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错爱

明灭的火把照耀着并不宽敞的台阶,仿佛永远没有尽头般的延伸出去,那一端隐藏在黑暗里,难以窥得终点。
歆瑶听着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潮湿的空气提醒自己,从暗道口下来,她已经远离地面,阴冷幽暗的风徐徐吹来,像来自地底另外一个世界的呜咽。
过了不知道多久,歆瑶看到了一个出口,只是在出口的对面,依然是一道延伸出去的甬道。
火把忽明忽暗,几近泯灭。再走下去,恐怕空气不足了,歆瑶只得从这个出口钻了出去。
出来时,她发现自己置身一片瓦砾之中,已经明显被整理过的废墟有着火烧的痕迹。歆瑶微微凝目,发现自己置身于几个月前她诈死之地,这里传闻有着通往皇城禁地的一个入口。
显然自己刚刚走出的地道,十之八九是传闻中的入口,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被清理废墟的人发现。
歆瑶看了看天色,日暮西斜,可是远处影影绰绰有兵勇在走动。她万万想不到,赤炎长恨会选在这个时候发动宫变。
她整理了一番衣衫,按照记忆中皇城地图的路线,找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向皇帝居住的长生殿走去。
“站住,你是何人？”一个高傲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歆瑶站住了身形,赤炎若水？
怎么会在这里碰到她？
歆瑶转身,低头敛目,只听到赤炎若水说道:“你是哪个宫里的人,叫什么名字？”
“小的是长生殿的人,唤作小五,见过公主殿下。”歆瑶早已命人搜集过长生殿的情报,此刻便随便拿了一个身份应对赤炎若水。
“你不知道宫中出了大事？怎么还在此处私自行走？”赤炎若水语气淡淡,她受了赤炎长恨的命令,前往长生殿拿玉玺。
“小的不知,小的昨日感染了风寒,一直睡到现在,起来便到了当值的时辰,正要赶去长生殿。”歆瑶抬眼看了看赤炎若水的身后,发现她只有一个人,并未带随侍。
“如此你随本宫走吧！”赤炎若水没有发现不妥,语气淡然的吩咐道。
“是！”歆瑶躬身一礼,跟在赤炎若水的身后向长生殿行去。
两人一前一后不多时便到了长生殿外,与往日不同,此刻的长生殿一片纷乱,人心惶惶。
赤炎若水刚一踏入了殿门,先一步到来的兵将便捧着传国玉玺,到了她的身前。
看着眼前的这枚玉玺,赤炎若水眼神中有了一丝热切,她微微一笑,说道:“有劳将军了！”
拿到了传国玉玺,赤炎若水并不着急离开,她对着面前的兵长说道:“如果王父那边有了结果,就烦请将军送三皇子过来,本宫有要事。”
“是！”兵将留下了一队亲兵守卫长生殿,便去向赤炎长恨复命。临行前他看了歆瑶一眼,以为歆瑶是公主的心腹,便未再多言。
赤炎若水莲步款款,好奇的打量着长生殿内的雕梁画栋。多少次她曾经在长生殿内,极力讨好皇帝,从而使得她这个公主更得皇帝的宠溺,今时今日,皇帝就要沦为阶下囚,而她将以胜利者的一方成为整个皇城的主人。
人心啊,欲壑难填。
赤炎若水突然有些怅然若失,她对歆瑶吩咐道:“小五,去给本宫拿一壶酒！”
歆瑶此刻正不知道如何脱身,随即躬身退下,她知道长生殿是有御厨的,便三转两转的绕到了小厨房,准备送酒进去后,找个油头脱身。
突然一个小内侍在后面拍了拍歆瑶的肩膀,歆瑶猝不及防,差一点叫出声来。
“何人？”歆瑶悄声问道。
眼前的小内侍清秀的脸庞上有着一双含水的眼眸,歆瑶对上这双迷人的眼睛,怎么就觉得十分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小点声,这里都是叛军。”赤女勾唇一笑,魅惑天成。
歆瑶猛然想起这个笑容,不禁一愣,道:“你是……”
“我便是小五！”赤女早就知晓歆瑶的身份,此刻当然不能提起当日她与赤炎天傲的事。
歆瑶暗道不好,怎么自己随便借了个身份,就碰到了正主。
正欲开口解释,只听小内侍说道:“公主要酒,你便送去吧。”说完,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了一壶酒,托在一个鎏金的紫檀托盘上,递给了歆瑶。
歆瑶想了想,又从小厨房找了两盘现成的凉菜,这才远路返回了长生殿。
此刻,赤炎若水神思不属的看着殿门外,不多时,三皇子被人点了穴道,押入了殿内。
歆瑶此刻正巧捧着托盘回到殿中,看到假冒的赤炎天傲被押送着来到此处,心中不由得一愣。
