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欣喜事

眼见着掌柜的和伙计们冲入客间，麻杆男子踢开脚边的一张椅子，夺门就跑，顺着石桥消失在街市上了。

        众人一阵笑后，掌柜的佩服低说道：“大小姐足智多谋，把这无赖混混吓跑了，不然还不知怎么闹呢。”

        “不值得什么，倒是借你们的名，真让他以为这铺子是我的呢。”怀袖打趣了几句，吩咐丫鬟拿出银钱，“这些给那位伙计，算是一点补偿，请务必收下。”

        掌柜的谦恭的笑笑，方才那伙计其实并无大碍，但怀袖坚决，他也就替伙计收下了。私心里不觉比较起怀袖和一旁啜泣的江晚乔，觉得二人虽同为闺阁千金，到底有云泥之别，只是不便说出。

        “多谢大小姐，小人这就将点心带来。”

        掌柜的离开，点心铺子这一端的事就算了却，江晚乔担心舅舅会回来找自己，起身告别。

        “怀袖，我并不认识那人，你当记得务必不可乱说，以免坏了你的名声。”江晚乔红肿着眼睛做依依惜别状，极其担忧的看着怀袖。

        怀袖被逗笑了，“你管好你的嘴，万事无忧。”

        江晚乔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抹恼恨，终究没有辩驳，悻悻地离开了。临到门口，回身来看怀袖，见对方依旧悠闲自得，浮起一抹冷笑。

        与其被怀袖拿捏了把柄，不如先发制人。

        黄昏庭院，家人闲坐。

        怀袖带了温度尚好的点心来到娘亲的院子，一进屋见父亲也在，笑着行了礼。

        怀夫人和蔼笑了，掩口嗔怪道：“这孩子不知拿了什么好东西，只想着你爹，竟把你娘忘了。”

        怀衫眉间悦然，玩笑道：“夫人此言差矣，女儿孝顺，正是夫人教导有方。”

        “孝顺你，就是我教导有方了？”怀夫人口上怪着，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甜。

        她最喜欢的事，便是和夫君女儿在一起，似现在这般其乐融融。

        怀衫不言，哈哈大笑起来。

        窗外秋风瑟瑟，暖室家人闲话，看到双亲的笑颜，怀袖心中慰藉。

        “爹，娘，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怀袖吩咐丫鬟拿出买来的点心，先将龙须酥呈递给怀夫人，又将芝麻糕端至怀衫面上。

        “是现做的呢，看着就好吃。”怀夫人面露惊喜，尝了一小口后，感叹这是她平生吃过的龙须酥中做的最好的。

        怀衫吃了一块芝麻糕，也是一个劲夸赞，与夫人相视而笑，“咱们女儿可真懂事，平日里也不见她问你我爱吃什么，可这心里都是知道的。”

        “可不是这话，谁让是咱们的女儿呢。”怀夫人看了看扬着笑脸的女儿，又看了看层理分明的龙须酥，心中感动非常。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喜欢。”怀袖露出小女儿娇态，轻快地走到娘亲身边，靠着她坐了下来。

        屋内的一众丫鬟婆子见到这般场景，也都露出笑脸，陪着说了许多吉利话。

        大家正闲谈着，屋外的丫鬟带着蔓柳走了进来。

        “老爷，夫人。”蔓柳面带喜色，却又像极不愿将这喜气展示出来似的。她其实早就来了，站在院子里听到屋内有笑声，才敢让丫鬟带了她进来。

        怀夫人面容可亲，示意丫鬟给蔓柳搬来绣凳，蔓柳没有坐，欲言又止地看着怀夫人和怀衫。

        “看来不止是请安，有什么事便说吧，老爷和我都会为你做主的。”怀夫人笑容可掬，话说得体贴又和气。

        “对，说吧。”虽然蔓柳于怀衫而言，和屋子里随便一个摆件无甚区别，但他此刻心情好，也愿意听侍妾说说话。

        蔓柳咬咬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但还是不敢看怀夫人，目光移向怀衫道：“婢妾已经有四个月身孕了，想着胎相稳了，这才敢告诉老爷和夫人。”

        怀衫眼中的笑意停滞了片刻，很快转为惊喜和诧异。

        怀夫人只觉得一颗心被人突然捅了一刀，不断流着血，马上红了眼圈，“老爷，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怀衫犹然在梦中，自言自语地点头说是，忽然想到算命先生之语，不禁放声大笑。

        到底还是人定胜天，人定胜天啊。

        怀家这些年以来，只有怀袖一个孩子，大家像是都习惯了一般，忽然听到蔓柳说有了身孕，众人脸上表情各不相同。

        “你该早些说才是，也好补补身体。”怀夫人责备道：“虽说已经四个月了，但你生的单弱，秋冬里穿的又多，却也还看不出。”

        怀夫人脸上的笑是一把淬毒的刀，蔓柳心中恐惧异常，但还是大着胆子挤出笑容，“多谢夫人关心，蔓柳会小心的。”

        月华初上，风移影动。

        怀袖想着娘亲院中的事情，眸光复杂起来。蔓柳的孩子是她的弟弟或妹妹，她是喜欢的，但想到娘的笑脸，她却觉得有些无力。

        难道娘亲就不伤心吗？怀袖不懂，在心中微叹一声。

        她不想过娘亲这样的日子，更觉得家中那些妾室可怜，可她也知道，若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只会惹来众人的不解和误会。

        窗外树影斑驳，明月照见了怀袖的落寞，也照进了怀夫人的内室。

        “好一个贱婢，竟然藏的这么深。”卸去钗环和妆容的怀夫人身姿笔直的坐在锦榻上，保持着名门贵女的端容。

        烛火半明半暗，陪房媳妇的脸与黑夜融为一体，眼中的凶狠异常吓人，“这些年家中哪个妾室不是乖乖听话，蔓柳的胆子不想比天还大。”

        怀夫人随和的笑笑，眼中却满是恨意，“四个月就万事不愁了吗？敢糊弄我，就让她知道知道下场是什么。”

        “夫人放心。”陪房媳妇行了一礼，默默地退了出去。

        怀夫人躺了下来，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帐幔，算命先生的话是不会错的，怀家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她的皎皎。

        秋雨霏霏，夜半至天明，无夜无昼。

        怀袖站在廊下，看了看密集的雨帘，施施然朝娘亲院子的方向走。

        “昨夜的闪电可真吓人。”

        “可不是，听说劈中阁楼了。”

        “蔓柳不是就住在那里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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