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清幽境

倾斜山路上石像众多，全是狐狸。走了五里的路，离开农田范围，草木格外茂盛。

        山丘半腰，柿子树前，有石碑。

        牙颜蹦蹦跳跳的跑去，赵苛在卑罗后面两步，开始警惕。许多妖物气息出现。当他往山坡上走时，难得感受到充沛灵气。

        董师父曾经说过，不看时限，从天地秀美之处吸取灵力是最上乘方法。可惜跑过不少地方，没见过类似的。这要是建个私宅，可真是价值万金了。

        山丘上有小路，看得出，是牙颜那样的木行法术开辟。一根杂草不长。草丛里动静多起来，不时有尖耳朵在青草顶端晃悠。

        等他和卑罗来到石碑前，这些动静的主人现身。好多白狐狸。大大小小，林立在两边。没有三条尾巴的。两条的也寥寥无几，和牙颜不同，他们碧绿的眼珠没啥神色，看不出是欢迎或者恼怒。

        牙颜站在石碑上，对着他们呲牙，这些九尾稍微后退。

        赵苛收敛他的灵气，安抚阳炎破。

        “副院，他们不喜欢我们吧。不过属下可以应付，这些九尾道行太低。”

        卑罗：“不许动手，伤了他们，牙颜得和你拼命。让我来。”

        赵苛放下心中疑问，在那里等候命令。石碑很大，接近两丈，风吹雨打的满布青苔。显得黑灰斑驳。不少杂草盘绕在上面。样式古朴，没啥装饰。碑面上刻有文字和浮雕，全是他不认识的。这石碑有四个，呈半圆形排列，彼此有八丈远的样子。圆心位置是个小石台，上头有凹坑。

        牙颜在石碑上用他们的语言对这群狐狸说着啥，卑罗则挡在他和九尾们中间。同类相斥，九尾和九瑞的关系可真差。

        “喂，赵苛，想试试杀真灵的感觉吗？这里可是清幽境入口。”牙颜大声问。

        “不想，你比我强，为啥不自己来。”

        “我不能杀，人族杀不了祖龙，九尾杀不了神姬。请你代劳了。我不是要你杀她，是她的女儿们。”

        牙颜不能，副院也不能吧，赵苛飞快思考。简单来说，要他背黑锅啊。他拿出阿爹给的短刀，默默灌注灵力。

        “阳炎破，这回要你出力。劳烦你开门了。”牙颜。

        “他要我转告，你得给两盒。”赵苛闷闷的说。

        “我给三盒。”

        说好价码，时间还早，赵苛靠在石台上细细读着白衍的文章。没多大新意，毕竟大律殿里听得多了。

        开启大门的仪式比他预料的繁琐。牙颜领着这些公狐狸边舞边唱，没想到狐狸的曲儿不难听。卑罗来回在他身边走着，不让那些狐狸靠近他。

        这曲调，很像古代祭祀的味道。听的久了让人恍惚，普通人听了怕是早已被控制。

        “真是吵死了，你说四条尾巴那个是不是傻。”

        赵苛没动嘴，他不想让别人知晓他能与阳炎破对话。

        啥意思？

        “他都有千年的法力了，带着这帮拖后腿的，图个啥。”

        牙颜是怀余氏的，只能留在氏族内吧。红毛狐狸，牙颜他没千年的寿命，真灵后代修习速度比起我们能快多少？

        “哼，没礼数。我也是真灵后裔，你用不着旁敲侧击。告诉你啊，我们比人族强，生下来七百年的法力。修习起来快五倍。办完事，那三盒丹药给我一口气吃完。”

        不怕补过头了？赵苛记起那些殒命的同科。

        “这点玩意儿，本大人我可以当炒豆子吃。”

        月光从云中透了下来，过了俩时辰，狐狸们的低吟骤然停滞。一个个自己都唱迷糊了。卑罗将他们提溜到草丛里，然后让赵苛在石台上放血。

        赵苛用那把旧刀割破手心，流出的血红得发亮。

        “进去以后，四分之一柱香时间。别耽误。”

