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杀机

赤炎千凡含怒一击,剑锋引起了空气微小的爆破,那种决定人生死的畅然让他冰寒一笑,“跟本将做对,还嫌死的太早吗？”。
歆瑶看着危机袭来,身体无法挪动分毫,只是下意识的往下一沉,本该对着她心窝的剑尖,直指她的眉心。
所有人都被这突发的杀意所震慑,他们不忍心看着刚刚还在治病救人的女大夫,顷刻间就香消玉损。
就在剑尖距离歆瑶眉心仅有一指距离之时,它裹挟的剑风戛然而止,仿佛一场冰雪化身春雨,让每个人都暗叹一句侥幸。
歆瑶半坐在地上,她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那个倾倒众生的眉目笑意淡淡,正俯下身看着她的脸,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信手拈住了剑身。
赤炎天傲将玉琢般的两根手指轻轻一挥,寒剑便豁然飞起,带着更加凌厉的杀气,倒射而出,铮然插在了赤炎千凡的马前。
“好！”一阵喝彩声轰然而起。无数高高悬起的心得以轻轻放下,歆瑶静静地仰着头,对上了那个皎然玉颜,竟然被他墨黑眼眸吸引,就那样痴痴的看着他。
刚刚,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在那一刻,歆瑶从来没有这么接近死亡,她甚至祈祷奇迹出现,如紫霞仙子般盼望着自己的英雄踏着万丈光华来救她,而他,真的出现了！
赤炎天傲看着这个女子痴然的神色,无声一笑,刹那如春风拂过众生,他衣袂淡飞,一线明然的阳光载在他眉梢,就像长天生出虹霞万里,穿越千年,带着生生世世的爱印,直达歆瑶水色烟霭的双眼。
“王爷？”一声惊疑打断了这一刻的对望,赤炎天傲抬起头,潇洒转身,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生出敬仰之意。
“赤炎千凡,你当街杀人,可知罪？”赤炎天傲顺势拉起了仍然痴痴坐在地上的歆瑶,用眼风扫了扫赤炎千凡。
这种藐视激怒了赤炎千凡浅薄的自尊,同样生在皇家,同样有着赤炎家族血脉,但自己从小就被这个堂兄压一头。
赤炎千凡恨意滔天,咬着牙凶狠的说道:“此女不尊我将令,故而出手惩罚,王爷就不要插手此事了吧。”
“哦？王爷的将令如果是放在平寇之事上,本王自然不多说什么,可是如今卫城百姓遭遇危急,当然是民为重,你所谓的将令,更是不知所云。”
“你——王爷,说到此事,我也心存疑虑,这全城井水之毒,怎么只有她能解,莫不是自导自演的卑劣手段,以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再者,这个女子我派人查过了,刚到卫城十数天,恰巧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我怀疑她就是南理的密碟！”赤炎千凡也不是个笨蛋,他很快开始反击。
“王爷,大将军,容草民禀告,这歆瑶大夫,乃是一个神医,就是她第一时间辨识出此毒之所以,并且提供了暂时压制毒药的配方,与回春堂众人共同施药,方才避免了卫城百姓的伤亡啊！还望王爷、大将军明鉴。”薛大夫听到话锋不好,便冒死跪在了赤炎天傲身边,道出了实情。
“她一介女子,能有什么医术？胡言乱语！”赤炎千凡反驳道。
“前几日,我远房表哥,打猎重伤,眼看腿就要保不住了,就是这个女大夫医治的,现在才十多天,已经大好了！将军莫要冤枉神医。”有百姓不平,为歆瑶抱屈。
这时,从远处跑来几个衣冠不整的官吏,为首的正是长史大人,自从周雍抱病,一切事务均由他操办。眼下卫城危机,他也难逃其咎,此刻赶来,正是听说了这里有解药,便亲自来问询。
“王爷,将军,下官来迟请赎罪！”长史气喘吁吁的告礼。
一看知府衙门的人来了,赤炎千凡嘿嘿一笑:“长史大人,此女施药救人是假,实为南理密碟,还冒充什么神医,还不快快拿下？”
长史听了这话,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缓了缓气,说道:“将军有所不知,这位女神医,却也不是沽名钓誉之辈,前些天,贱内险些滑胎,就是这位神医,一碗药剂,片刻针灸,竟然保住了胎儿。这是下官亲眼所见。”
赤炎千凡脸色一沉,长史却没有看到他的不悦,而是继续说道:“想来其中有些事情让将军误会了,还请将军容下官查明。只是眼下,解救中毒的卫城百姓要紧,还望将军海量。至于将军军中所需之解药,下官必当优先考虑,尽快送至将军营地。”
