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身沉浸入水中的晏清,  在大脑思绪的怔然中，复又想起了那个梦，梦中的女人,  在第一次梦见时，面容陌生,  可在第二次步入【云天情海】环境中时,  有着和奚照婉一样的面孔，她们彼此交颈欢好，好不恣意。

        好像是因为来到这个abo世界后，梦中女人的面孔才和奚照婉重合，大概当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晏清摸了摸心口,  一阵后知后觉的钝痛传来……是想要透露信息所造成的反噬吗？

        可又不像是那么回事。她来到这个世界，又和奚照婉有什么关系吗？

        无论如何，在奚照婉面前,  她越来越难以自控，她从前鄙弃晏清河遇到季浅浅时的兽性反应，真是“事不亲历不知难”,  如今只要婉姐姐勾勾小拇指，自己就忍不住扑过去了。

        是真的点一点、弹一弹手指的那种，自己就定力全无。

        晏清摇了摇头，于羞意中捂住下身，不能再想了,  否则又得换一缸冷水。她凌然从水中起身，深深吸口气,  默念清心诀，擦净白净身体的点滴水珠。

        尽管具滋补疗愈功效的热水，让她浑身舒缓通畅不少,  可还是浑身不太得劲，晏清回客房，盘腿端坐，丹田中灵气式微薄弱，今天的校运会十项运动，让仅处金光期的她，身体透支颇为严重，她得好好修炼一夜。

        可更重要想好好修炼的原因，她于内心清楚——想尽快回到自己的身体，用原有身体，光明正大出现在奚照婉面前，那时，没有身份、辈分、伦理的阻碍，也没有季浅浅所导致的误会，一切都可以说得清楚明白。

        更重要的是，她不太想用原身的身体，与奚照婉做最亲密的接触。晏清于耳侧羞红中暗恨，如果不是原身身体的束缚，今晚她才不会任由奚照婉调戏她后，轻轻松松地离开。

        她要这样，然后那样……晏清想了半天，困窘发现，所以到底应该怎么样做？

        从小到大，一心修炼的她，对人世间的某些事情，只窥全貌，难知细节。

        如果让穿越前的她，去了解这些，只会被她唾一句有伤风化！

        她记得在光灵大陆时，有外门弟子偷偷买些形形色色的带图的书来看，被她严厉斥责后，只得不情不愿低头上交，她没收后随便塞到了哪里来着？

        改天找张思雨补补知识，算了……补了也没什么用，她又不想用这个身体做什么。

        眼下当务之急，还得好好修炼，看看能不能回到光灵大陆，带着身体再回来，她不想离开奚照婉太久，她想用真正的自己来面对奚照婉。

        晏清一边运转真气于左中右脉，一边深深感到胎底轮的躁动，肾水下行，终究情难自已，没能彻底平心静气。她长吁一口气，默念金光期口诀，让灵气平缓着全身脉络、大小周天。

        暗夜阴沉，久夜如水。

        “要尽快突破第十层，证悟觉情道！”晏清心想，“想带着婉儿回到光灵大陆，或者让真正的自己来到abo世界！”

        在持久的修炼中，她陷入了如迷思般的恍然境地，房间已不是房间，奚宅已不再奚宅。

        她的神识好似来到了一处浩渺无垠的冰山雪地之中。

        这里是——云仓山？她少时随师父修炼的地方，晏清心中一喜，难道她无意中回来了，转瞬，她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是无实质的幻影，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原先自己的面孔。

        她感受不到寒冷，这与她的修行无关，只因她没有实身，便能自如穿梭在天地之中，她要去找她的师父——烛九阴，居住在云仓雪山身处——章尾宫阙的半神烛龙。

        她行了良久，终于来到章尾宫，烛九阴似在她出师离去后，又重新陷入了沉睡之中。

        晏清深知，师父烛九阴的沉睡并不是困顿，抑或真的在睡，而是在修炼【睡光明法】，烛龙属火，在睡眠中，运转体内火光真气，让灵气不断凝聚强大于丹海中。

        她的记忆在这样的误入中，拾起了过去在烛九阴教导下的过往……

        师父烛九阴乃半神之躯，真身是乃上古之神烛龙，由于儿子烛鼓误杀神官，而被天帝降下惩罚，剥夺仙根，永世不得成神成仙，烛九阴震怒，不愿住于九重天上，也不愿居于最高的三十三层天上的远古神之宫中，更不愿回归神阙。

        他本负责掌管108个小世界，司职其凡间日月升降，还有其他人间职事，因心中的憋闷暗恨，及看不惯九重天天主，索性将差事丢给了火神和月神。

        青云门大长老烛尘是他的入室弟子，有一天，烛尘带着14岁的女娃，恳请让他收下为徒，烛九阴望着女娃俏丽出尘、仙根下绝佳的道骨，犹豫之后还是摇摇头拒绝。

        直到烛尘说出了那个预言：天钺星出，晏者振兴，情劫历至，仙道扶摇。

        烛九阴天生一副绛红色的脸，面容六十多岁的精瘦老人模样，微微镶嵌的深窝眼眶，在听到这句话时，从眼中射出了矍铄明亮。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这才改变了主意，收下晏清作为关门弟子。

        从14岁到34岁，晏清都是居于冰天雪地的云仓山，每日苦行。

        烛九阴也因为收徒的关系，不再陷入沉睡，每日对晏清严厉鞭策，“晏者——”他总是如此称呼晏清，一句简单的称谓背后，寄含了无尽的寓意。

        “莫忘大道，莫失道心。”

