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一阵秋风吹过，带起树梢上要掉不掉的枯叶，然后在空中转了几个弯儿，不偏不倚，“啪”地一下直直地朝着万龄晓的脸打上去。

        “呸呸呸！”她一把把脸上的叶子拍走，话被噎住了。

        她无力反驳。

        总不能说这身体和里头的芯儿根本不配套，产后受损什么的，和她这个新来的，半分关系也没有，自己是个外来户吧。

        “那你是要一直维持这个状态，还是会慢慢恢复？”万龄晓把问题抛给对方。

        对面沉默了。

        沉默到万龄晓以为对方又不灵了。

        “其实……还需要你的帮助。”对方明显气势弱了，没有了对呛的底气。

        “哦？”万龄晓挑眉，美滋滋道。

        “每次你交换东西的时候，我需要收取一定的抽成，”对面似乎在斟酌用词，“但是你不必担心，抽成不会太高的。”

        果然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待我慢慢恢复元气，你能够交换的东西价值也会越高，甚至是穿越时空，也不是不可能。”

        “穿越时空？”万龄晓来了精神，自己莫名其妙来了这个地界，心里不是没有怨气的，作为生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好青年，她对封建社会并没有什么好感，如果能够穿越时空，自己岂不是能够回去？

        “嗯！”有这个可能，可能性多大我没说。

        万龄晓还想再和它讨论讨论，但是这个空间位面器显然是不大灵光的。

        “你自己先准备准备吧，我先休息一会儿，我好像……”

        没声儿了。

        ……果然不靠谱！

        打了这个岔，万龄晓也没有心情再晒太阳运动了，赶忙回了屋里，去搜罗搜罗原主有留下什么好东西。

        春桃春月原本就在廊下伺候，见万龄晓走了一会儿就停了，意图回屋，连忙上前，口中道：“主子，可是身子不适？奴婢来伺候您。”

        万龄晓转身，看着眼前这两个忠心耿耿的宫女，心念一动，原主的珍宝收藏，这两个贴身宫女指不定更清楚呢。自己脑海里的记忆还是有些模糊，或许是原主平日里也不大去记这些东西。

        “无事，我病了这么久，有些事记得不大清楚了，”万龄晓扶额，“想问问你们。”

        春桃春月对视一眼，自然应是。

        万龄晓进屋找了一个凳子坐下，在脑子里组织了一番语言，然后道：“我先前思虑太重，以致身体虚弱，人也颓废了许多。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不能总是这么下去，日子总归是要过的，人还是要向前看。”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让主子有了这番感悟，但能有这个心就是好的，二人面带喜色，听着万龄晓继续往下说。

        万龄晓咳了咳嗓子，有些不大好意思，毕竟这些东西也不属于自己，真拿来交换，她这心里还有点说不过去。

        “今天早上，你们给我梳妆打扮的时候，我瞧着我应当不止这些钗环，余下的，你们都收哪儿了？”她面上略有一些惭色，但还是继续往下说，“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出来用，白收着倒要发霉。”

        “先前您说没心情打扮，看不得这些艳的，奴婢就替您收在库房了。”春桃道，“既然如今主子想看，我和春月就取出来，主子也好好打扮打扮。”

        “库房？”那岂不是好东西都在那儿？

        “不用你们两个取了，干脆我跟你们一起去瞧瞧吧。”万龄晓心内暗喜，这下子可好了！

        坐落在院子一角的小库房，朝北避阳，壁根墙角处已生了浅浅的青苔。

        “您先在这儿候着，这库房久不来人，里头定然满是灰尘，待我俩进去先清扫一番。”春桃春月道。

        库房钥匙原是由先前的万贵人亲自收着的，平常也无人打扫。

        万龄晓掏出从床的暗柜里找到的钥匙，暗自庆幸自己还有记忆。

        门一推开，即使万龄晓落后一步，还是能够闻到一股子呛人腐朽的味道，虽无太多灰尘，但鼻子里也是痒痒的，让人想打喷嚏。

        这库房小小一间房，里头东西倒是放得满满当当，万龄晓在门外用眼睛扫过一圈，微微点了点头，心内满意。

        待春桃春月大致清扫过后，万龄晓才踏入这间库房，她一眼就瞧见了正中间的漆了红漆的大箱子。

        “先开这个吧！”万龄晓直接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一旁的春桃，“你来开！”