        牙颜仿佛是嗅到血腥气感到了兴奋，野兽那样盯着他咆哮。四条白尾扬起，剧烈的风要撕开石碑那样，差点吹飞了赵苛。

        好冷，本以为是妖气冲天带来的冷意，但只渗透了肌肤。是普通冷气。周围的景物没入黑暗，幻境开启时都这样。

        深夜里木门打开的咯吱声，分外刺耳。卑罗及时退出幻境范围，牙颜也消失在黑暗里。只留下四个石碑。

        赵苛反手握刀，念诵起阳炎破的咒文。好强大，每念一个字法力要被抽干那般。全靠另一个天魂补充。

        脚下在结冰，不少大石头出现，上面覆盖冰霜。同样的夜空，星光璀璨，树木参天。

        这里同样是祭坛，非常的冷，雪原景观。赵苛惊讶，清幽境是个冰雪的世界？

        略微回头，是他来时青葱山丘。阳炎破告诉他，只要把清幽境内的石碑上改个字就成。

        雪地松软，很深，他原地跳起，随心兵在周围警戒。攀住其中一个石碑，冰凉透骨。赵苛飞快浏览上面的字，在哪儿呢？

        靠，有声响靠近。他好不容易找到相应的字，咔咔的凿起来。这石头破碎声仿佛金玉。

        等他改完这字，六只白狐冲到石碑下。

        她们全比牙颜个头大，十二分的愤怒。拖着六条大尾巴，无数的冰锥和雪花瞬间包裹住整个祭坛，齐刷刷射来。

        要死，赵苛身体僵硬。这些九尾和牙颜半个铜板关系没有，如此犀利的冰法，如何抗衡。

        他的双腿自己动了，瞬间跳到半空，冰锥堪堪擦着脚底飞过。等他落地时双手腾起火焰。这火是白色，柔顺的流动着，但极热，赵苛周身半丈外冰雪融化成热气。

        六个九尾中有个最大的微微后退。

        “神火？你不是饕餮化身，何方狂徒来我禁地造次。”这九尾的声音非常刺耳。

        赵苛不假思索：“你不需要知道，反正你们都得死。”

        那狐狸迅速对其他九尾说上几句，其中一个快速离开，是去找援兵了吧。不能迟疑，赵苛与阳炎破意见一致，立即发动攻击。

        火焰与寒冰相互碰撞，雪地上不时被激烈爆炸轰出坑来。九尾们配合默契，脑袋大的冰球追着赵苛砸。火焰延伸出的鞭子将冰雪一一斩开。

        冰墙层层堆叠，轰隆倒下，将赵苛盖在了下面。当九尾们上前查看时，隐翅从雪地里飞出，刺穿最后面的九尾看守。

        在她们惊怒的叫声中，飞剑穿梭，凿穿冰墙。赵苛抓住剑柄，足尖点地，飞一般穿过空隙，离开祭坛。不等九尾们追上去，幻境猛然崩塌。

        赵苛看着牙颜利爪撕开石碑，扬天狂笑。妖怪笑起来真像鬼哭。

        “啊，很好。卑罗，我们可以信任他了。”

        卑罗没答话，拉起赵苛的手号脉。

        “还成，没伤到你心脉。里头，你杀了几个？”卑罗关切的问。

        “一个，副院，这事儿，院长知道吗？”

        赵苛小心的问，院长是岐国来的，，这事八成不是升天司授意。

        卑罗没有正面回答，先问：“院里头，不少人祖上是岐国那边的。赵苛你觉得那边怎么样？”

        “原先是喜欢的。如今，没那么想过去了。”

        卑罗拍拍他肩膀：“回去以后，五天以内别用法力。你只要知道，在挂月殿，听你司徒师叔的就行。”

        赵苛答应下来，卑罗带了块碎掉的石碑，踏空而去。

        牙颜笑够了，让一只小狐狸叼个袋子给他。

        “拿着吧，去夏师叔那里拿东西。我送你回去。”

        整夜无话，牙颜在天刚亮时回到虎珍院。

        “好好歇歇，我得收贡品去了。”牙颜照例神出鬼没的，一转眼不见踪影。

        赵苛等了会儿，冷月堂大亮后才去无境天，夏师叔刚开门他便进去了。忍着疼把袋子里的纸条给他，夏师叔拧起眉毛，但没说什么。

        从架子上拿了三大盒丹药，还告诉他可以休假几天。赵苛问能不能在这里给他间房子，他眼下用不了术法，回不了沉月堂。

        拿着夏师叔给的钥匙，赵苛临时住在间客房里。关好门，他打开盒子。里头龙眼大小的天魂丹很新鲜。

        他拿起丹药，缓慢的放嘴边。

        “你还真是人如其名，先告诉我啥是神火？你没看起来那么窝囊吧。”

        等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我不像怀余氏，有教导的。她们要杀我们时，这火自己冒出来的。”

        “我就相信你吧。我吃。哎？今后要是道行高了，我会不会长出好几个狐狸脑袋啊。”

        “傻瓜，九瑞有九个头是你们人族瞎猜的。九个头是指九种本事。”阳炎破很快沉迷于丹药的滋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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