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寻来

天光微亮，好利多商场外就多了一个人。

        他静静地坐在门前的避风处，眼中却满是狂躁，他已经找了何香很久了。本来部队里是打算把他的工作落实到老家的，可何香和孩子都没了，多年的积蓄也没了，就这样回乡未免太过窝囊。

        所以他早已打定主意，要么混出个出人头地，衣锦还乡，要么绝不回去。

        屠熊还算对得起他，并没有把那些艳照公开，只将他按照正常复员来处理。弄进了北.京公.安局，他的格斗技术挺好，不当军人当警察的话也算不错。

        可是他怎么能甘心呢。

        当了班长以后，他已经渐渐明白，1371是一个多么特殊的部队。优秀的人能享受到什么样的待遇，那些悄悄去出的任务，良莠不齐各种各样。不但能带回各种军功章，还会有奖金，就算奖金不高的时候，那也比拿工资强多了。

        只可惜，他才开始做最初级的任务就被开除了。

        从天边刚露鱼肚白再到天光大亮，这条街渐渐变得热闹起来。超市里上早班的人已陆陆续续开始上班，行色匆匆间，谁也不曾注意到躲在门边的吴国成，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流浪汉。

        吴国成进了门内，里头的暖气虽是刚开，却也比寒风呼啸的外面热呼多了。

        吹了这么久的冷风，他内心的狂躁渐渐冷却下来。一楼卫生间的镜子前，吴国成用力地搓揉着自己的脸，让冻僵了的脸部表情看起来柔和了一些。

        “我是来找何香复合的，不是来寻仇的，所以要笑，还要温柔地笑。”

        嘀咕了半天，他终于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然后他又回到商场门前准备守株待兔。昨天从吕玉华那里出来，他就已经守了一天了，可惜却没有等到人。

        好不容易有老婆的消息，他哪里愿意轻意放弃，所以今儿一大早又来了。直等到九点钟，却依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耐不住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好利多的办公区根本不在这个商场里，而是在隔壁。

        吹了两天冷风，结果做的全是无用功。刚开始就这么不顺，吴国成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但这种预感很快被他压下，肚子饿得厉害，他随便买了个饼，填了肚子以后去了隔壁楼。

        前台小姐听说他找何香，问他是什么人。吴国成怕说了名字，何香就不肯见他了，便出示了警官证：“有些事情想找何小姐了解一下。”

        前台小姐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地跟话筒里解释：“何，何特助，找你的是个警察。”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前台小姐战战兢兢地把吴国成请进了会客室，还泡上了一杯上好的毛尖。

        不一会儿，便有人推门进来了。

        米色的套裙干炼合身，长发被绾成髻，露出的修长脖颈上系一条浅色的丝巾。肉色的袜子包裹着匀称的小腿，五公分的高跟鞋将她身高不足的缺点彻底掩盖。

        吴国成看得都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时髦又漂亮的女人居然是他的老婆。

        何香看到是他也是愣住了，不过也只是愣了一下而已。她对这个男人已经死了心，这几个月过下来，发现没有男人的日子比有男人的时候好得简直太多了。

        她拉了椅子坐下：“警察大人，找我有事儿吗？”

        吴国成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曾设想过许多次再见到何香时的模样，但每一次她都是落魄的，可怜的，狼狈的。甚至看到他就会忍不住扑到自己怀里哭。

        因为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讨生活实在太过不容易。而且何香什么样儿，他还能不知道吗？地地道道的村姑，大字都不识几个。除了他们两个村子，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军营。

        这么一个没学历没见识，除了在家伺候老人孩子伺候田地就啥都不会的女人，怎么可能带着孩子还能过得好。

        可偏偏，眼前的何香怎么看都不像是落魄的模样。

        他定定地看了何香许久，才缓慢开口：“小香，真没想到，你居然变了这么多。”

        何香笑笑：“人总是会变的。”

        “跟我回去吧，你带着孩子一个人漂泊在外的总不是个事儿。”

        何香早就知道他被吕玉华摆了一道的事，当下便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怎么？你不是要娶吕玉华吗？我给你腾了地方，这么久了，你还没把你那又温柔又有文化的吕老师娶回家啊？”

        吴国成一提起吕玉华就心虚，恼羞成怒道：“别跟我提那个女人。小香，我当初是猪油蒙了心了，才会觉得她好。现在我明白了，她就是个婊.子。我已经跟她彻底分开了，我发誓，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他急切地竖起三根手指，情真意切。

