛，痛感就越清晰，再这样下去她不是前功尽弃就是会疯掉！

        艰难地调动身体，她尝试用手去摸储物戒，而后颤抖了半天才把它打开。她想做些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想每时每刻都陷在痛苦中！

        摸索了一阵，终于拿到一块留影石。刚拿出来放在池边，虞真便发现有个东西自己从储物戒里跑了出来，是秘境里拿到的那颗圆圆的蛋！

        那颗蛋竟然一下子飞入了热池，在里面各种撒欢儿，上窜下蹦，打着转儿地玩耍，一会儿在水面上跳跃，一会儿又在池底疾游，仿佛这池子不是恐怖的炼狱而是幸福的乐园！

        虞真一下子看得呆了，连炙热带来的痛感都没那么强烈了。

        这到底是什么蛋？就算是喜热，可这也太强了！正思忖着，只见蛋朝着她飞来，然后准确地落在她的怀里。这只小家伙，用蛋壳蹭着她，像是十分开心……一只蛋，还没破壳，都已经会开心了吗？真是神奇。

        仔细看，蛋壳上的花纹好像比第一次见时更加繁复美丽了，正散发出金色的光辉。虞真用手摸了摸蛋壳，蛋贴贴她的手，乖乖地在她怀中不动了。

        这时，虞真感到了一些差异。在蛋飞入池中后，池水的热度好似下降了一些，从呆一秒都觉得煎熬，变成了虽然痛但还能再忍忍的程度。

        现在，虞真不再将精力放在感知温度和疼痛上，而是让留影石开始播放录好的书册内容。渐渐的，灵力维持着自我运转，虞真看书也更入迷了。她一边看，一边想象着人间的种种新奇事物，想象着自己已经踏上那片神奇的土地。一天一夜，似乎也并没有想象得那么难熬。

        留影缓缓地变化，虞真边看边思考。

        原来，凡俗人间比仙宗要复杂多了。凡间有十几个国家那么多，由不同的君主统治着，君主就像是仙宗的宗主一样，管理着一个国家的大小事务。普通人大部分都会耕地种田，但还有很多别的活法，有的人当官做宰，有的人读书教学，有的人饲养牲畜，有的人卖药行医，有的人做买卖行商，还有的人杂耍唱戏……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虞真忍不住想，要是自己到了那儿，该做些什么呢？

        留影继续播放，虞真这时发现了一条很有趣的记载。奎罗国的太子在出行时被反贼追杀，随行护卫未能抵挡住贼人，照顾太子的姑姑替他挡了一刀，但最终太子一行人还是都被反贼所杀。自此奎罗国国内大乱，奸贼当道，佞臣横行，民不聊生。虞真想，若她是那个姑姑，能不能保得住太子呢？原来，一个姑姑也有如此重大的责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虞真不再觉得痛苦难当，反而沉浸在关于人间的记载中不可自拔，偶尔感到皮肤被灼伤，也只当是家常便饭。

        通过书册，一个新的世界被掀开了一角，虞真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鸟儿，正在其中漫游穿梭。

        快乐的鸟儿舒展双翼，飞进了千百年前那个灯会的夜晚。

        她立在圆月枝头，看着年轻的小姑娘们皆穿着颜色艳丽的长裙，欢天喜地地满街游逛，那些裙摆摇曳起来是那样的美丽！

        大街小巷都挂着灯笼，有趣极了！有胖胖圆圆的玉兔灯，有姿态静雅的莲花灯，还有虎头虎脑的老虎灯……

        一片灯火的海洋辉映着人们带笑的脸庞，街边的酒楼食肆人声喧闹。河岸边，船上人正对月作诗，对灯祝酒，河面上，月亮的清华、灯火的闪耀和波动的水光无一不让人沉醉。

        一会儿，这只鸟儿又不欢喜灯会了，转而飞去了一场柔湖的春雪里。

        古老的长桥已被白雪覆盖，飘洒的雪花仍在不停飞舞，冰封的湖面阻断了波涛的纷扰，连行人的伞上也带着一缕洁白的诗意。

        一对老夫妻买了热腾腾的米糕回去，家中的小儿乐得开了花儿。几个游戏的儿童在家门前堆了形态各异的雪人，互相追着打雪仗……

        种种景象，种种描述，都让虞真这只鸟儿兴奋不已。

        怀中的蛋感觉到虞真的喜悦，更加卖力地发出金光，将整个屋子笼在光晕中。虞真没觉察到，蛋像是吃饱了饭小肚子鼓了起来一样，蛋身变得更胖更圆了一些。

        这会儿，虞真还停留在人间美事带来的愉悦中，留影石中的内容却悄然变换了风格，原来是一章已经看完，开始播下一章节了。

        新的一章记录了一位前辈在人间观察许久写下的真实故事，多是以普通人为主角，里面有很多家长里短、情情爱爱，虞真还从未看过这样的内容，顿时觉得很新奇。

        只有虞真一个人的屋子里，留影静静地播放，空中缓缓出现了几个大字：第一个故事——要不要借钱给亲戚？底下还有一排小字，解释了钱是什么。

        故事的主角叫做大宝。大宝是个九岁的小男孩，他还有一个七岁的阿弟，他们和爹娘一起住在高家村里。在那里，村民种粮食、种苹果、种油菜，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差不多，平平淡淡的，既没有特别富有的人，也没有吃不上饭的人。

        大宝爹三十多了，只有一个老娘一个弟弟，虽已分家，但住得很近，前脚后脚的方便照应。大宝娘家里有五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亲戚众多。