        主要是具体是哪把，她还真记不起来了……

        万龄晓满怀欣喜地看着春桃开箱，探头去看，却是一箱子瓷器。

        似乎有些瓷器是挺贵重的，不过得看年份，产地，不知道她这一箱子是个什么。

        她正想开口询问，却不知春桃从哪里找来了本册子，笑着给她递上。

        “这是？”万龄晓疑惑道。

        “凡事这库房里有的，都登记在册，这是名册，请您过目。”春桃回道。

        “哦？”万龄晓面露欣喜。

        “这可真是太方便了，还是你们心细！”万龄晓美滋滋接过。

        “这与我们无关，”春月接道，“这是宫里头的规矩，凡是贵重物品都要登记造册，将来内务府派人来清点的时候也便宜。”

        “内务府清点？”万龄晓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正是。”

        “为什么……内务府要来清点？”这些东西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吗？万龄晓在心内表示不认可。

        春月内心微微有些诧异，怎么主子连这个都不懂了？但只疑惑是病中失态，倒没怀疑其他。

        她面上未曾表现出来，仍旧回道：“这些大物件儿，贵重的，都是要清点的，来日若要回收，也容易。”

        “回收？！”万龄晓尾调失了音，听上去十分尖锐。

        这两个字似是往她的心口上狠狠扎了一刀，痛得她险些保持不住面部表情。

        “为什么要回收？”万龄晓竭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声音颤抖。

        “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这些摆件都是宫里头分发的，终有一日也还是要再交上去的……”春月声音越来越小，偷觑着万龄晓，主子仿佛受到了什么大刺激一般。

        清宫什么破烂规矩？万龄晓在心里怒喷，怎么抠成这个鬼样子？！

        “所有的东西以后都要上交吗？”她不死心，又问道。

        “这，您带进宫的东西自然是不必的。”

        还好，不至于真的“两袖清风”，不然就是守着一堆宝贝，半点儿用处都没有，真是要哭死。

        万龄晓心情略有和缓，但看着这一堆能看却不能动的东西，心情实在是不美妙。

        眼不见为净。

        “你们把我带进宫的东西都挑出来，送到我房里，我先回了。”万龄晓有气无力，对二人说道。

        春桃春月二人对视一眼，待她走远，忍不住偷偷讨论。

        “主子这情绪起伏实在是难以捉摸，”春桃一脸担忧，“一会儿兴头起的，一会儿兴头又败了，这算个什么事哟！”

        “想是经历了一遭，想开了，想要多得些银钱傍身吧。”春月回道，不然怎么解释主子对宝贝这么上心？虽然连东西要回收这一茬都忘了，但主子从前从不在意这些，兴许是真不记得了。

        “唉！”说起这事儿，春桃哀叹，“咱们主子命苦哇，明明花一样的年纪，就经历了这么些，这身子伤了，想要再怀上也难，这以后的日子一眼看得见头，不就是熬日子嘛！”

        “这些可不是你我该说的，还是做事吧。”春月止住话头，再说，就过界了。

        春桃也自知失言，住嘴不提。

        二人忙忙碌碌地收拾东西。

        而那厢，万龄晓轻一脚重一脚地回了前头的屋子，她这身子本来就虚，强烈的情绪波动根本受不住。

        她摸到张凳子，扶着晕晕的脑袋坐下，眼睛一扫这看上去富丽堂皇的屋子，心里的泪就止不住地流。

        都是画里的大饼，能看不能吃啊！

        “在吗？”万龄晓有气无力地在脑海中试图交流。

        “怎么样？”位面器声音晃晃悠悠的，“想好了吗？想要拿什么交换？”

        “呵！你找错人了！”万龄晓语含怒气，“这里的东西根本不归我管，要是少了，指不定还要算到我头上！”

