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p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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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坠入了光芒璀璨的深海中。

        这或许是梦，她清醒地想着。但眼前的一切都太过灼目，将她吞没的并不是水滴汇聚的海潮，而是闪耀的光点汇聚的洪流。她茫然而混沌地坠落，但须臾间就意识到自己绝不能被侵蚀殆尽。于是她奋力挥动着四肢，顺着浪潮奔涌的方向缓缓游动起来。

        灼痛的双眸渐渐开始适应起强光，她渐渐能看清那些被光球中挟裹的影像。像是一卷卷破碎的胶片，同时放送着无数场混乱的电影。大脑难以承受这般信息的奔流，疼痛欲裂，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艰难地捕捉到了些许熟悉感的片段，像是霍格沃茨的塔楼尖顶，魁地奇球场掠过的红色身影，阳光灿烂的走廊上追逐打闹的脚步……她努力调转方向，向着那个方向游了过去。

        我做过这个梦。我曾如这般窥视过过去、现在与未来的碎片。

        她恍惚回忆起了什么，但她仍不过是这些光点中微不足道的一颗。她依稀看到了自己尚且年轻时失去的一切，和独自一人走过的漫漫旅途。她很快又注意到了另一簇闪烁的光影，黑狗在北海的巨浪中沉浮，在狂风骤雨中瑟瑟发抖，直到撞上了一个温暖的拥抱。她看到了打人柳下的那场审判，空气中重新充满了自由的气息，可那只老鼠却挣脱了大意的傲罗，身体不断缩小，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她匆忙掉转头追了上去，穿过荆棘丛生的密林，淌过浓雾笼罩的毒沼地，踏着骇人的残尸与碎骨，最终来到了一座阴云笼罩的鬼宅前。

        彼得就躲在这里，哪怕身处梦境，她也万分确信这一点。她小心翼翼地探入旧宅，企图寻觅一丝能够昭示自己所在地的线索。然而破落的走廊被黑色的浓雾吞没，她扶着墙寻觅着，谨慎着古宅总是惯有的机关和诅咒。她很快意识到那双扶着墙的大手不是自己的……但她也分不清自己是谁，那无所谓，他只是追寻着该死的猎物的猎人而已。

        浓密的黑雾中传来细细索索的声音，大抵是潜伏的毒蛇，继续前进大概不是什么好主意。但还未等他回头，那恶魔般的声音却在背后幽幽回响：“瞧瞧，虫尾巴……不自量力的跟屁虫自投罗网了。”

        像是猛地被一只骷髅般的手扼住了咽喉无法呼吸，他被迫回头，凝视着那不成人形的怪物，那双蛇一般通红的眼眸——

        地狱业火自怪物的眼眸奔涌而出将他一口吞没。毛发、皮肤、每一寸骨骼被灼灼撕裂着，她目眦欲裂，火光中划过一道道魔咒的光芒，数不清的人颓然倒下，霍格沃茨的城楼轰然崩塌，而那个怪物在肆意狂笑着，毫无怜悯地践踏着生命的脆弱与渺小，伏地魔扬起了魔杖，宣告着：“哈利波特已经死了——”

        死寂，随后是哭喊和悲鸣，但坚强的意志依然毫不畏惧地坚持着抗争，如山崩海啸般震耳欲聋的呼喊中，她恍惚听到了那熟悉的呼喊。

        “瓦丽……”

        “瓦莱丽！醒醒——”

        蚕食着骨肉的业火忽得熄灭，光之海一刹间潮水褪去。眼前重新为黑暗所笼罩，她急促地呼吸着，却动弹不得，头发和后颈都为冷汗所浸透。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肌肤才渐渐感受到了来自另一个人的温暖。西里斯用粗糙的掌心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背，臂膀支撑起她颓然无力的身躯，有些沙哑的嗓音在她的耳畔轻声安慰着：“没事的，小瓦丽，别怕，已经没事了。”

        西里斯温柔地紧紧拥抱着她，就好像许多夜晚他深陷于黑暗的泥沼中无法自拔，看着詹姆在自己面前一次次倒下时，瓦莱丽把他从梦魇里解救出来那样。“怎么了？做噩梦了？”见瓦莱丽似乎渐渐平静了下来，西里斯稍稍放松了一点手臂，让瓦莱丽可以调整姿势侧卧着，更舒服地枕在他的胸口。