看到此情此景,赤炎千凡知道再闹下去,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他冷冷一笑,道:“好,如此本将也有个要求,到时就请你们的神医,亲往我大营,为军中将士诊毒。”
长史沉吟一下,又看看歆瑶和赤炎天傲,见他们没有立时出言反驳,便点头应允,道:“如此恭送将军,待下官安排妥当,必亲送神医前往将军营中诊治。”
赤炎千凡调转马头,只是遥遥冲着赤炎天傲拱手敷衍一礼,道:“王爷,本将甲胄在身,不便行礼,告辞了！”便倨傲离去。
此时拱卫在赤炎天傲身边的亲卫勃然大怒,正要出言呵斥,见赤炎天傲一抬手,便不再出声。只有在赤炎天傲身侧的歆瑶,感受到了冷冷的杀机,让她不自觉抱紧了双臂。
薛大夫连忙安抚众人,分配小厮,将这二十口大锅中的解药,分发给民众,同时请赤炎天傲和长史等人进了回春堂,商量后续事情。
歆瑶默默的回到了分药的场中,继续为病人诊治。赤炎天傲看似走进了堂前,去是一直用眼睛的余光注意着歆瑶的举动。
几人落座,长史便先开口说道:“王爷贵体,不曾沾染毒物吧。”
赤炎天傲因此长史先前对歆瑶的维护,便破天荒的赏了他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长史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如果是朝中皇子在此受难,估计他们的前程也便断送了。
“薛大夫,你们开仓施药,此举深明大义,本官在此谢过了,尤其是回春堂的东家,此事过后,本官定上书朝廷,加以抚恤和表彰。”
薛大夫嗯嗯啊啊的点头,东家我也是没见过呢！
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回春堂的东家,就坐在上首,气定神闲的吹着茶沫。
“不知这毒是什么来历？”长史问道。
薛大夫捏着自己不长的几根胡须,煞有介事的说:“这个毒,乃是纵横在一百多年前的用毒宗师‘地焰魔毒’的独家毒药,此毒撒入水中,无色无味,只有在受到正午日光的照耀之下,才会显现毒效,此毒除了独家解药,基本无解,乃居世上毒药榜的第三位。”
长史一听,心中一凛,道“那薛大夫你刚刚熬制的解药是……”
“小老儿何德何能,解得此毒?那解药,乃是歆瑶大夫所配,而且,她似乎言明只是暂时压制毒性,如需彻底解毒,还需另行配置解药。”
长史此时想起了赤炎天傲,担心冷落了贵人,他双手一拱问道:“王爷,您看……”
赤炎天傲惜字如金,道:“你全权做主！”
长史点点头,说道:“薛大夫,还请你的那个师妹来此,本官有些话想要问她一问。”
薛大夫点头走了出去,片刻便请来了歆瑶。长史躬身一拜到地,说道:“姑娘真乃是菩萨心肠,大乱之时,姑娘诸多举措,就是本官也拍马不及,请受本官一拜。”
歆瑶连忙上前扶住了长史,笑吟吟的说:“大人过奖了,小女是个大夫,此时正是用得上小女这身医术的时候。”
“本官听闻现在神医配置的解药,只是暂时压制毒性,可有彻底解毒的办法？”长史问道。
“办法是有,可是由于其中几味药堪称世间难寻的奇药,也就是富贵人家,才买得起,还多是珍藏用以保命之用,所以,并不适合如此大范围的熬制分发。”歆瑶表情凝重。
“况且,大人还需尽快查明投毒之人,如此祸心一旦发现此次事件,并没有达成他们预想的效果,难保他们不再另行事端,戕害无辜百姓。”长史听此,竟是一阵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对于这些人,你可有什么想法？”一直冷在上首的赤炎天傲,突然发问,这也许是他一直留下来的原因吧。
“王爷,这些人要么储备了足够的饮用水,要么就是事先服下了解药。我曽听到传闻,王爷铲除了大批的南理密碟,但终究难于一网打尽,想必这次事件,便是他们的一个反击吧。”歆瑶已经决心帮助朝廷抓住这些密碟,以除后患。
“不错,本王得到线报,他们曽一举策划多项事端,但多数人已经被本网擒获斩杀,只有少数落网之鱼,实施了此次毒杀卫城的事情。他们大多潜伏在我大楚多年,难于排查。”赤炎天傲起身负手而立,踱步到了歆瑶的身前,口气中有着隐隐憾意。
歆瑶想了想,灵光一闪间她拳掌相击,显然是想出了良策,道:“多年？如此小女倒是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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