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去处

赵琢影百感交集地望着队员们，目光所及，涵盖着任初见和陆同州这类死而复生的存在，也包括那些不可挽回的记忆。
  林妙曲的残魂在与他融合之际，化为一抹记忆，永久地镌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从此之后，恐怖街中只有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妇人，目光中满是对往昔的留恋。
  再也不会有一位留着清爽短发的少女，洋溢着青春活力，一惊一乍地跟在赵琢影的身旁。
  赵琢影似乎想起了什么，将聂梓抱了起来，察看他衣领下隐藏着的疤痕。
  林妙曲成功地穿梭时间，代价却是漫长岁月中的无人问津，身旁除了聂梓之外，没有丝毫的痕迹，证明过去的真实性。
  她悉心呵护着聂梓，中途却发生了一场防不胜防的意外。
  煮饭的时候，她失手引发了一场火灾，从此在聂梓的肩头留下大片的烧伤，犹如蜷曲的毒蛇，吐露着无穷无尽的心酸与孤独。
  这件事情是从小丑的嘴里说出来的。
  当时，两路人马在大教堂里共同对付小丑，迟迟无法相认。
  这大概是林妙曲有意为之，毕竟，当她重新见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陪伴在赵琢影的身边，就已足够安心。
  难怪在赵琢影与她初次相遇的时候，从她的眉眼中，感受到了一股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时间布下的天罗地网，从那时起便有所体现，只可惜，当时的赵琢影没有进行过多的联想。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接下来的首要任务是抚育聂梓，尽到未尽的责任。
  聂梓身上掺杂的美好回忆与母亲对他的企盼，使赵琢影无法袖手旁观。
  至于二人之间的称呼，就是另外的一码事了。
  按照他的猜想，聂梓大概处在他的父辈一代。
  纵使表面上是位人畜无害的少年，他的实际年龄也远比自己大得多。
  “林妙曲啊，你真是给我留了个麻烦。”赵琢影喃喃自语。
  “赵队。”
  一声呼喊将他拉回了现实。
  不过，赵琢影的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没有对这回的冒犯感到不悦。
  “幽兰，你做得已经很好了。”赵琢影宽慰地说道。
  韩幽兰本想问清现在的处境，没想到得到了赵琢影的肯定。
  他回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轻声地说道：“赵队，感谢您的认可……这不是婆婆妈妈，而是出自我的真心。”
  “解释等同于掩饰。我记得，你是不会抽烟的吧。”赵琢影笑道。
  “对的，我不喜欢在工作中分神。更何况，一根烟就要耗费三分钟的时间，时间不允许我这么潇洒。”韩幽兰说道。
  “试试吧。”赵琢影柔和地说道。
  赵琢影掏出烟盒，将所剩无几的两根倒了出来，分发给了韩幽兰和自己。
  韩幽兰虽不习惯烟味，却不愿驳了赵琢影的情面，一边咳嗽一边吸着香烟。
  赵琢影笑得前仰后合，暂时盖住了胸中的积郁，对他说道：“怎么样啊？要是感觉不够带劲，回家之后带你尝尝更烈的烟。”
  “家？”韩幽兰惊异地问道。
  “难道你以为我们聚在一起，只是为了打打杀杀吗？”赵琢影反问道。
  任初见迅速插话：“赵队，街委会中拥有丰富的研究成果，只要您成为科级以上的官员，就能调用档案馆中的大部分材料。”
  “谢谢你画的大饼，不过，我还不是很饿。”赵琢影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我可以向您担保，因为这不单单是我的一己之见……”任初见坚决地说道。
  “再说，现在还没有定好战略，加入街委会的战略有待商榷。”赵琢影严肃地说道。
  “赵队，你是铁人吗？铁人也要吃饭，更何况弟兄们的肚子是肉长的。”李青牛急切地说道。
  赵琢影苦涩地猛吸了一大口烟，不急不慢地说道：“简单。不过，这回让顾湘这个本地人带路吧，我们需要货比三家了。”
  赵琢影催动诡形，将手心里窝藏的阴影散布出去，犹如巨大的黑暗涡旋，猛烈地吞噬着展厅中的一切。
  刚刚的温馨场面，榨出了他心中仅存的一抹人性，剩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自从得到诡形以来，毫无节制的滥用已经让他遭受到了巨大的反噬。
  这种反噬不是出于肉体，而是出于精神，在他的脑壳里翻江倒海。
  可是，他依然坚定地抬起头来，操纵着手中的阴影，仿佛有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背上，传递着温暖的力量。
  美术馆本就是诡象的产物，在建造者的离去之后，已然无力抵抗赵琢影的诡形。
  从展厅的天花板中，逐渐透出了一丝久违的天光，为这段漫长而艰辛的奇幻之旅，画上了休止符。
  众人回过神来，已经重新站在了小饭馆的门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周遭的行人神色匆匆，偶尔抬起头来观望着浓重的乌云，随后低头赶路，朝着一个不经考虑的去处进发。
  他们的心灵早已在恐怖街的蹂躏下，麻木不仁，即便是没有任何头绪，也要来回走动，缓解着自己毫无出路的惨痛事实。
  赵琢影从他们的神色中看出了诸多内容，换作以前，他顶多是产生一丝怀疑，绝对不会注意到行人们的真实目的。
  不过现在，他的眼界逐渐开阔，在把控人性的方面有了显着的提升。
  “老学究，快点支个招啊。只要是食物不会咬人，我就单单捡点菜叶子都能吃下去。”李青牛大声说道。
  顾湘无可奈何地说道：“我也一筹莫展。多年没有回来，中心广场早就变样了，不再是我记忆中的景致。”
  “那你白搭。”李青牛忿忿不平地说道。
  顾湘平生最害怕的就是这等人物，明明胸无点墨，却格外擅长胡搅蛮缠。
  他们二人之间正应了那句老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队员们此刻围在一起，嘈杂地讨论着各自的看法。
  不明情况的行人偶然路过，甚至以为这里在开美食节。
  “你们讨论娱乐的好去处，怎么可以忽略我这个行家呢。”一个懒洋洋的女声混入了他们的讨论之中。
  “这位姑娘，方便指个路吗？”顾湘温和地说道。
  “那里是个暗场，一般人我还不告诉呢，你们可要替我保守秘密。”女子神秘兮兮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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