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友谊商店和座机电话

　　友谊商店坐落在省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是个高档的购物场所。
　　这里主要面向外宾开放，连售货员都得会说外语。
　　市面上的很多紧俏商品，这里都有。来这儿消费自然也是有门槛的，普通人只有隔窗相望的份儿。
　　程小芸手里拿着的侨汇券，需要道指定的地方消费。而友谊商店，正是其中之一。
　　她迈上台阶正要进去，就被门口一个穿着漂亮制服的工作人员拦住。
　　工作人员一句话也没说，而是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指着商店门口立着的个牌子，露出得体却拒人千里的职业微笑。
　　程小芸这才看见，那上面写着“本店只接待外宾”几个大字。
　　她在心中忍不住嗤笑，没想到这个高档的商场，连门口的工作人员都会看人下菜碟儿！
　　程小芸不急不缓地从怀里掏出一沓侨汇券，也学着对方的样子但笑不语，将侨汇券在她眼前挥了挥。
　　没想到工作人员立刻堆起了与刚刚截然不同的笑容。拿着侨汇券的人，不是华侨就是侨眷，正是她们服务的客户之一。
　　“您里面请！”
　　这个工作人员终于开口说话了，殷勤地帮着推开商店的玻璃门。
　　程小芸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迎面而来、扑面而至的，全都是金钱的味道！
　　人头马的洋酒、万宝路香烟、进口的家电、高档手表、名贵珠宝等，在外面见都见不到的高端紧俏货，在这里应有尽有。
　　程小芸忽然有种逛后世免税店的感觉。
　　这里不但售卖货品，还有酒吧、冷饮吧，供外宾在这里消费娱乐。在八零年代，可以说是相当先进超前了。
　　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看花了眼，程小芸也没时间闲逛，直奔卖电器的区域。
　　冰箱、彩电、洗衣机以及一些小家电，在外面托关系都买不到的东西，在这里都可以凭券购买。
　　友谊商店主要收两种券，一种是外汇券，另一种就是侨汇券。
　　在八零年代，外币在我国还不能流通使用，为了方便外宾和华侨在国内消费，这种证券形势便应运而生。
　　它可以与人民币等额流通。也就是说，外汇券上的面额是多少，就可以当多少钱花。
　　而侨汇券，则是华侨给国内汇款时，银行根据汇款金额，按照比例发放的。
　　所以杜斌手上有大量的侨汇券，就说明他往来汇款的金额一定十分巨大。
　　与外汇券不同的是，侨汇券不能直接购买东西，需要与等额的人民币一起配合消费。不购、少购可以，但多购、超购却不行。
　　可程小芸并没有这种顾虑，她手里这一沓的侨汇券，完全够用了。
　　而且凭侨汇券购买商品，还享有优惠幅度：电冰箱是10%，金饰品是20%。电风扇是20%。
　　电器销售区里，国内国外的冰箱品牌都有。
　　国产的香雪海冰箱标价六百多，而旁边进口的松下冰箱就高达两千多，贵了一倍不止。
　　这东西，就是八零年代的高奢了。一般人家根本买不起，那可是好几年的工资啊。
　　可程小芸仔细研究了一圈后，直接订购了两台！
　　一台冷藏的冰箱，一台冷冻的冰柜。
　　售货员都不禁对面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同志刮目相看，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县城可以送货吧？”程小芸咨询道。
　　“可以，就是可能需要加些运费……”
　　售货员到底是格局小了，人家两台冰箱都买了，还会差这点路费吗？
　　“没问题，你记下我地址吧。”程小芸留下了饭店的地址。
　　售货员听到“海鲜饭店”几个字时，不由惊诧。
　　“那家饭店啊！我听好多人提过，卖的都是见都没见过的海鲜。老板的手艺更是一绝！”
　　程小芸嘴角上扬，没想到自己饭店的名号在省城都打响了，“那欢迎你有空来尝尝。”
　　售货员这才反应过来，捂着嘴不可置信地问，“你就是那家店的老板？”
　　程小芸笑而不语。
　　没否认，那就是了？
　　售货员的心理防线都快崩塌了。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同志，居然已经是一家饭店的老板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都说个体户让人瞧不起吗？可人家一下子买了两台冰箱，这不比那些有稳定工作的国企职工有钱多了？
　　程小芸数了一千两百块钱和两张面值五百、一张面值两百的侨汇券交给了售货员。
　　售货员又找了几十块钱给她，并在一个记录本上仔细登记着响应面值、使用期限等信息。最后用艳羡的眼光目送着程小芸离开。
　　程小芸并没着急走，她又在别的楼层转了转，给后厨买了台榨汁机和一些进口的调味品。又给前台买了个计算器，方便算账。
　　她拎着一堆东西满载而归，刚到饭店门口，就见她手底下的这些人都围在了前台。
　　“嗳，你别挤啊！让我也看一看！”
　　“小吴，你都看那么久了，也让我们摸摸啊！”
　　程小芸只能看见一片后脑勺，却看不到他们抢成这样是在做什么，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们这是干嘛呢？”
　　众人闹哄哄的吵做一团，也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说话。
　　程小芸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你——们——干——嘛——呢！”
　　大家这才闻声转过头来。
　　见程小芸回来了，众人兴致勃勃地将她拉了过来。
　　“你看！”
　　她顺着大家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收银台上，一部崭新锃亮的红色座机电话，赫然摆放在那里。
　　电话上写着0到9一圈数字，上面一个透明的圆盘，在每个字符上都有个镂空的圆洞，还是转盘拨号的！
　　手指插进需要拨的号码里，顺时针转动圆盘，再等其自动转回原位，才能拨下一个号码。
　　这在当时，可是最先进的第二代座机产品了。可在程小芸眼里，却莫名觉得复古。
　　“这么快！”
　　程小芸没想到自己去省城转了一圈，回来电话居然就装好了！
　　大家都喜滋滋的，这么近距离看座机电话，他们还是第一次，一个赛一个的兴奋。
　　“咱们饭店有电话了！”
　　程小芸见她这一群员工，一个个激动得像是孩子一般，忍不住失笑。
　　可与此同时，电话铃却忽然响了起来。
　　“铃铃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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