        “怎么会？！”位面器也很讶异。

        它凭借着最后的力量绑定的时候，分明感应到此处紫气氤氲，极贵之象，怎会如此？

        “不跟你多说了，待会儿你看吧。”万龄晓不欲多言。

        待春桃春月收拾完，终于理了个章程，把册子递给万龄晓的时候，外边日头已经快要到头顶了。

        万龄晓接过那薄薄的一本册子，心里头发苦，这就是自己现在能够动用的全部家产了！

        “主子，该是用午膳的时候了，春月在这儿伺候您，我去外头看看午膳是否已经备好？”春桃道。

        午膳？

        万龄晓看看日头，确实是时候了，只不过自己现在这小鸟胃根本感受不到这些。

        但换个角度一想，吃完早饭就等着吃午饭，这不妥妥的米虫吗？

        不劳而获……好像还挺爽的。

        她心情突然好了许多，本来这些东西就是白来的，说起来，原先病死的万贵人才真命苦。

        “你们一道去吧，我自己在这儿看着就成。”万龄晓语气舒坦许多。

        待二人走了之后，万龄晓打开册子，在脑海中给位面器念了一念。

        “压箱银一千两，金一百两……”

        “这也太少了，”位面器进行了一番换算，“本来错时空兑换就是逆天之举，你这么点儿能换个什么……”

        “别嫌少了，还有其他的首饰布料之类的，你要不要听？”万龄晓正了正坐姿，“拢共就三张纸。”

        “有总比没有强。”自己现在也急需抽成，位面器道，“不必给我报了，其他的也没那么好换，还是金银为妙。”

        “你这之前没跟我说啊。”万龄晓皱眉，也不知道这位面器怎么个操作流程，合着还只想要一般等价物啊。

        “先前被你一通哄，我没细想，但现在一想问题很大啊！”万龄晓道，“你要是直接自己吞了，不给我，我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会的，我们这行是有信誉的。”位面器严词保证。

        “你们？”万龄晓觉得自己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是的，我们。”这也不是什么不可以说的，位面器干脆直说，“我就是通过和其他世界的位面器联系来交换的，我也不知道对面需要什么，但一般来说，金银不少世界都是收的，所以我说金银为妙。”

        “这样啊，那我如果想要可以使身体快速变得强健的药，大概要花费多少？”万龄晓道。

        “不好说，一般来说，能够拥有这样药物的世界，对金银的需求量不高。”位面器如实道。

        ……

        真是难听的实话。

        “那你慢慢和你的同伴交流吧，找到合适的告诉我。目前我就只能拿出这些，再多的，我也没有了。”春桃春月已经带着人来摆盘，万龄晓没有再多说，起身准备吃午饭。

        午膳是六菜一汤，很是丰盛。

        清蒸鲈鱼看上去肉质鲜嫩，碧绿的葱丝和姜丝点缀其上，越发显得美味；龙井虾仁颜色粉嫩，一瞧便是清淡可口；鲜蘑酿肉一个个乖乖的排列好，似是在等待筷子的临幸……

        先前的烦恼被眼前的美味一扫而空，万龄晓美滋滋地接过春桃盛好的山药排骨汤，暖汤下肚，整个人身上都是暖洋洋的。

        “这里有一株灵草，可祛身体沉疴，强身健体，要换吗？”位面器冷不丁地在她脑海中问。

        “多少钱？”万龄晓回问。

        “一百两黄金。”

        “你怎么不去抢？！”万龄晓被汤狠狠地呛了一口，险些将碗打了。

        “要钱的不是我，是对面。”位面器表示无辜。

        “等我先吃完吧，”万龄晓摆摆手，让春桃春月退下，自己收拾了汤碗，“你再多说几句，我这午饭是不用吃了。”

        但不管怎么样，这灵草，是不能不要的。

        吃完饭后，万龄晓拿出自己上辈子砍价的本事来，磨破了嘴皮子，哦不，应该说是使唤“坏”了中间商位面器，以七十五两黄金拿下。

        “怎么交换？”

        “用手接触你要交换的东西就可以了。”

        屏退了春桃春月及一干伺候的人，万龄晓把七十五两黄金摆在桌子上，双手覆盖，然后双臂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感觉，黄金就这样在她面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株颜色十分浓郁的碧草。

        而另一头，一个头发像鸟窝一样乱，穿着看不清颜色的粗麻破布衣……辨不清男女的人，看着眼前的五十两黄金，喜极而泣，这下子，测灵根的报名费终于有了！

        “多谢你了，恩人。”这个人对他脑海中的位面器表示感谢，“两株祛疴草便能换取这么多黄金，不是碰到了您，这样的好事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不用谢，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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