        “你的最终目标不仅仅是堪破大道。”烛九阴对她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你要恣意翔于九重天，乃至三十三层天之上。”

        “晏者——在遵守这天地法则时。”烛九阴的声音，响彻整个云仓山周边的极地冰雪中，“你要有着睥睨天地的冷傲，却也要有心怀苍生的大爱，你要守护苍生，更要凌越自心。”

        晏清稚嫩的小脸，浸泡在冰水中，修持拙火，尝试让体内灵热，将冰水成热水，最终蒸腾成水汽，化有为空。

        什么样的自心？

        闭目修行中的小晏清，疑惑不懂。

        似是感应到了弟子的思惑，烛九阴朗声道：“是一颗凡夫心，你想要成神成仙，就得一心舍弃凡尘之心。”

        凡尘心中，“情”之一字，最难将断。

        “弃绝俗心，灭绝情欲。”烛九阴思及那“情劫”的预言，二米二的人型身高，倏然间化身为龙身，盘旋震身于雪山顶，声似洪钟：

        “晏者，你需知——情欲乃生死之本，不灭情欲，则不断生死，生生世世陷入无尽大小世界的循环中。”

        伴随着他的声音，雪山的雪，被崩落在晏清身处冰水的周边，更有几块砸到了晏清头顶，14岁的晏清咬紧了颤颤发抖的牙齿，对入颅的疼痛恍若未觉。

        她口中喃喃默念着烛九阴对她的教导，她深知烛九阴作为半神，整个光灵大陆，希望成为其弟子的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见她不为所动，坚持修炼的模样，烛九阴这才手捋赤色长须，稍稍满意。

        在她满师那一天，烛九阴将珍藏的【鱼玄剑】送给了她。

        “晏者——”他拖着长长的声调，依旧不称呼晏清为徒儿，“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莫忘初心，慎终如始。”

        慎终如始，烛九阴希望她能谨慎守护好自己的道心，对待修炼的目标，要抱着开始的初心。

        晏清在神识入境地中的回忆中，思及烛九阴的最后叮嘱，只觉想顿时甩步，离开这境识之地。

        她尝试着穿梭离去，想让神识回到青云门，回到洞天福地闭关的肉身之中，还好是在闭关，否则洞外弟子，没准就将自己肉身火化了，那时哭都来不及了。

        她才想到这里，就遽然极地冰雪中，发出一阵如伸懒腰般的长叹龙吟——

        你来了！

        他没有再称呼自己“晏者”，晏清敏感意识到，她作了作揖后，半跪于烛九阴居住的章尾宫阙之外，两座冰山如雕展的宏翅，将宫阙环于其中。

        “师父，您醒了。是您将我神识召唤至此的吗？”

        “师父，弟子不经意穿越到了另一个小世界中，您可知怎么才能回来吗？”

        “师父，弟子目前修行已退到了金光期，您可知什么法子能恢复吗？”

        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晏清逮着能见到烛九阴的机会，将问题一股脑子抛了过去。

        “哼哼……”章尾宫阙传来声似含不满的龙吟。

        “师父，我能面见您吗？”晏清有点着急，生怕再不问，自己又回到了abo世界，一筹莫展的境地之中。

        “休得上前！”

        “你个孽徒！”龙吟声震宫阙。

        晏清面若白纸，“师父——”

        “晏氏小儿，你可曾记得修炼的初心吗？”——“为寿同天地，为守护苍生，为睥睨天地间！”

        烛九阴一字一句敲打在晏清心间，如冰钻凿击着晏清。

        “这就是你答应为师的慎终如始？”

        他终于承认是自己的师父了，晏清心酸，却是在这等被训斥的境地，世上都知烛九阴龙性暴虐，唯独晏清明白，暴虐严苛之下，是他对自己无尽的希冀。

        “知道为何将你召之此地吗？你的道心居然退化至斯，为了能和一个女人长相厮守，而去修炼大道？！”

        “师父，您都知道了？”晏清声音讷讷。

        “如不将你唤过来，还不知你会堕落成何种境地？”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比最堕落的凡人，还要俗不可耐，沉湎女色！”

        “师父，我爱她，我不认为这是一种堕落。”

        “难道作为同性，就不能爱上同性吗？”晏清微微被刺伤。

        “呵呵，为师才没有那么迂腐。“司掌108个世界的烛九阴什么没见过，阴阳之道在他眼里，就是最狗屁的天地法则，这种凡人杜撰的道理，在他看来幼稚无比。

        男和男，女和女，在光灵大陆只是两种性别，abo世界有6种性别，这种严格的性别之防，都是凡夫执着于相，给自己安上的束缚。

        “那为什么我不能选择她？”

        “你与他人不同，晏者——你一心修仙的道心呢？无论你爱上男性，抑或女性，都是一种情执。”他重新恢复了这个敬称。

        “更勿论是那个女人——更是孽缘！”他声音冷哼。

        “你要小心那个女人……为师劝你趁早断了！”

        晏清听到最敬重的师父这般说道，心沉入海底，与奚照婉的过往一幕幕回首，她握紧了手中拳，眼眶泛红，“师父，是孽缘又如何？！”

        她愿以身为桥，以这天地为岁月，也要跨过这道阈限，与奚照婉执手世世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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