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离开柳府

　　萧静婉脸色一白微变，但是想起尹岸适才屏退众人，向来想来一定不是为将自己的秘密彼岸花图案昭告天下，而是另有图谋。
　　想清楚了之后，萧静婉整个人就冷静下来了。
　　“所以，镇王殿下如此威逼是想要什么？”萧静婉毫不胆怯地同得意洋洋的尹岸对视，面色沉静。
　　“本王想要什么？本王要柳府出资赈灾！”尹岸往木制椅背上一靠，眼底是不加以掩饰的讽刺与恶意，“如果他柳士安不出资，那么脖颈有彼岸花团不祥之花的你，明日就会成为祸国的妖女，带来一切天灾的不详象征！我倒要看看，到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的时候，他柳士安区区一介商户，到底能不能护住整个天下的敌人。”
　　“萧静婉，本王相信你是聪明人。”
　　萧静婉假装沉思片刻，抿唇倔强地看向尹岸，点头答应：“好，我会回去说服外祖父的。”
　　然此时的她，心里已经有了决策。
　　江南首富的名头在和平年代算是风光，可今时不同往日，柳府树大招风，若还像往日一样招摇，锦衣玉食地让那些灾民看着眼红，日后遇到的祸患必然不会少了去。
　　若是以后还要频频应付灾民的暴起，倒也疲乏，还不如就此将计就计，捐出大部分一部分财产，让柳府就此摘取首富的名头，远离赈灾出资的旋涡中心，还能做个表率，向朝廷投诚。
　　这样，即便是镇王看自己不顺眼，也不能拿柳府如何。
　　但是萧静婉答应得快了，尹岸反倒是觉得奇怪，总觉得她不应当应得那么迅疾。
　　莫非，这女人又在暗地里打着别的算盘？
　　虽然这样想，但是没有证据，对方又答应出钱赈灾，尹岸只能先将萧静婉放回柳府。
　　看着因为担心而赶到府门的唐亦安仪表不凡的外形，尹岸内心涌上一瞬的愤怒，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萧静婉冲他娇笑，上了离去的马车。
　　一回府，萧静婉就将自己的策略告诉柳士安。
　　“外祖父，我们只是面上装作散尽家财的样子，让镇王相信我们真的元气大伤。实际上，我只会将部分散银装入硕大的箱子中，声势浩大地运给镇王，装作被抄家的样子。”
　　“这样一来，这件事会被全城百姓看在眼里，若是日后镇王再要找我们麻烦，即便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要掂量几分。”萧静婉莞尔，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意料之外中的，柳士安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在第二天一早，肿着眼敲开了萧静婉的院子。
　　“你的提议，我同意了。”
　　说完这句话后，柳士安仿佛一下轻松起来，昨夜一夜未眠的倦怠尽数散去，“我接下来会着手转移财产，还要拜托你去郊外寻一处隐蔽的庄子，我们怕是要举家搬迁到那边寻个清闲了。”
　　“离开柳府之后，手底下的家丁和丫头婆子也要遣散了，我想着不如解了他们的奴籍，还他们一个自由身，叫他们以平等的身份在这乱世过活吧。”
　　柳士安的嗓音很轻，但一字一句落在萧静婉心头，也很沉重。
　　萧静婉知道，让柳士安向自己从未认可的皇子服软，是有多么的艰难。
　　今早醒来的时候，她就收到唐亦安留下的“柳老爷枯坐一夜”的字条。
　　然而，这个决定，不得不做。
　　其实柳士安一直明白在乱世面前，什么才是正确的决定，但是他一直强撑，妄图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社会朝廷。
　　而昨夜，他只是在权衡利弊。
　　萧静婉红了眼眶，上前握住柳氏安的大掌，认真承诺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我们一家人一起，就没有什么能够打倒我们，不论天灾人祸。”
　　“好，我这就去整理要捐献的财产，你用完早膳便也跟过来一起。”柳士安凝视自己眼前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外孙女，倏然缓缓翘起弧度，“你做的很好。未来的柳府有你，一定会继续昌盛下去。”
　　这话，是要将萧静婉培养成自己唯一的接班人。
　　萧静婉不卑不亢，恭敬行礼应下，将柳士安送出自己的院子。
　　看着外祖父离去的背影，萧静婉眸光看向刚落在自己身侧的唐亦安：“既然你已经听了全部，便按照他的要求，去寻一处适合隐居的庄子买下，银票不够的话便问我要，三日之内我要见到庄子的地契。”
　　外祖父信她，她自然不能让外祖父失望。
　　唐亦安应下，眼神中全然都是虔诚：“好的，小姐。”
　　做决定的日子，是最难熬的。
　　而一旦做下决定，大家的行动都变得快起来，就连萧寒也照着柳氏的样子，有模有样地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
　　随着被萧静婉亲手监督打包的一箱箱财产从柳府运出，声势浩大地送入镇王所在的府邸，柳府的家仆也被遣散的差不多了。
　　财宝一连运了三日才止，但实际上只有萧静婉才知道，那些不过是些滥竽充数的不值钱玩意儿，萧静婉就是故意要将盛世排场弄得极大，才好做给世人看，当然也做给一些个不怀好意的人看。
　　这几日里，路过的灾民听着里面的哭嚎，忍不住拉着背了个布包，刚被送出来的丫头问情况，却见对方哭丧着脸说柳府被新上任的朝廷命官抄了家，现在正在一个个遣散家仆。
　　一连问了好几个，都是一样的说辞。
　　久而久之，江南首富被抄家的传闻，可谓是越传越广，入了灾民的耳，也入了众富商的耳。
　　这些富商有的被激起火气，难被镇王拉拢赈灾；有的改不掉浑身的奴性，转头向镇王卑躬屈膝、俯首称臣。
　　不过这是后事，暂且揭过不提。
　　做出决定的第四日上午，几辆低调的马车缓缓从柳府后门驶出，留下空荡荡的偌大宅院，直奔郊外的庄子而去。
　　马车上乘的正是柳府众人和一众护卫。
　　听着沿路时不时传来的“柳府被抄家”的声音，柳氏好奇问女儿道：“这是你安排底下人传出去的吗？”
　　“这是放家仆回自由身的交换条件。”萧静婉狡黠一笑，“我让他们出府之后装作悲戚的样子，四散离去，回自己家中，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是镇王抄了我们的家，叫我们再也雇不起他们。”
　　她亲昵地靠近自家娘亲，轻笑嘻嘻笑着道：“这样，于情于理镇王也不敢再对我们下手，否则，遭世人唾弃的便是他了。”
　　“婉婉你啊，倒是鬼精鬼精的。”柳氏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经过萧静婉这么多灵泉水喂下去，柳氏的体弱倒是好了不少，至少如今坐在马车上的眩晕明显少了很多，还有闲心和闺女闲聊逗趣，面色也红润了许多。
　　一路上没遇到秃鹫，也没暴起的野兽，只有家人的陪伴。
　　这对这一世的萧静婉来说，倒也难得。
　　她感受着和家人相处的快乐，嘴角不自觉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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