        大宝爹原本一个老实的农民，后来自己上进，寻了些小买卖来做。

        大宝觉得自从他爹做了生意，家里的日子过得比以前好多了，半个月就能吃两回猪肉，平时爹还会买些零嘴儿给他和阿弟，连对面家的小孩儿都很羡慕他呢。

        村里其他的人都说，他爹现在有钱了，不一样了，但大宝觉得他们说那话时候的表情都怪怪的，不像是高兴。

        有一天，大宝正在自家的院子里玩儿，忽然听见有人拍门，就去门口看。原来是他三舅来了，手里还提了一兜零嘴儿，是给他和阿弟的！大宝开心地接过来，一脸傻笑。

        三舅问大宝：“你爹呢？”大宝说：“爹和娘都在屋里呢。”三舅摸摸他的头，去了里屋。

        过了好一会儿，三舅从屋里出来，回家去了。后来大宝才知道，三舅是来借钱的，他们家里穷，孩子念不起学堂了，瞧见大宝爹挣了钱，就想让大宝爹管堂哥上学堂。

        三舅家的堂哥他知道，每次去他家里串亲戚堂哥总是自己躲在一旁抱着书看，三舅还总夸他是村里最聪明最上进的孩子。堂哥换了几个学堂，但每次都能拿学堂里的第一等，用三舅的话说，堂哥将来那是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大宝觉得挺奇怪的，为啥他爹要供堂哥上学堂呢？堂哥念的那书，且还得读三四年呢，他和阿弟也要上学堂，爹是要供三个孩子念好些年书哦。

        过了半个月，二舅来了家里，也问大宝他爹在哪儿。大宝想，二舅不会也是来找爹借钱的吧，平时都不见来家这么勤快，这一阵子是怎么了，都来找他爹。

        二舅果然是来借钱的，他想借钱养一些鸡，平时可以卖鸡蛋，等鸡养得多了还能卖钱。二舅来家里一通诉苦哭穷，大宝爹不好推辞，就借了。

        过了一年，大宝爹拿回家的钱没有以前那么多了，还要供他和阿弟上学堂，便有些吃力。

        大宝有好几次听到爹和娘吵架，吵得可凶了，娘要爹把欠的钱要回来，也不许再供堂哥上学，要不就不让爹回家，爹一开始觉得开不了这个口，后来实在拗不过娘，也就去两个舅舅家了。

        大宝爹要债回来，是大宝给开的门。大宝一瞧人是垮着脸，就知道钱没拿到。果然，那天晚上爹娘又吵架了，大半夜的吵得他睡不着。

        这一年过年的时候，大宝家里格外冷清，舅家的亲戚都没来。

        大宝平时很喜欢热闹，所以心情不大好，他不懂这是怎么了。他偷偷听大人说话，就听见他爹对他娘说：“三哥家埋怨得很，说是因为我不供孩子上学了，断送了孩子前程，因为咱们一家，毁了孩子一辈子，是再也不肯和咱们来往了。二哥家，全家看我去了就拉个脸，我一说还钱人家就不高兴，生了一大通气，还把我说了一顿。你家这些亲戚啊，我是不敢碰了，明明是我借了钱给他们使，现在搞得我里外不是人。”

        大宝想不懂，借钱给亲戚难道是一件错事儿吗？

        ……

        想来这个故事是大宝告诉了仙宗的前辈，这才被记录了下来。这位前辈还挺有趣的，连借钱这种事也写得十分详细。原来亲戚之间的事这么复杂，还会有这种问题。

        不过，就着这个故事，虞真认真地想了想，借钱这事儿还真是得谨慎一些。

        故事里的大宝爹借钱给人，给自己找了难受，而借钱的亲戚不但不感激，不想着还钱，反而还记恨上了大宝爹。所以，借钱就是要做好借出去就收不回的打算，若是不影响自己的生活，还能接受最坏的结果，就可以借给别人。反之，还不如告诉对方自己的底线，不借钱。

        就算大宝爹一开始没借钱给舅家，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不相往来，现在借了，结果还是一样，钱没了还遭人埋怨，真是不划算。

        虞真正想接着看故事，怀里的蛋却不安分起来，用圆润的蛋壳轻轻地碰她，像是在提醒她什么。她这才发现，一天一夜竟然这么快就过去了！她得从热池中出来，去泡寒池了。

        爬出池子的那一刻，虞真还不能体会到什么明显的变化，只隐约觉得身体比之前更轻盈了一些。

        她从储物戒里新取了一身衣服给自己换上，原先穿的那套在滚烫的池水中已经变得不像样了，然后短暂地歇息了片刻，补充了些食物和水，就进入了寒池。

        这寒池和热池，竟是有天壤之别！

        刚下水的那一瞬间，虞真身上带的热气瞬间就被冻住了，她的眼睫才几秒钟就挂上了厚厚的霜，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栗着，缩成了一团，就连手指也迅速变得红肿。源源不断的寒气涌入虞真的身体，她的脚心尤其凉，应是冻僵了。

        刚才还很活泼的蛋似乎很怕这池中的寒气，只敢在水面以上绕着虞真的头颈打转，给予她一丝温暖。

        这寒池以七重寒冰为底，在其中泡的时间越久，冷感会愈深刻。

        虞真艰难地运转起灵力，又开始了一天一夜的煎熬。好在这次她有了经验，已经学会投入地看故事来忘记痛苦。也许，一个人确实应该有些爱做的事，不然在最苦的时候，拿什么来支撑自己，拿什么来熬过去，去让自己开心一些呢？

        虞真告诉自己，她已经经过了这么多考验，一定可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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