        “……或许是梦吧。”瓦莱丽叹了口气，“抱歉，吵到你了？”

        “没有。但你看起来很糟，浑身冰冷的，就像……”西里斯没有说下去，他不愿想象那种结果。在刚才他忽然被肌肤相触的寒意所惊醒时，发现瓦莱丽似乎都没在呼吸，那瞬间失去一切的恐惧他绝不愿再经历第二次。

        幸好她现在看起来还是好好的，西里斯揽住了瓦莱丽的腰，怜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而瓦莱丽又陷入了沉思，她试图回忆刚才所看到过的景象，却发现几乎所有的记忆似乎都在醒来的一瞬消失殆尽，只能堪堪抓住了几片残存的碎片。

        “我……梦见了伏地魔。”她低声说道，“我梦见了战争。”

        “那只是梦而已。”

        尽管如此说着，然而他们现在都知道伏地魔正在彼得的协助下谋划着回归，他终归会回来的。西里斯并不畏惧战争的到来，他甚至期望着一个亲手杀死伏地魔的机会。他必须偿还自己所犯下的一切罪行……不，那根本不够。死亡远远不足以抵消他杀死了詹姆和莉莉，还有那么多无辜生命的罪孽，那些划在尚存之人心上的刀痕也无法抹消。

        但他并不希望瓦莱丽去承受这些，她曾经也是那场悲剧中的一角，彼时瘦弱的肩膀已经背负着太多东西。

        见瓦莱丽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肌肤也恢复了往日的温度，西里斯轻轻拭去她颈后的汗珠，揉了揉她的灰发，“再睡会儿吧，嗯？太阳还没起床呢。”

        “嗯。”瓦莱丽点了点头，然后蜷缩在西里斯的怀中躺了下来。虽然也许只是在噩梦周受到了惊吓，但她却莫名有种“又活过来”了的侥幸。她没有告诉西里斯自己的双手双脚依然麻木而没有什么知觉，不过也许只是睡麻了，过一会儿就会好的。她并不希望引起西里斯过多的焦虑。

        她闭上眼，试图回忆着梦中所看到的碎片，就像她依稀记得自己过去也曾有过一些过于准确的第六感。像那座黑雾笼罩的老宅，她莫名地确信伏地魔过去、现在或许未来真的会去那里，而梦中的她……透过追踪者列昂尼德的眼睛又一次直面了那个恶魔。

        明天赶紧给那家伙捎个信吧，瓦莱丽暗暗想着，万一这真是个预知梦，她可不希望列昂尼德交代在了那里。当然她并不打算和西里斯说这个计划，她能够感觉到西里斯显而易见地不喜欢列昂。

        哈利在清晨的鸟鸣声中醒来。即使是在一个新的环境，他依然睡得很安稳。虽然昨晚起初他还沉浸在搬家的喜悦中，期待着接下来与教父教母一起度过的暑假生活，但这床铺实在是太柔软了，他很快就在困意中陷入了沉眠。但即使清醒了，他还是留恋在柔软的被子里，在床上打了几个滚，这可比他在德思礼睡得舒服多了。

        况且他也担心自己起的太早了会吵醒西里斯和瓦莱丽。直到他听到了他们开门下楼的脚步声，才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洗漱穿衣。

        当他下楼的时候，西里斯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而瓦莱丽则坐在窗边浏览着报纸和信件。她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早安，哈利，睡得还好吗？”

        “很好，谢谢你们。”哈利诚实地回答道。他在餐桌边也坐了下来，翻看起手边的预言家日报，

        “啊……巴蒂克劳奇辞职了。”这则篇幅不大的报道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在前段时间，就算没有赫敏的热心帮助，他也依然了解到了一些关于西里斯过去案件的来龙去脉，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

        “可不是，自从西里斯被判无罪后，每天他的办公室都被各种抵制的吼叫信狂轰滥炸的。”瓦莱丽显然也看完了这篇报道，“虽然之前魔法部的处理是降职处分，但我倒是惊讶他还能坚持这么多天才自己呆不下去了。”

        “毕竟要放下对权力的执念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此时西里斯端上了丰盛的早餐，瞥了眼报纸轻描淡写地说道。哈利本以为他应该更激烈地表示活该什么的，但似乎西里斯比他更平静地接受了过去曾经发生过的恩怨，或者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不过说起这个。”瓦莱丽指了指报道的最后几行，“我母亲暂时被平调到了国际合作司接替他的职务。”