赤炎若水见到赤炎天傲到来,满心欢喜的迎了上去,道:“天傲哥哥,你来了！”
赤炎天傲有些木然,又有些费解的看了看赤炎若水,并没有答话。
只当是他不愿多说,赤炎若水说道:“天傲哥哥,我王父今日发难,对宫城势在必得,现在多半个皇宫都在他的掌握之下,我哥哥赤炎千凡也与城外聚集的近两万兵马汇合,封锁了整个帝京,卫戍营也早已孝忠我王父,大事可成。”
赤炎天傲依然低头不语。
只当他还有什么顾虑,赤炎若水说道:“只要你亲自劝降皇帝,日后我们就可以比翼双飞,天高海阔任我们逍遥。”
歆瑶听了赤炎若水的话暗自吃惊,没想到赤炎长恨对于整个帝京的控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没有消息送出去,在外的军队便不能回京勤王,整个帝京在这种情况下,终会落入赤炎长恨的手中。
不知道赤炎天傲现在身在何方？
放任这个假的赤炎天傲在宫中迷乱众人的视线,那他呢？如此敌强我弱的形势,如何扭转呢？
此刻,歆瑶已经放下酒壶,默然的退出了大殿,她在跨出殿门的一瞬,回眸望去,正看到赤炎若水斟了两杯酒,与赤炎天傲浅浅对饮。
歆瑶知道,此时宫中乱象之中,正好浑水摸鱼,寻找皇城禁地的入口。
据闻每年皇帝都会去禁地,那么这个入口,必然隐秘但不隐蔽,“月影”是她现在得知的唯一线索。
歆瑶躲过殿中的守卫,潜入了长生殿的后殿,目光一丝一毫的搜寻着每一个可疑的地方,这是她进入皇城禁地唯一的时机。
赤炎若水与她的天傲哥哥对饮了几杯,但不知为何,她觉得今日的赤炎天傲十分陌生。
没有了往日凛冽的气势,更少了傲然天成的捭阖之姿。
几杯酒下肚,赤炎若水身体突然腾的升起一团燥热,那股火像是燃烧了她的身体,让她渴望着某种最原始的冲动。
她看向那壶酒,此刻她才注意到,这个酒壶与之前她放了药的酒壶一分无二,她瞬间明白了自己身体变化的原因。
是自食恶果么？
赤炎若水不甘心的握住了拳头,猩红的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却依然无法平息体内一波接一波的浪潮。
她很清楚喝了此酒的后果,当日邵芷蓝说的很清楚,如果饮了此媚药而不行鱼水之欢,便会欲火焚身而亡。
赤炎若水此刻双目含情,满面桃红,已经忍受不住药力的作用。
小五！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虽然她喜欢赤炎天傲,但却从没有想着在此紧要关头与他缠绵,她想等天下大事平定之后,再与她心爱的天傲哥哥玉成欢好。
此时,赤炎若水将要失去最后的理智,她双手攀上赤炎天傲的脖颈,粉嫩的双唇主动压在了赤炎天傲的薄唇上。
赤炎天傲木然的接受了这一吻,他从被动的接受,渐渐有了反应,他一把抱起了赤炎若水,将她放到身前的锦花金丝地毯上,三下两下便扯开了她的罗裙,欺身而上。
空空如也的大殿内,充斥着迷情与原始的冲动,赤炎若水被淹没在春情之中,无法自拔,她抵死抱着面前的男子,手抚上他的面颊,猛然间觉得似乎触摸到一个微微的凸起。
还不等她仔细思考这个问题,便被面前的男子又一次抱起,几步走入了龙床之上,春宵帐暖,她的心上人似乎尝到其中醉人的滋味,再一次将她揉入了怀中,让她欲仙欲死。
云雨之后,赤炎若水被拥在怀中,极度劳累的两人裹着龙锦,沉沉睡去,等赤炎若水幽幽转醒,殿内已经漆黑一片。
“来人,掌灯！”赤炎若水顾不得全身的酸痛,走出了床帐,她需要清洗一下身子。
“是！”侍女柔柔答道。
“现在极乐宫情况如何？”赤炎若水问道,眼神却看向那个沉睡的侧颜,面上浮现一抹满意的微笑。
“公主,三皇子带人救出了皇帝,现在双方正在对峙,之前有过短暂的混战,双方各有死伤……”
赤炎若水面色死灰,三皇子救出了皇帝,那龙床之上的人是谁？
她踉跄的起身,一把扯开那明黄的床帐,看向那熟睡的完美侧颜。
手尖升起一股凉意,她颤抖着手摩挲着他的脸庞,找到了那个曾让她触摸到的微微凸起,手指用力一撕,一张人皮面具便被完整的剥了下来。
赤炎若水看到了一张陌生却也带着英气的脸,她将人皮面具狠狠的揉在了手中,蹬蹬的倒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她看到不远处的锦花金丝地毯上,那朵嫣红的处女血,那么耀目,那么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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