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不该在凡尘中

舒城也道：“都说了别叫我殿下，叫我宴安。”

        “宴安，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方子修的眼中若有若无的带着些泪，是激动，感激还有愧疚。

        舒城也看了方子修好一会，道“你，不该在凡尘中”，忽的笑道，“自然是要想十里红妆娶你过门，我自己的媳妇儿我自己疼。”说着，伸手抹去方子修嘴角的残余，“吃饭，吃完了，我带你出去逛逛，你应该很久没有出去了。”

        方子修笑了，没忍住，眼泪不自觉的掉下来，他伸手擦拭，“又胡说，我可是男子，殿下是世家公子又是仙君，将来是要娶别家仙子的。”

        这世道，养男宠的家族，都是有正室妻子的，更何况是舒城也这样的大世家。

        “道侣也可以是男子，没人规定一定要是仙子的”，舒城也正经的说，“你跑不掉了。”

        “道道侣？”方子修有些惊，“你，你不是把我当当”

        舒城也含笑，眉眼都很温柔，“当男宠？我怎么舍得，快吃。”

        道侣是仙家的伴侣，一旦结契，便是终守一人，不离不弃。舒城也打的是他的道侣印，方子修还没给他打，所以契还未结。这道侣印，足以说明方子修心有所属。魔侣印不一样，是强者给弱的伴侣的保护，也是约束，就像说，这是我的，你只有打败我，才能得到他。

        吃过早膳，舒城也带着方子修步行出了门。

        大街小巷上人流攒动，有拿着拨浪鼓奔跑的追逐的小孩儿，有扫落叶的老妇，有出门喂狗的主人，有挑着扁担叫卖的小贩，有赶着牛车行走的货郎

        有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有捏好的泥人插在草垫上，有精美的糖人被挑走

        入目之处，皆是一片祥和。

        舒城也的脚步停在的聚轩楼，他抬眼向楼上的窗望去，方子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舒城也道：“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你从天而降。”

        “是从窗”，方子修想起那个摔下来的女子，“那个女子？”

        “没事，已经能活蹦乱跳了”，舒城也骗他，其实那女子当时就没了，但毕竟聚轩楼是自己的产业，为了平息风波，他让人以聚轩楼补贴的名义送了那女子父母好些银子，那户人家还有三四个子女，银子也足够他们安度晚年。

        方子修听后，松了一口气，看向舒城也，心道：他好像也没有传闻那么可怕。

        舒城也道，“上去坐坐。”

        方子修点头。

        聚轩楼是个茶楼，也是酒楼，饭点卖饭，平常卖茶，两层的回字型楼阁，中间立了个戏台，偶尔唱戏，偶尔说书，是金阙宫地界酒茶生意最好的地方。

        两人刚进聚轩楼，就引来不少目光，老板一看是舒城也，虽然是自己东家，但还是装作不熟悉，迎上来道：“世子殿下，您一早定的桌已经准备好了，您这边走！”

        舒城也拉起方子修，跟着掌柜引路，上了楼阁。

        “是舒城也啊！”

        “对啊！长得好高啊！”

        “他旁边那个好仙的公子是谁？”

        “舒城也身边竟然有活人了？！”

        “那公子长得真好看！是哪家仙君？”

        人群中议论起来。

        今日戏台上唱着戏曲，是某位仙君斩妖除魔的故事，其实就是舒城也的。舒城也想着一会儿要吃饭了，就只要了两碗茶和一些点心。小二很快的将东西都端了上来，他将泛着绿光的端给舒城也，另一杯平常的端给方子修。方子修明了，这个茶楼，给修士的都是泛着绿光的，给常人的都是他这种。两人听着戏曲，安静的喝茶。

        方子修突然问，“这是唱的哪位仙君？”

        “怎么？”舒城也放下刚刚喝了一口的茶问。

        方子修道：“这位仙君应当是很了不起的！”

        “自然是了不起了，唱的就是世子殿下呀。”正巧，小二来添茶水。

        方子修一顿，脸色微变，这戏曲中的人，听着怎么也不会干出，让人家满门流放，将一个女子打断了双腿，扒了衣裳，扔在了人群沸洋的大街上，砍了人双手双脚，让人被满门抄斩的事的。

        见方子修脸色有异，舒城也问，“怎么？”

        “那些传闻，听着不像是这位仙君能干出来的。”方子修低声道，声音很柔，他在避免触怒舒城也。

        舒城也明了，方子修说的是那些关于他不好的传闻。

        舒城也收起笑容，直直的盯着方子修，道：“我就是这么坏的，景卿怕我吗？”

        方子修目光微闪，摸不清舒城也有没有生气，柔声道“原先是怕的。”

        舒城也问：“现在呢？”

        方子修道：“你不凶的时候，不怕。”

        舒城也被方子修逗笑了，盯着小心翼翼待自己的人看了半晌，道：“让他满门流放，是因为他们鱼肉百姓，擅自提高入城税和田赋，塞个女人给我想继续这些勾当；砍了人双手双脚，是因为她是魔修，祸害了不少仙家子弟；让人被满门抄斩，是他欺凌百姓，将人子女做成人彘凌略致死。至于你家那位大小姐，是心思不纯，往我茶杯里放东西，被我母亲逮着了。”