        “但显然魔法事故灾害司会更有仕途一些。”西里斯挑了挑眉。

        “母亲是说国际合作司今年在筹备一个大项目，这也是克劳奇之前还想继续坚持的原因。”瓦莱丽试图揣测母亲之前信件里的只言片语，“原本福吉的意思是如果来不及交接可以再缓缓等到下一年，但显然我母亲不是这种作风……我觉得她是不想错过这个展示自己工作能力的机会，如果能把烂摊子接好了，也能给她积攒更多的支持。”

        哈利对两个成年人的对话一头雾水，他看着西里斯给他准备的满满一篮早餐面包和甜甜圈、热乎乎的煎蛋还有堆成小丘的火腿卷，心想这分量着实比节日的霍格沃茨食堂还要客气。“也许明天你可以少做一些，西里斯。”实在是吃不下的哈利最后只得提出了请求，“我怕我一个暑假过去会变得跟达力一样。”

        “不会的，你现在看起来实在太瘦了，哈利。”西里斯，“你现在得长身体，我在你这个年纪可比你高一个头还要多，每天也得吃这么些份量。”

        瓦莱丽大概是有些能理解德思礼夫人每天都怕“达达小可爱”饿着的心态了，于是她补充了一句：“多锻炼的话就不会，但你确实得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这样才能长高而且足够强壮。”

        随后她便和西里斯一起讨论起了哈利的饮食和运动计划，似乎励志在一个暑假让哈利脱胎换骨，把哈利打造成霍格沃茨运动型男，让女生们都对他刮目相看……眼看着八卦话题的发散，哈利不得不清了清嗓子：“咳咳……呃……”在瓦莱丽和西里斯齐刷刷回头等着他发言时，他只能尴尬地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会想到麻瓜式锻炼的巫师好像还挺少见的……”

        “虽然确实有魔药能够延年益寿或者暂时强化□□，治愈疾病，但目前似乎还没有一种药物能够安全无害地代替身体自然的新陈代谢功能。所以我觉得像麻瓜那样适当的运动锻炼还是有必要的。”瓦莱丽认真地回答道，“有研究学者发现那些每天连上下楼梯都要幻影移形的巫师，自然寿命普遍短于保持了一定步行量的巫师……在同样有魔药的维持下，他们衰老的速度还是会比有适量锻炼的巫师更快……不过很多巫师们都不是很相信这样的结论，许多人会侥幸地觉得我魔力更强，或是可以买到更好的魔药。”

        “但哈利在学校可是打魁地奇的，而且霍格沃茨的城堡够你跑，所以放心吃，不用担心你会胖成你表哥那样。”西里斯试图宽慰着哈利，“不过大好暑假，确实应该去外面多运动运动，晒晒太阳……所以我们去海边度假怎么样？”

        “好啊！”哈利立马回答，说实话去哪儿他都很乐意，毕竟以往的暑假里，他可只有在德思礼家的小房间里乖乖待着的选项。

        “就这么定了，这几天天气正好，不如就去康沃尔？之前我们一起考虑过的。”西里斯看向了瓦莱丽，而她轻笑着点了点头，把茶几上之前和西里斯一起看的旅游宣传册递给了哈利，“你会游泳吗哈利？”

        “也许会一点儿？”哈利不太确定地说道，“曾经德思礼家也一起去海边度过假，不过我都是在沙滩上给他们看行李……”

        “该死的。”西里斯对此愤愤不平，“这次一定让你玩个痛快，我们可以再租个船，往外海开一些，看看能不能钓到巨乌贼……”

        虽然瓦莱丽并不觉得康沃尔附近会有巨乌贼或者海怪什么的，但看着西里斯和哈利兴致勃勃地策划旅行，她也难免有些心痒痒起来。

        她并不能说喜欢大海，她想西里斯或许也一样。他们都曾沉浮于惊涛骇浪中，见识过要将一切吞噬的海潮的力量。但如今是和家人一起抱着度假的心态去面对晴空万里下碧波荡漾的海，这倒是头一次难得轻松的期盼。

        伏地魔至少现在总不会贸然到人潮汹涌的旅游度假区来找茬，她暂时放下了沉重的烦恼，开始纠结起不知道西里斯会喜欢她穿哪种类型的泳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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