        何香却是笑道：“吴国成，当初你要是不是把事做得那么绝，我们也不至于走到现在这步不是？你带她回家，在我睡的床上跟她风.流快活，却把我关在门外，你知道我什么感觉吗？”

        “我错了我错了，我发誓，我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别的女人我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那关我什么事呢？以前我傻，以为我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离了你们肯定过得很差。可我现在过得挺好的，知道我一个月工资多少吗？二百一，还有各种补贴。我现在有钱有儿子，凭什么再回去伺候你？”

        她从没说过这么刻薄的话，可话一出口，才觉得真是无比的爽快。

        吴国成也愣住了，半晌后痛心疾首地道：“小香，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逼的啊。”何香站起身来：“行了，警察同志。商场里事多，我还忙着呢，实在是没空跟你瞎唠嗑。”

        吴国成眼睁睁的看着她走了出去，姿态优雅娴静，小高跟轻轻落在白色的大理石磁砖上，每一声都敲得他心头发闷。

        如果何香过得落魄，他自然能将人揽入怀中，大方地说接她回去。

        可何香过得明显很好，且完全没有要和他回去的意思，他还能怎么办？失魂落魄地走出商场，他忍不住有些想哭。当初因为和吕玉华搅和在一起时，他说了多少伤害何香的话，自己都不敢去想。

        只不过错了一次，就真的再也不能回头了吗？

        眨眼便到了腊月，北.京冷得不行，地暖每天都开着，走到露天的地方，不把自己裹成个球根本就没法儿出门。

        于小四把三轮车送到厂家进行了一次改装，围得密不透风，每天送菜时也依旧冷得慌。特别是手，带着多厚的手套也没用，李小莲想了个法子，做了两特小号的热水带，放在手柄处的大手套里，这才让于小四的手免于皲裂。

        李顺意和秦招弟早就回乡了，他们得回去张罗闺女的婚礼。

        于小四的大姐于娴过问了几回，觉得于小四给的彩礼有些高，一个农村姑娘而已，哪里值得那么贵。私下里没少说这个弟弟，让他别有点钱就这么造。

        于小四不太乐意人这么说小莲，可他是他姐拉拔大的，对她尊敬得很。只得说李小莲的好处，直到知道李小莲自己也有赚钱，于娴的心里才舒服了些。

        两人的婚礼定在正月初八，李霞大大的松了口气，春节前后可是商场最忙的时候，要是她年前回老家，指不定祝显得跳多高呢。

        不过这家伙最近忙着追妻，脾气收敛了许多。

        没办法，何香的前夫找来了，虽然何香表现得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但祝显依然是严防死守，就怕自己一个疏忽，这看中的媳妇就成别人家的了。

        李霞乐得在一边看热闹，她实在太清楚了，何香是绝对不可能和吴国成回到原来的。毕竟她手上还有吴国成和吕玉华的艳照呢，俗话说，出了轨的男人就像掉在茅坑里的肉包子，就算捡回来了，那也吃不下去啊。

        赶在年前最忙碌的时候开始前，李霞收拾收拾便去了部队。

        刚进门就被一个温暖的胸膛抱了个满怀。年前事儿多，刘刚已经许久没有抱上妻子了，此时温香软玉在怀，才发觉，哦，原来我还是个有老婆的。

        他哀怨地道：“媳妇，你都多久没来看我了？“

        李霞嘿嘿笑道：“这不是忙嘛，你知道的，嫂子不厚道，把个商场扔给我自己就跑了个无影无踪。我忙得团团转呢，哪里有空来嘛！”

        “小没良心的，就是被外面的世界迷住了，还好意思说是忙的。“

        刘刚点了点她的额头：“啧，你脸上好凉啊，快到里屋去吧，里头要更暖和一点儿。”

        李霞见他要把自己往床上带，瞬间就知道他要干啥了。每次相逢都免不了小别胜新婚一番，甜蜜是甜蜜，但是今儿还有正事儿呢。

        她忙拦住他道：“等会儿等会儿，我这儿有件好东西给你看。”

        刘刚故意用色色的表情打量她道：“媳妇，这天儿太冷了，情趣睡衣什么的就算了吧，咱等夏天再穿啊。”

        李霞气得捶了他一下：“想什么呢，怎么满脑子全都是黄色废料。”

        “没办法，一见到你，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个了。”

        李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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