        提起国公府夫人，方子修还是心有余悸的，他相信，国公夫人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

        不过舒城也并未说真话，为了方子修不怕他，他也只能骗骗他。

        事实上，让人满门流放，只是因为碍着了他赚钱的门道，砍了人双手双脚，是那魔修要想吸他的修为，将人满门抄斩，是因为看见了他杀人，刚好那人又犯了这样的事，至于那个大小姐，是他让人废了手脚扔去大街上的。

        舒城也是魔，他想杀，月黑风高的杀，还是满门屠戮那种。但他的元神在这具身体里，修为也只能是依附这具身体，要重新修好魔身，还得在等一两百年，这段时间他要蛰伏。

        不过，在人间待了十几年，他开始有点儿喜欢人间，想一个人死，玩儿到他死，好像更快乐一点儿。

        舒城也看着人问：“景卿现在还怕我吗？”

        方子修摇摇头，道：“不怕了！”

        舒城也点头，笑容更深了。那以后的事，就让他脏，方子修干净就行了。

        “我们再去逛逛”，舒城也放下杯子起身，方子修也跟着起身。

        两人在大街上闲逛，这条街离静安侯府不远，方子修的眼神一直往那个方向看。舒城也在街边看发簪，最后选了两个上好玉石做的的女子发簪，付了银子。

        方子修见舒城也买了女子发簪问：“殿下买这个做什么？”

        舒城也道：“给你戴啊。”

        方子修道：“这，是女子的款式！”

        舒城也道“你好久没穿女装了，我今晚想看看。”

        方子修道：“我殿下不是说，有殿下在，阎王不收吗，我不穿。”

        舒城也轻笑，半年了，这句方子修倒还记得，他问：“还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方子修想了想，他想回家看看，可又怕方知渡，权衡利弊之后作罢道：“没有。”

        “我倒是有个地方想去。”舒城也说着拉起方子修，将他带到一个市集。

        方子修道：“来这里做什么？”

        舒城也道：“马上就要午时了，景卿不做饭给我吃吗？”说着已经挑好了些菜，付了银子，又买了肉。

        方子修去接他手里的菜和肉，舒城也避开了。

        方子修道：“我不太会做，我尽力。”

        舒城也回头朝他笑，将人拉着，进了个没人的巷子，捏了捏指尖，在地上画了符阵，拉方子修进去。

        “天地为正，日月为虚，以心为引，斗转星移”，舒城也默念完口诀，瞬间，两人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静安侯府北院。

        方子修看着环境，一下子感动了。

        怎么他想什么，舒城也都能看出来？！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做饭”，舒城也将手里的菜和肉推给方子修。

        方子修看了舒城也一眼，笑着飞奔去了厨房。

        舒城也脸上笑意渐浓，见方子修离开，自顾自的进了屋子，找个坐坐下，又从芥子空间整了一杯茶，自己喝了起来。

        “母亲！”方子修立在门口，激动得有些抖。

        祁秀儿正在生火，见着方子修第一眼没认出来，多看了一会儿，眼泪哗的一下出来了，“子修？子修！是你吗？”

        方子修两眼都是泪，放下手里的东西，将祁秀儿拥进怀里，“母亲！母亲!”

        久别重逢，欲语凝噎！半晌，方子修才放开她。

        祁秀儿拉着人道：“让娘看看，都长这么高了！”

        方子修赶紧帮她擦眼泪，自己也擦了擦，“母亲瘦了！”

        “没瘦，哪里瘦了！你过得好吗？”祁秀儿感觉方子修还是瘦弱，但是好像比之前好些。

        方子修道：“很好，世子殿下待我很好！”

        祁秀儿看着方子修，他额头多了个红点，心想莫非是那世子殿下养男宠，对男宠容颜有这个癖好？瞬间她的心就疼了些，“都是娘不好！害我儿受苦了！”

        “娘，我打了水，倒在缸子里吗？”这时，方小云提着水桶进来，一眼就愣住了，顾不得手上的水桶，兴奋的跑过来。

        “哥！哥！真的是你？哥”喊着，就给了方子修一个大熊抱。

        方小云长得像祁秀儿，如今更像是大姑娘了。

        “哥我好想你！真的是你吗哥？”

        方子修将她从怀里推出来，道：“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哭鼻子？”说着帮忙抹去眼泪。

        方小云道：“大姑娘怎么就不能哭鼻子了？哥世子殿下肯放你回来了？”

        祁秀儿瞬间紧张。

        “嗯，他带我回来的，对了娘，他还买了菜”，方子修说着，将刚刚放下的东西递给祁秀儿。

        两母女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得，看得方子修又一阵安抚。

        “母亲别怕，世子殿下很好，没有传闻那么可怕。”

        “哥，世子殿下也来了吗？”

        “嗯，刚刚还在院子里，哎呀，我忘记引他入屋了，我去引他入屋。”方子修说着就走，剩下两母女诚惶诚恐的对看，随后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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