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2第 82 章
气氛一时焦滞, 如坠坠下落的混凝土,迅速堆砌成一道墙,横亘在两人中。
晏漫星呷了一口红酒, 放下高脚杯,控制住了想用指尖敲击桌面的躁动,奚照婉在想什么呢。
自起了“认晏清为干女儿”的话头后,凝滞于中间的空气就僵硬了起来, 私人订制的包厢里,新摘的栀子花,自顾自散发着的香气,无人问津。
一阵铃声划破了包厢里的寂静, 是司机老张打给晏漫星的电话。
嗯,您说少主正在学车。是吗?……学的怎么样?电话那头, 也不知老张说了些什么。
晏漫星一边说着话,也没走出包厢接, 她似无意间抬眼,发现一直垂眸的奚照婉, 指尖握紧了紫泥茶杯,衬着指尖由红泛白。
“什么?你说清河开车受伤了!是出车祸了吗?”晏漫星蓦地拔高声音,随着翘下的腿,身姿也向前挺直。
“嗯,我知道了。”晏漫星甫一挂断手机, 对面椅子划拉一阵声响,随身的包也被无暇眷顾,奚照婉慌乱起身,“晏清怎么了?”
手机那头听不清老张的声音,清儿学车受伤了, 她怎么不知道,巨大的慌乱地震山摇,侵袭着往日的波澜不惊。
晏漫星细细将她打量,手机屏幕的显示亮,还未停息。呵!只几秒的空隙,她这位照婉妹妹,就丧失了一贯的冷静自持,平日商场、开会场合,多大阵仗都泰山临前不变色。
她那个便宜女儿,“受伤”的假消息一出,倒瞬间曝露出真实心绪。
是的,司机不过是向她汇报晏清已学会车,申请帮买辆新车。而所谓晏清受伤的消息是假的,是她故意说给奚照婉听的。
兵不厌诈,诈出来了又如何——说到底,奚照婉是真的很关心清河。那又说明得了什么呢。晏漫星按压下自欺欺人的心绪,扯了抹笑容安抚:“没有受伤,老张那边信号不好,是我听错了。”
“清河学会了驾驶,我正准备给她买辆新车呢。”晏漫星笑得极为和蔼,一副母慈女孝的派头。
栀子花的香味浓郁,在宽敞却只有两人坐着的包厢里,传来扑鼻的香味,晏漫星的笑容影影绰绰,看不清真实意绪。
奚照婉心下隐隐的不安,在回公司后,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她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八点,一则信讯正好发了过来。
“婉姐姐,我来接你。”
她心田涌过一阵温暖,在看到少女开着库里南稳稳将车停集团旁,心想,清儿确如她母亲所说,去学开车去了。
“不用。”看到少女下意识想下车帮她开车门,奚照婉回绝了她。
这里太显目了,她隐隐觉得现在不是让晏漫星知道的时候。
“怎么,看到我学会了开车,婉姐姐不觉得很惊喜吗?”晏清笑意盈盈,熟练将奚照婉的包放在后座,帮她系上安全带。
“尊敬的小姐您好,能有幸给予您我的服务吗?请问您想行到哪里。”
“是晏宅的花园?奚家的别墅……还是去……”她拉住奚照婉的手,眼睛直而深的望向女人美丽的脸庞,“我的心里呀?”
奚照婉好笑的抽回了被按到晏清心口的手,顺势刮了刮她俏挺的鼻梁,“油嘴滑舌,从哪学的。”
“有一本书,全是这样的句子。”晏清如实回答,还是从清河书柜里看到的那本,“不过这句话我自己想的。”
“去你家?”
“好。”奚照婉看到少女专注开车的样子,学得快,开得稳,越发像成熟稳重的大人了。
等开到小别墅楼下,进入车库时,暗沉的灯光,照在两人脸上,在昏昏的沉暗里,坐在她身旁的晏清,像自带如玉润的盈光,努力靠近着她,取悦着她。
明明……是她先对她心动的,她应该更关心晏清不是么,可就连她学会开车,也是她母亲先知道的,
她知道晏清没告诉自己,是想给一个惊喜,她后来不放心打电话给学校,才知道晏清请过一个星期的假,又打电话给了老张,确认晏清没受伤,是自己偷偷去学的驾驶。
原来……清儿之前一周都没去学校上学,可她竟也不知。
晏清熟知她的一切,可她却对晏清……少女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她一无所知。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管她再忙,哪怕去参加学术交流会,少女都会陪着她,听她所命,她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她期艾热意的目光。
“怎么突然想到学车?”她问晏清,为什么休假一周,临出口的直问被少女一句话堵在了心口,三分郁意被一句话,揉成七分的柔情。
“想和您多待一会儿。”
“是不是感觉我太忙了。”奚照婉不好意思道。
晏清侧过身,将下巴抵在女人瘦弱的肩,“等我毕业了,我们一起去旅行,您那时候的时间都是我的。您也都是我的。”
奚照婉默然,可你不止是我的,你还是你的母亲的。
晏清感觉女人一反常态,主动地拥住她,女人馨香的气息,伴着声音轻悠悠响在自己耳侧,“清儿,你有没有想过,如有一天,你母亲知道了我们在一起,如果她反对的话……”
她话没有说完,晏清已转瞬明白了意思,脱口而出,“我会选择你。”晏漫星反对也没用,哪怕她是原身的母亲。
“那你的未来呢?你的母亲可是对你期望很深。”作为晏氏集团的少主,晏清的命运和晏氏息息相关,更勿论她的母亲晏漫星,更是有意将集团传给晏清,可倘若和自己在一起,晏氏、晏漫星、整个世家圈会如何看待她。
这个问题,早在她们在一起之前,她就已经考虑过,她那时想的是,或许她们的感情并未能走到那一步,或者即便走到了,晏清想怎样,她陪着她一起闯荡便是。
她想知道的是晏清的态度。
晏清沉默了一阵,就在奚照婉以为晏清要放弃,心绪如投入巨石掀起阵阵黯然浪波之际,她的手被一双温热紧紧攥住,十指交叉。
“我的未来凭什么让她做主。”此刻的她,在外人看来,像生了逆鳞的不孝女。
可只有晏清自己知道,晏漫星是如何待原身的,她深深望着奚照婉,回答的理所当然,“婉姐姐就是我的未来啊。”
“为什么要这般在意她的看法呢。”晏清指的是晏漫星,从学术交流会回来后,晏漫星就和奚照婉走得很近,报纸的绯闻、几次相约,她都看在眼里,将失落咽在心里。
奚照婉叹了口气,你母亲对我有恩。
晏清轻笑,“那她就是在挟恩图报。”恩情是假,求爱是真。
“图什么?”
“图你的心。”
可晏清还是答错了,尤其对于晏漫星这位非常理可揣度的人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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